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海贼之道》夏之纳

170、第134话 「地点：巴麻美的公寓」

　　这是、名为“嘉音”的女孩儿初次醒来之前的故事。

　　人类的婴儿从母亲的腹中诞生，自羊水中脱出，在生来第一次放声大哭中吸入空气，使肺部膨胀，从此以后肺泡便为了进行空气的循环维持生命体征而开始充分运行。

　　对于大多数能被称为“人类”的生物而言，诞生之初拥有这样的经验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嘉音是不一样的。
　　这是在嘉音醒来之前守护着她的零食魔女夏洛特也不知道的事情。

　　嘉音诞生的时候，并不是婴孩。

　　在她出现于这个世界上的那刻——她就是与夏洛特相遇时那副七岁女孩儿的模样。

　　实际上，在智慧与科学极度发达的这个宇宙中，这种情况虽然极为稀罕，但也算不上什么令人惊奇的事情。

　　根据不同星球各自不同的科技发展水平与对自然法则的探索程度，个别——或者说不在少数的对于生命领域尤为擅长的星球，不约而同向着“人造生命”的领域进发。
　　而这一研究毫无疑问地产生了诸多争端，远古时代的信仰文明不论哪里都差不多，而创造生命在那段智慧生物的懵懂时期，被他们自行划归为神的权力。

　　如果克隆生命姑且还只是涉及伦理问题，那么创造出新的生命就无疑是渎神的狂妄之举。

　　或许终有一天，创造生命会成为常态，人类也可能最终因此毁灭己身，然而至少今日这亵渎神明的举动仍不被允许，世间将其公认为禁忌。

　　拥有高等智慧的生物不知为何总喜欢挑战未知与极限，于是，即便被视为禁忌，也有不少人暗中触犯。

　　然而嘉音又与那些从禁忌的研究中产生的半成品生命不尽相同。

　　她在沉睡当中并非完全没有感官，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的确曾听到过在自身附近响起的说话声。

　　“……真是个奇迹——”
　　“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做出了如此完美的人造生命！”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研究员们的交谈其实口齿相当清晰，但在意识不清的嘉音听来，既细小又模糊，同时，尚未接触到外界的她不能完美理解接收到的语言的意义。

　　因为嘉音的存在过于完美，收容她的研究设施里现存的技术不足以支持对她的下一步实验，研究员们将她封存，仅维持其基本生命体征，以生命活动极端微弱为代价，大幅减缓了生命本身具有的成长属性。

　　没有足够的技术支持也是当然的，嘉音并非这所研究设施自行研制的成果，而是数年之前从他人手中得来。
　　这个女孩的真正来源尚未可知，创造出她的人，应该算得上当世最尖端的学者，并且是实践至上的疯狂型学者。

　　说起来，将她拘禁数年的研究设施——隶属于宇宙海盗春雨元老院麾下的宇宙船所拥有的技术，也算得上十分尖端了。
　　这艘船中的研究成果虽说是仰赖春雨的支援才得以实现，但其本身却不被春雨内部所知，是仅听令于元老院的古老部门。

　　关于春雨研究所的历史是闲（私）谈（设），在此不作赘述。

　　嘉音这一存在并不是春雨自己的研究成果，因此春雨研究所对她的解析不明了，实际上，这个宇宙里目前为止大概还没有关于嘉音的详细解析。

　　比起创造一件新的东西，解析现有的东西要容易得多。
　　这是通常来说的道理，然而这一道理在嘉音身上行不通。

　　究其原因的话，是呢，因为研究员们将一件事从根本上搞错了——

　　这个女孩，并非「科学的产物」。

　　※　※　※　※　※

　　距离真选组屯所不算太远，某处高档公寓。

　　西洋风的魔法少女从房间内走出，顺手合上房门。看到她出来，等在客厅里的海贼姑娘连忙从沙发上起身，迎上去问道：“怎么样，麻美桑？”

　　“唔——”
　　麻美发出沉思的支吾，托着下巴暂时忽视了凑过来的由罗，一边思索着一边走向沙发坐了下来。

　　“到底怎么样嘛，麻美桑！”性急的海贼姑娘连忙跟上去，忙不迭地问着。

　　思绪完全不受外界吵闹影响，麻美自顾自地结束了自己的思考，才不疾不徐地抬起头来，带着优雅的微笑道：“啊啦，别那么着急，由罗，这可不是淑女所为哦？”

　　“我本来就不是淑女啊！”

　　“……虽说是事实，你也没必要自己坦白吧。”完美女性总是不可避免地与单细胞少女产生沟通障碍，麻美略无语地看了由罗一眼。

　　魔法少女双手一抬，手心中凭空落下了洁白纹花的茶杯与茶壶，慢吞吞地倾倒红茶轻抿之后，才在海贼姑娘急切的目光下淡淡发言。

　　“我也不清楚。”

　　“是这样么——哎？！”由罗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麻美，“这是什么意思？”

　　“就如你所听到的，我检测不出那孩子的身体状况——不，准确来说，是暂时还无法解析。”麻美微微蹙眉，表露出一丝困惑。
　　巴麻美是拥有“追求真实”这一职能的魔女，在追求的过程中获得了大量真相，某种程度上而言，她已是全知的。

　　然而嘉音的身体却连巴麻美都无法解析，不可谓不奇怪。

　　敏锐地看出了麻美自身也有疑惑，由罗及时闭上嘴，安静地注视着麻美等待她的解答。

　　半晌后，麻美微微摊手作结：“只能说，那孩子不愧是继承了你和那位夜兔君的基因，存在的形式非常奇异呀。”

　　“那么就没有办法了吗？”由罗皱眉问道。

　　麻美本想颔首，却似乎想起了什么来，临时改了口说道：“倒也不尽然。”

　　“？”

　　“我带你们来这所公寓，是因为真选组屯所中我的居室里没有放置我的研究器材。”黄色的魔法少女解释道，“但实际上公寓房间内毕竟空间有限，不能存放我所有的魔法用具，我在地球上设立的主要据点其实在别的地方。”

　　“…………”
　　由罗不由得沉默了。

　　与吃公家饭养家糊口的真选组队士不同，麻美在真选组任职纯属三叶的委托，积极度就与打发时间的个人兴趣差不多——伪学姐一点儿也不缺钱。

　　真选组发放的工资与学姐自己的积蓄相比不值一提，在财运上，学姐与她那一身明黄的色调一样土豪。这处公寓位于高级居住区，靠真选组那点工资是不可能支付得起的。反正是自己的钱，学姐也不会亏待自己，购置的是最大的房型，屋内非常宽敞。

　　同时学姐也一点儿都不有损魔法少女之名，为公寓施加了空间扩展的魔法，使得房间内容量更加扩大。

　　在这空间内已经堆积了大大小小上百件魔法道具，竟然还用具不足吗……？！

　　“啊啦，以前还有更多的哦。”麻美笑眯眯地道，“为了腾出给三叶居住的房间，以及安全的考虑，我已经移走了不少黑魔法道具呢。”

　　“……”
　　——虽然我不在意但是您这么直接地说出自己私藏黑魔法道具这样真的好吗学姐？！
　　——不等一下，其实我很在意的啊！
　　突然想起艾斯尼酱家的副手杰尔夫先生据说擅长的正是黑魔法，由罗心中油然升起深深阴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地远离了脚边看起来黑漆漆的不知名魔法道具。

　　“呵呵……”麻美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忍不住轻笑出声，“别担心，由罗酱，危险的道具我都已经收起来了，剩下的那些即使你大手大脚地不小心触发了，也根本伤不到你。”

　　“跟伤不伤得到无关，我只是对黑魔法有点棘手，呜。”由罗苦哈哈地搓了搓手臂。

　　“你明明是混沌主义者，却意外得对黑暗很排斥呢。”
　　巴麻美意味深长地看着由罗。

　　“啊？”由罗摆手否定，“不是啦，我仅仅是对黑魔法……”
　　因为实在应付不来杰尔夫先生，由此产生了一系列的阴影。

　　想起黑发青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仿佛能感觉到他冷淡的视线，由罗忍不住抱着双臂哆嗦了一下。

　　“总之，如果想要进一步检查，就必须到我的据点去才行。”麻美对于由罗夸张的反应并未深究，将话题转回正道上，“不过我也有一阵子没回去了，要为嘉音检查需要一番准备，我这边也不是随时都有空闲的。”

　　“唔，这样啊。”由罗微微点头，“那么，等麻美桑有空的时候我再来拜托吧。”虽然嘉音的状况越早知道越好，但实在不行也不能强求。

　　嘉音现在大约是七岁，照眼下的状态来看，至少近期不会有事……吧？
　　由罗不确定地想。

　　海贼姑娘向来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少有除了愤怒之外的负面情绪残留，而这一次，她却为了嘉音将担忧停留在脸上数日之久。

　　麻美心里对此颇有兴趣，笑着开口道：“那么，一个星期后，你带嘉音到我的据点去吧，下次一定会为那孩子的状况找出结论的。”

　　“好的。”由罗点头，“那我们今天就回去了。”

　　“嗯，下次见。”

　　※　※　※　※　※

　　麻美所谓的身体检查不仅仅是对身体的表面进行观察，具体做法与美丽可人的魔法少女形象相悖，大概会给小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故此麻美在对嘉音进行身体检查之前先给女孩下了沉睡的魔法暗示，为了确保她不会在半途中醒来，魔力的用量似是稍微重了一点，以至于嘉音直到现在也未醒来。

　　为了接嘉音回去，由罗跟麻美打过招呼后，走进了麻美在公寓中准备的研究室。

　　里面的房间果然也和客厅一样，被麻美用魔法扩展过空间。由罗没见过房间的原样，不知道它应有的大小，也不是很在意，径直走到麻美的手术台前，将平躺在台子上的女孩抱了起来。

　　“唔、嗯……？”
　　才刚被由罗抱起来没几秒，女孩儿就挣扎着微微睁开了眼睛。

　　“妈…、妈？”

　　“啊，你已经醒了？”由罗稳稳将女孩抱在怀里，低头与她眯成一条缝的双眼对上视线。麻美的魔法应该还未失效，这孩子却因感觉到有人接近而醒来，看来对魔法的抗性体质很高。
　　“真厉害呢。”

　　“呜……？”
　　褒奖突如其来，嘉音努力与睡意作斗争，想要睁大眼睛，将母亲的神情收入脑中。

　　由罗改用一只手臂托着女孩的臀部，让她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肩头，腾出一只手来轻轻盖在她的眼上，为她合上挣扎的眼皮。

　　世界被黑暗覆盖，嘉音有些不安地扭动身体。

　　嘉音不喜欢黑暗，这会让她想起从营养液中醒来之前的那片虚无。那时的她并不明白自己处在怎样的一个处境下，因此感觉不到害怕，然而如今她已经体会到了何为光明，却反而开始畏惧起回到黑暗中。

　　在什么都看不到的黑暗之中，眼睑上笼罩的手掌手心里的温热经过皮肤传递过来，同时，耳边萦绕着令人安心的声音。

　　“没事的，好好睡一觉吧，我会负起责任将你安全带回家的。”
　　“睡吧，嘉音。”

　　女孩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嗯，没事的，因为妈妈就在身边。
　　随后放任自己被睡意侵蚀，陷入虚无的梦境。

　　平日里素来大大咧咧而直爽的女海贼，在与自己血缘相连的幼孩面前终于难得找回了自己缺乏已久的女性气质，极尽轻柔地对待着易碎的孩童。

　　魔女巴麻美倚靠在门外，用余光窥视房间内背对着入口哄嘉音入睡的由罗，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良久，魔女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放下环抱的双臂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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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全都考完了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