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机甲传奇》楚寒衣青

7、虚拟网和机甲（中）

　　亚克一囧，觉得这句话未免装逼太过：“加维，你不是最讨厌这种装逼的人吗？”
　　“他不是装逼，是真逼。”加维说了一句，索性打开视讯设备，直接出现在屏幕上，“你记得我哥哥是进入了进化区吧？”
　　“当然。”亚克说。
　　跟亚克一样是金发蓝眼，但看上去比亚克帅气多了的加维若有所思：“我哥哥是Fall的铁杆粉丝，我也跟着注意了一些，他肯定地告诉我，能破记录的人在进化区也不多见……其实你别把进化区想得太厉害，毕竟那些人也都是从普通区升上去的，虚拟网又是直接连通全联邦，根本没有什么分区一说，在这里牛逼到能够破记录的人，在进化区那里也绝对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只是那里开放了更多东西，机甲的基本性能差不多直接翻了个翻，加上能流传到我们普通区的视频也都是那里的精髓部分，所以我们普通区看进化区才有高山仰止的感觉。”
　　“两年前这个Fall横空出世，一出现就连破五个A级地图的记录，还是用制式到不能再制式，注册就送的黑鸢I型，你不知道那时候他风光到什么样子，全虚拟网都在讨论这个人物是不是黑客高手，是不是直接利用了虚拟网的BUG，更有无数人投诉主脑，搞得主脑史无前例地直接屏蔽这个话题，并全虚拟网公告Fall一切正常。”
　　“这么牛？”亚克有点惊悚。
　　“Fall就是一头大牛，”加维说，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又忍不住继续八卦，“而且不知道为什么，Fall非常低调，他真正出手算起来也就只是那一次而已，接下去他再没有放出视频，所有关于他的闯关视频都是别人放出来的。”
　　“别人怎么放出来？”亚克皱眉问，“在机甲里操作的到底是谁，看视频的人又不知道。”
　　“关于这个……”加维想了想，“首先是破记录，没破记录的你根本没好意思说这是Fall，就算说别人也不会相信，除非Fall自己站出来承认，但他连破纪录的都不去管了，哪会有空去理会没破记录的闯关视频？还有一个就是……唔，”他琢磨一会，“风格和细节吧。”
　　“风格和细节？”亚克其实没想做鹦鹉，但确实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最终还是谦虚地重复一遍询问道。
　　“你再看看视频。”加维指点，“我也给你传几个。”说着，几个光盘就出现在屏幕上了。
　　亚克一一点开，本来打算一起看的，但看着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视频数，到底没好意思，认认真真地从他自己机甲的那份视频开始看了。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亚克突然出声：“等等，你给我的第三份是Fall的？”
　　“不是。”加维奸笑。
　　“……”亚克，“闹什么……”
　　“不是闹什么，”加维笑道，“第三份也是破纪录，机甲也玩得很炫，甚至型号都是Fall钟爱的下三型，你为什么觉得那不是Fall？”
　　亚克微怔，侧头想想：“感觉？就是感觉不对劲。”
　　“Fall玩机甲已经有自己的风格了，”加维说，“虽然我们说不出来，但我们感觉得出来，能意识到这种风格就是Fall……搞不好，这根本就是Fall自己打上的标签，他不需要说什么是他，他只是让别人没法模仿。”
　　“……”亚克找回了刚刚震惊到失语的感觉，但一会后，他又一皱眉，“不对啊，他既然这么牛，停留在普通区干什么？”
　　“谁知道？你能告诉我Fall为什么不接受采访吗？”加维反问。
　　“不能。”亚克很诚实，“我也不能告诉你这个传说中的神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加维也愣了一下，“是啊，刚才说得太兴奋了，我也忘记了……你说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又用你机甲闯关呢？”
　　“他接了我发布的修理任务，这个视频只是他修理之后的试机——他是这么对我说的，‘试机一下？’。”亚克摊摊手，“50积分的任务，还要被系统抽税，怎么看也不可能是缺这五十积分吧……”
　　“这倒说不准。”加维突然打断亚克，“虚拟网中不管你再牛，可不会直接给你开工资，按Fall低调的习惯，搞不好他还真是想买东西结果积分不凑手，所以拉开修理页面随便选了一个——就是这样！这样就说通了，这两年Fall流传出来的视频为什么不管从机甲选择还是地图难度来看，都毫无规律……他本身就是随便选的，只是要赚点积分！”
　　说道这里，加维突然急迫地对亚克说：“他刚刚跟你通讯，那你还有他的号码吧？”
　　亚克一愣：“有是有……”
　　“快给我！”加维立刻说，“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他！”
　　“什么问题？”亚克翻找号码的时候好奇地问了一句。
　　“他那句‘毫无意义’，到底是指媒体——还是指机甲！”

　　说实话，不管是亚克还是加维，都和萧秋没什么关系。事实上，当萧秋从亚克那边拿到积分之后，他就选好零件，回到自己的基地组装机甲了。
　　这是一个同样足球场大小的空间，但并非是亚克那样室内仓库的模样，而被主人设定成了野外：
　　漆黑的夜空则仿佛在亿万年的高度俯瞰大地，星星聚成一道光芒璀璨的银河。小小的山丘，翠绿的野草中夹杂一朵朵素雅的小白花，山丘的最高点站着一棵中空但笔挺的枯树，枝桠横斜着，探向深远的天际。
　　萧秋面前的机甲是黑鸢I型，一个由系统直接赠送的机甲，最新的新手都不爱用的型号。但他看得很仔细，一个一个零件检查更换着，甚至有些爱不释手的模样，有时候还会低低地说上一句话，就像是在跟老朋友轻松地相处着。

　　安静得只剩材料碰撞声的基地里，虚拟身份仪震动起来。
　　萧秋放下工具，抬手一看，发现号码来自亚克，就接通了：“什么事？”
　　“你是Fall？”通讯器里传来一个语速很快的声音，也是男人，但不是亚克，“我是亚克的朋友，我叫加维，刚刚他给我看了你的视频，我想问问——”
　　“记者？我不见记者。”萧秋的手往中止键移动了。
　　“是关于刚才修理的问题！”对方仿佛察觉到萧秋的心思，立刻大叫。
　　萧秋的手指又顿了一下：“修理有什么问题？”
　　“我不是记者，我是你的粉丝。”加维喘了口气，立刻申明说。
　　“我也不见粉丝。”萧秋淡定回答。
　　加维明显被噎了一下：“这个，Fall大神，刚才修理，那个，唔，有点小问题……”
　　“好，什么问题。”萧秋问。
　　“这个，其实是动力系统，那个……亚克，对，亚克发现动力系统不对劲。”加维绞尽脑汁地瞎掰说。
　　“哪里不对劲？”萧秋问。
　　“这个……”加维又噎了一下。
　　萧秋漫不经心地等着，顺便看了看时间：一点过十分。他又拉出好友菜单：李跃的融天战神还是没有上线。
　　“那个……其实就是，亚克想知道金刚猿半途熄火到底是什么原因？”加维实在想不出问题，又怕电话被挂掉，只好结结巴巴地拖着时间，一边示意身旁的亚克赶紧想毛病。
　　但一连串事情下来，亚克连自己机甲的毛都还没摸到呢，哪里想得出什么毛病？
　　“赤红沙漠里有一种酷爱高热的微型沙蝎，金刚猿II型就是被这样的沙蝎钻入机甲内部的动力管道中。热力全部被管道内的沙蝎吸收，供能不足，才会中途熄火。这些都已经写在报告里了。”萧秋简单说完，再一次准备按下中止键，但加维又抢在那之前大叫，“等等！我哥哥加洛斯是你的粉丝！我哥哥对着你的视频整整练了两年！”

　　萧秋的动作停住。
　　加维喘了口气：“你也许不知道我哥哥，但是从你第一次出现在虚拟网络上，我哥哥就注意到你了，他一直试图跟你联络，可是从来没能联络上……他每天就是反复看你的视频，【黄昏之秋】、【诸神大地】、【重剑围城】、【熔岩地狱】、【克尔菲特斯之墓】①，5个A级地图，”加维如数家珍，“我哥哥光光看就看了不下百遍，他……”
　　说道这里，加维倒是愣了一下，说起来不管自己哥哥怎么样，这也不关Fall的事情啊，虽然偶像为了公众形象一般会和铁杆粉丝互动一下，但这到底是道义不是责任，而且这是Fall啊，索性没有公众的Fall……
　　加维的心情有点沉重：“两个月前，我哥哥因为一起意外事故，恐怕以后没法再上虚拟网了……”

　　萧秋皱起了眉，片刻后，他松开一直准备按下结束键的手指，妥协地问：
　　“……好吧，你想问什么？”
　　长长的出气声从通讯器里传来。
　　“只有一件事，”通讯器里的人这样说，“大神你喜欢机甲，是吧？”
　　萧秋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在身旁钢铁巨人的身上逡巡良久：“算是吧。”
　　“算是吧？”沉浸在能与大神搭上话的喜悦中，加维弄清楚Fall果然喜欢机甲后，也没多在意地方的语气，“那两年前大神你跟创世纪金牌记者说的话是指采访宣传没有意义了？”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萧秋提醒。
　　“咳咳，大神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吧！”加维赔笑。
　　说都说了，倒还真不差一个两个问题，萧秋问：“两年前什么话？”他已经不记得了这桩了。
　　大神嘛！加维很是理解，友善地提醒：“‘这些事情，没有任何意义。’”
　　萧秋愣了一下：“这句话……为什么问这个？”
　　加维犹豫一下：“是我哥哥。我哥哥自从不能上虚拟网之后，又翻出大神你的视频看了，但他的情绪一直有点古怪，而且很悲观，还说大神你一定厌恶机甲……呃，我就是想来证实他的所有想法都只是错觉，只是因为事故而产生的后遗症。”
　　萧秋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大神？”加维忍不住出声。
　　“你哥哥是出了什么意外？”萧秋突然问。
　　这是萧秋第一次主动问问题，加维稍稍惊讶后倒没有隐瞒：“我知道的也不太多，我哥哥没有细说，不过是在一次外出旅游中出事的。”
　　“外出旅游？”萧秋问，“自己一个人的旅游？”
　　“呃……是。”
　　“你哥哥叫什么？”
　　“加洛斯，他在虚拟网中的名字就是身份卡上的名字。”这个加维回答的很快。
　　“魔术师加洛斯？”萧秋在记忆中找到这个名字，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直接使用本名……但其实也没什么叫人意外的，使用本名不过是对自己深具信心的表现罢了。
　　“大神你知道我哥哥？”加维简直受宠若惊了。
　　“他在进化区玩得很好。”萧秋简单说，“已经快有自己的风格了，而且这样的快节奏多变化是他们最喜欢的。”
　　“哪里哪里，完全比不上大神你。”加维赶忙谦虚，“不过他们是谁？”
　　再一次长长的静默。
　　加维有点奇怪，几分钟后忍不住再次出声提醒：“大神？”

　　“我在。”萧秋说，他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从草地上坐直身子，“那句没有意义是指采访。”
　　“我就知道——”加维欢喜又带着理所当然的声音传来。
　　“也是指机甲。”
　　“……大神？”加维一呆。
　　萧秋说：“机甲和采访，都没有意义。我是这个意思。”
　　“Fall，你是在耍我！？”加维愤怒地说。
　　“呵呵，”萧秋倒是笑了两声，“你哥哥对我当初破记录的五个关卡反复观看，你呢？对这些有没有印象？再说一遍这几个关卡的名字？”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加维差点摔了身份仪，“你第一次出现时直接上传五个A级地图的破纪录视频，这些地图是黄昏之秋，诸神大地，重剑围城……”他突然停下来。
　　萧秋接上话：“黄昏之秋，诸神大地，重剑围城，熔岩地狱，克尔菲特斯之墓。这些名字连起来，你一点想法也没有？”
　　加维噎住，这些名字在两年前Fall轰动一时的时候也被人提起来，可是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巧合或者干脆是Fall自己的恶搞，谁会在那样绚丽的表演下相信这些标题真的在暗示什么？
　　“你哥哥是对的。这里的荣耀，这里的机甲，对我来说都任何没有意义，因为我早就一败涂地了。”萧秋呵呵一笑，“去跟你哥哥说吧，我跟他一样，让他不用再费神了，我们也应该学会接受，假使命运……无可抵抗。”
　　他切断联络。

---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求花花求收藏，咳咳，这篇文会越来越精彩的各位=3=
因为有姑娘问，所以打个补丁：
①：【黄昏之秋】、【诸神大地】、【重剑围城】、【熔岩地狱】、【克尔菲特斯之墓】
宇宙歌剧史之克尔菲特斯：
克尔菲特斯是歌剧史中著名的悲剧英雄之一。他出生奴隶，但从幼年时期就开始崭露头角，凭借自己出色的容貌和无人可及的才华，在二十岁的那年，带着父神赐予的“英雄剑”，打下属于自己的“诸神大地”。
然而仅仅时隔十二年，三十二岁的克尔菲特斯死在这座他亲手建立的奇迹之都。
那一场连天都染成血色的黄昏之秋啊，熔岩淹没大地，重剑包围城池，金色的英雄剑威风凛凛地侍卫在他身后，而他俯跪在祭坛前，哭诉祈求，‘父神啊，您已经放弃我了吗？放弃您忠实的子民了吗？我们爱戴您如爱戴父亲，我们敬畏您如敬畏天神！’
父神回答，‘克尔菲特斯，你们的爱戴与尊敬让我欣悦，你们并没有做错，你也始终是我的孩子。’
克尔菲特斯伤心地问，‘那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
父神回答，‘我的孩子，因为你并非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