《暗雪阁》羽钰

5、游湖

　　“小姐，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游湖吧。”碧晴一大清早就跑过来把雪姬叫醒了。不顾睡眼朦胧的雪姬微弱的抗议，迅速的将她穿戴好了。
　　雪姬满脸不高兴的起来：“好啦，好啦。知道你想出去玩儿啦，这就去啦。”
　　起来拍拍自己的脸，清醒了一下，这才发现碧晴给她穿了一身月白的华衣，上面用银丝绣了大朵的牡丹，高贵典雅，俊逸比仙。
　　“今儿是什么日子啊，打扮成这样”雪姬疑惑的看着她，问道。
　　玉姐姐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雪姬说：“什么日子也不是，就不许穿件好衣服了？自从上次给那个天下第一巧裁缝他亲生爹娘的消息后，他就一直往这里送衣服，堆了满满一屋子了，你不穿，还发霉了。”
　　梳洗打扮一番，简单的吃了点东西，雪姬就带着几个侍卫和玉姐姐去了暗雪阁。生意依旧不错，整理了一番新近的消息，又接了几个顺眼的任务，下午睡了一个时辰的午觉，醒来时也已接近傍晚。
　　雪姬慢慢地伸了个懒腰，就看到玉姐姐一脸兴奋的站在那里偷笑，不由疑惑的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姐姐怎么这么高兴呢？”
　　玉儿笑着服侍她起床说道：“小姐忘了？今天是上元节啊，城里可热闹了，闹花灯的，还有洛水边的歌姬们要选出最美的做花魁呢。”
　　“哦？那我们穿成这样不合适吧，拿套男子的衣服来，小姐我也做一次翩翩佳公子。”
　　玉儿好笑的看着她：“好，不过我不扮成男子，就做你的丫鬟吧。”
　　收拾了一下，梳了男子的发髻，穿上衣白胜雪的长衫，手持一把折扇，竟也有些许风度翩翩的样子。
　　乘了一顶青罗小轿出门，不多时便到了洛水河畔。
　　洛水闻名于它的水清而绵长，再加上河畔多是青楼楚馆，文人骚客留下了许多赞美歌姬的诗篇，更添几分风月之色。
　　下了轿，雇了一艘小船慢慢地划在洛水中，两岸万家灯火，雪姬不禁轻吟：
　　去年元夜时，
　　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想想又可笑，谁与她人约黄昏后呢。师兄吗？师兄都走了，还能是谁呢。笑了笑，看着碧晴还在一脸兴奋的看着四处飘动的花船，船上一个个美丽的女子，轻摇着桨，在洛水中艳丽的绽放着，就像最美的水莲花。
　　“公子，我们也去看看花魁吧。”玉儿笑着说。
　　雪姬好笑的摇摇头，这还是个女子吗？
　　“好吧，只是不知谁最有希望呢？”
　　玉儿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天下闻名的雪阁主竟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无奈的看着玉儿：“我也是人呀，哪来那么多时间管这个呢。”
　　玉儿刚想说什么，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上了前面最大的花船。雪姬饶有兴趣的笑道：“轻云公子也来了，这个风流的公子哥肯定是逐艳而去，就去他上的那座花船吧，想必姑娘也是最美的。”
　　三年后，当雪姬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她总会苦笑的摇摇头：我自负天下聪颖无双，谁知却在那一夜做了一生最简单却也是最蠢的一个决定。
　　吩咐船工将船慢慢靠近，便有姑娘接了出来，柔柔软软的声音问道：“公子也是要来看水瑶姑娘的吗？姑娘有规矩呢。”
　　雪姬轻笑道：“什么规矩呢？”
　　小姑娘笑着说：“第一，要黄金千两；第二，姑娘愿意才见，不愿意多少钱都没用呢。”
　　雪姬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难道我这么风流潇洒的公子哥水瑶姑娘也看不上么？”
　　小姑娘红了脸道：“这是姑娘的规矩，婢子也没办法呢。”
　　“碧晴。”
　　“是。”碧晴上前给了小姑娘千两黄金。
　　雪姬温柔的对小姑娘说：“劳烦通传一声。”
　　小姑娘看着如此温柔又出手阔绰的公子，脸更红了，接了银票就匆匆进去了。然后就看到有个水红色的衣袖掀起了船窗的珠帘，该是那水瑶姑娘了，看了会儿，有人来告诉可以进来了。
　　雪姬笑着对玉儿说：“此女子必有过人之处，可惜了，青楼女子，毕竟此生已毁，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玉儿倒是不在意这些，拉着雪姬就往里面走，急着要看这个花魁的最强选手。
　　不想这花船到也五脏俱全，转过一个小走廊，眼前豁然一亮，只见一位年轻女子低头轻弹着琵琶，纤纤玉手过处，碎珠蹦玉，如清泉叮咚，妙不可言。琵琶声虽美，却不如人之一二：柳眉不画而秀，媚眼不横自波，艳唇轻启诱人。一头黑亮的头发直垂到地上，仿若一件完美的华服。美人见有人来，轻抬细颈，低眸浅笑，仿佛漆黑的夜里静静的绽放了一朵纤柔的幽昙，容光耀眼。
　　雪姬惊艳此人之容貌，暗道：果然是国色天香，可惜也是红颜薄命之相，未知将来如何。
　　略一敛神，轻笑道：“水瑶姑娘果然名不虚传，风采不凡。”
　　美人轻启朱唇道：“多谢公子夸奖，青楼女子，姿色二字，不过是吃口饭。”
　　雪姬不禁起了爱美之心，轻轻走到美人旁边坐下，靠着软香温玉，在美人耳边呵气如兰：“好香。”但见美人脸上一点晕红，慢慢散开，如朝霞满天，艳丽无双。不由得看的人也痴了。
　　突然一个年轻公子冲了出来，一把拉起雪姬，怒气冲冲到：“什么人和在下抢水瑶姑娘？还坐的这么近，你要不要脸啊？”
　　雪姬一愣，带看清楚面前的人笑意浮现在脸上：“轻云公子可好？”
　　柳轻云一见是女扮男装的雪姬，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又是你？”
　　水瑶一看两人之状，想必之间有什么过节，便起身打圆场道：“两位公子都是水瑶之贵客，今日是婢子参选花魁之日，望公子多多捧场。”
　　柳轻云这才想到自己有些莽撞了，放开了雪姬，温柔的对水瑶说：“那是自然，在下必然全力支持姑娘。”
　　水瑶柔柔的福了一身：“多谢轻云公子。”
　　雪姬玩心一起，倒要气气这个轻云公子，看他咬牙切齿的又不敢发作的样子。于是主意一起，转身对水瑶道：“水瑶姑娘何故忘了在下？在下若是出手，姑娘必是此际花魁无疑。”
　　碧晴在旁一听此言，倒是忍不住叫道：“小……公子”，自付差点叫错了，果然习惯是可怕的。
　　水瑶从未见过此人，但见这位公子风姿出众，料定必不是凡人，就柔声答道：“多谢公子，请问公子尊名？”
　　雪姬面不改色道：“在下凤箫，是凤鸣公子之师弟，从暗雪阁，想必姑娘也知道，暗雪阁之财富，天下无双。区区一个花魁，自不在话下。”
　　一听暗雪阁之名，水瑶倒也吃了一惊，不曾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公子到有这么大的来头，当真不可怠慢了。
　　柳轻云却也吃了一惊，想不到那个淡漠的雪阁阁主说起谎话不仅来面不改色，而且还编的这么头头是道，轻易也怀疑不得。轻哼了一声：“钱本公子有的是。”
　　雪姬却偏要气他：“暗雪阁的东西却是公子有钱也未必拿得到的。”
　　柳轻云气结，想起了上次被她耍的经历，一丝狠厉划过眼角，又倏然消失了。
　　换上一副戏谑的笑容，轻抬手中的折扇抵上雪姬精致小巧的下巴，口中啧啧赞叹道：“想不到凤公子的师弟长得如此美貌可人，我看今年的花魁倒不如让给凤公子好了。”
　　一旁的水瑶大吃一惊，没想到风度翩翩的轻云公子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得罪凤鸣公子的师弟，却不想这位年轻的公子并不恼，只是侧了侧身子，离开柳轻云的折扇，轻笑道：“倒是轻云公子抬举在下了。”
　　转身吩咐道：“碧晴，花魁也见到了，却也不虚此行了，我也有些累了，回去吧。”
　　玉儿虽有心再多玩儿会儿，待看雪姬脸上的一丝倦色，就也罢了，小姐的身子经不起长时间的劳累。于是凭空打了个呼哨，就扶着雪姬下船去了。
　　水瑶起身相送，只见一下船，便有一顶青丝小轿等在那里了，雪姬上了轿，在拥挤的人群里，那一顶小轿却仿佛在无人之地，迅速的不见了。
　　水瑶惊异的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了。正在疑惑间，听到轻云公子的一声低笑：“你道她当真是凤公子的什么师弟呢，江湖人都知道，凤公子只有一个师妹，就是当今的暗雪阁阁主雪姬。她说捧你，今年的花魁你坐定了。”
　　水瑶心头一阵激动，想不到竟然有幸一见江湖中的第一传奇女子。随后就有小丫头跑来惊喜的叫道：“水姑娘，水姑娘，听说暗学阁点了水姑娘做今年的花魁，已送上十万两黄金，妈妈叫你过去呢。”
　　水瑶更是惊喜万分，匆匆的行了个礼就跟丫头去了另一艘更大的船。柳轻云望着美人离去的背影，不禁轻笑道：“果然是个传奇女子，行事出人意表却又如此犀利。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