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风雨月

9、第九章

　　我被吓坏了。

　　我狼狈的冲进了城市的深处，在闪烁霓虹中飞快的窜行。

　　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一座楼顶，再一座楼顶。
　　一扇窗户，再一扇窗户。
　　直到，我哐的一下撞上了什么东西。

　　哗啦--
　　我只觉得鼻子一痛，下一秒，细碎透明的颗粒在我面前洒了一地，还依稀带着暗红的血迹。

　　回头，我看着那扇透明透亮的挡板上人形的空洞，有点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

　　此刻，我所在的地方是一间被灯火照的透亮的厅堂，一排排架子上放满了东西。随便撕开一个口袋，便可以看见里面那些让人作呕的动植物尸块。

　　噢……我嫌恶的将它扔了很远。

　　“站在那儿！别动！”就在我茫然四顾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我身后低吼，眼角的余光告诉我，那是个体态肥胖的女人，她手中一枚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我，“把手抱着头！噢！你可真脏！你杀了人么？！别动！不然我要……”

　　我得说，我受够了这些人类，而且，她手里那把东西让我没来由的感到紧张，随即，是愤怒，出奇的愤怒，所以，我没等她说完便窜到了他跟前乳白色的柜台上，尖牙在攀升的怒火里长出来。

　　“开……枪……”她似乎吓傻了，磕磕绊绊的说完那个词便两眼一翻，像软皮袋一样晕在了地上。

　　血的香味从她脖子上源源不断的传来，那一瞬，我感到自己饿了。
　　美味当前，我可没有毅力去抵挡，我应该饱餐一顿。
　　可就在我准备扑下去的时候，一声叫喊打断了我。

　　“别！”抬头，是一名十五六岁的男孩，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充满畏惧的盯着我，“别杀他！别伤害我的母亲！”

　　哐哐哐--
　　他飞快的拨动着脚边的架子，手忙脚乱中甚至打碎了一个装着死鱼的罐子。

　　你永远也无法理解那些死去的东西于吸血鬼而言有多恶心，所以，当那恶心的气味冲进了我的鼻子时，我差点要夺门而出！

　　“不！”或许是我那点细微的动作惊到了他，他几乎要跳起来，一手做着暂停的手势，另一只手拎起来一片鲜红的汁水，打着抖，“这是MFS的人工血浆！它很受吸血鬼们的欢迎！甚至费丽莲女王都对它褒奖加！”或许是我的沉默让他紧张，他费力的将一筐那种汁水从架子上脱下来，“它的味道很好，你看这儿有A型，B型，O型！如果需要，还可以为你专门调配，加热！你一定会喜欢！”
　　他那几句话说的飞快，而且几乎不带停顿，我都害怕他会咬破舌头。

　　虽然我弄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但是，有一点还是我听懂了，他说手里拿着的是血，他希望我食用那个，而是他的母亲。

　　可是，我会相信他么？
　　天知道他会不会像波曼一样拿着一瓶带着D肝的东西欺骗我。

　　所以，我依旧戒备的看着他，充满敌意。
　　我发誓，只要他有一个小小的侵略性动作，我一定会把他连同他的父亲一齐吸干。

　　很明显，我的沉默让他更加紧张，话也开始说不清楚，“费……费丽莲女王说过……她说过，在地球上，我们是平等的！人类，吸血鬼，我们是朋友！不是食物链！那么，朋友，请……请用这个……难道你不喜欢这个么……这里还有……各种血型……”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带着哭腔的把一筐那种瓶子推了过来，随后，手臂触电般的缩了回去。

　　说实话，从瓶盖的罅隙里，我确实闻到了一丝血味。
　　不同于他和他父亲的味道。
　　那种味道却仿佛有一种魔力，刺激的我更加饥饿，非常想去打开它。
　　盯着那双惊惧的眼睛盯了一会儿，我还是选择向饥饿投降。
　　“如果你敢骗我，我会把你撕成碎块。”

　　他飞快的点了点头，更加飞快的远离了我，惊惧的逃到了了房间的另一角，望着我。

　　*

　　我得说，那东西虽然闻起来味道不错，却是我喝过的最难喝的东西，就像猫尿一样难以下咽。
　　但是，它依然安抚了我的辘辘饥肠。
　　我相信，至少现在，我看向那对孩子的眼神非常和善，可是，没想到的是这却让那双绿宝石似的眼睛却更加惊慌失措。

　　一个纵身，我蹲在了他面前，几乎与他鼻尖相抵。

　　咚--
　　青涩的身体猛地撞向了墙壁，闷响中，我甚至感到灯影都在摇晃。

　　“别害怕，孩子。”我笑着按住了他的肩膀，体贴的收起了尖牙，“你知道费丽莲？”
　　他张了张嘴，试了许久才说出话来，“她……她是你们的女王……”
　　“她在哪儿？”
　　“五……五十二区……”就在那时，他抖着手指，指向了另一排架子，“就……就是她。”
　　“是么？”

　　转头，我看见了一幅画。
　　一名女人，或者说是一名女吸血鬼，她手持着我手里这种难喝的血汁，龇牙微笑。
　　可是，当我看清楚她的模样的时候，刚喝进嘴里的血汁猛地喷了一地，甚至手里的瓶子都打翻在地上。

　　艾玛？！

　　一种难以名状的愤怒让我从地上弹了起来，顺势拎着男孩的肩头也将他给拎了起来，脚尖离地。
　　很明显，那个动作吓坏了他，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噢！不！你不能吃我，这是违法的！”

　　我愣住了，直到我在架子边挂着的一枚镜子里看见自己满脸是血的狰狞模样时，我才知道他为什么叫的那么绝望。
　　可是，这种时刻，我根本没心情去关照他，只是死死的揪住他的衣襟，用一种近乎咆哮的声音质问，“她在哪儿？！五十二区在哪儿？！带我去她那儿！！”
　　“东面！”他捂着眼睛大声尖叫，“五十二区在东面！她就在那儿！噢！求求你！别吃我！”

　　*

　　与来时一样，我拖着男孩，像风闯出了屋子。
　　脑海里盘旋的可怕念头几乎要让我爆炸！

　　艾玛？！
　　你背叛了我们？！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死所有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