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风雨月

5、第五章

　　那座大楼就像威娜山上的墓穴一样，幽深，而且冰冷。

　　此刻，我扯着波曼逼迫我换上的奇怪短裙，很别扭的踩着细高的鞋子，跟着他走进了那个被他称作电梯的箱子里。

　　“你到底要干什么？”当门轰然关闭时，我猛地扒在了冰冷的金属上，猛然上升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惊叫，“你是巫师么？！”
　　“嘘--”他点了点嘴角，声音里带着好笑，“感受。”
　　“感受什么？！”我转过身，恶狠狠的瞪着他，那张脸上那抹若有似无的笑让我有种想吸干他的冲动，“我说过，我不会……”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忽然把我拉了过去，温热的嘴唇贴住了我的。
　　只是一下，他便离开了我。

　　尖牙在怒火中窜了出来，可是他右手食指上的银戒指却更快的按在了我的脖子上，尖锐的刺痛让我一下子变得无法动弹。

　　“闭嘴。”他说了一声，嗓音几不可闻，“否则，下一次就会穿透你的心脏。”
　　看着他冰冷的蓝眼睛，我有些畏惧的点了点头。

　　右手拿开了，那一刻，我猛的推开他，缩到了电梯的另一角，紧紧的贴住了背后冰冷的墙壁。

　　总有一天……
　　我愤怒的瞪着他，在心底发誓。

　　*

　　叮---
　　电梯的门在一声悦耳的铃声里打开，门外死寂漆黑的甬道让我忽然有点不敢踏足。

　　“怎么？你怕黑？”耳边响起了波曼好笑的声音。
　　“怎么可能？夜晚是我们的乐园。”我往一边缩了一下躲开他的气息，走了出去。

　　咔--
　　高跟鞋底与平滑的地面奏出了一声好听的音符。

　　刷--
　　几乎在同时，刚才还漆黑的通道忽然亮起了一盏明亮的烛火。

　　“喔！”我吓了一跳，立刻往前跳了一步，咔的一声后，又一盏亮了起来，“噢！真不可思议！”一路跑过去，烛火也亮了一路，这让我有些目瞪口呆，“是你做的么？！你一定会巫术，波曼！”
　　“不，我可不是什么巫师，”他笑了笑，掏出了一串钥匙，“这只是声控灯。”门被打开，他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等我把自己扔进了那个柔软的躺椅了，他关上了门，“你到底在山上住了多久？”
　　“我猜有一千年。”
　　“喔~”他转头看了看我，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你看起来一点也没有那么……”说着，他停了停，似乎在想措辞，“那么沧桑。”

　　我抱着脑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说不定我认识你的曾曾曾曾曾祖母。”
　　“你看起来就像个还没有毕业的学生。”
　　“只有贵族才能去学校，那些巫祝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他笑了一声，打开了什么东西，蓝眼睛里闪过了一串亮晶晶的字母。

　　砰--
　　房间里的箱子门忽然自己崩开，绿色的光闪了起来，一个没有听过的女声毫无感情的开口，“MSF送到，波曼.康普顿，确认。”

　　“喔！那是什么？！”那个陌生的声音让我猛的从躺椅里跳了起来。
　　“活性剂，可以让你的感知更加灵敏，毕竟D肝抑制了你。”
　　“混蛋，我是说那个声音。”
　　他耸了耸肩膀，将手里的小瓶子递给我，“这解释起来需要很长时间，喝了它。”
　　“你又想干什么？”
　　“门外的保安有一千种对付吸血鬼的办法，他们会把你的血抽干，然后卖到黑市，V的价值不菲。”
　　那是吃果果的威胁，我恨恨的看了他一眼，一口喝干了那瓶蓝色的液体。

　　*

　　波曼的话没有错，它确实将灵敏的感觉还给了我。

　　闪亮漂浮的水汽，遥远低沉的吟唱，还有天宇中灿烂的眩光，如果不是手脚的无力，我会以为我完全恢复了。

　　“怎么样？把你听到，看到，感受到的告诉我，所有的。”
　　推开窗户，我将手探向了夜色，“我能看见风拖着尾巴从我指尖穿过，能听见星辰在雾水后低吟，能看见苍老的树皮对我张开口，也能感到那对在堪萨斯16.1牌子下亲热的男女的……”
　　“的……什么？”
　　“的高-潮。”
　　“喔~”他闷笑起来，“52区？至少在一百里之外，你们的感知真让人惊异，难怪那么多人对V趋之若鹜。不过说起来，那种感觉怎么样？”
　　我忽然挺庆幸我是个吸血鬼，不然，他的问题也许会让我脸红心跳，“……你比我想象的要无聊的多。”

　　“害羞了？噢~我没看错吧？”他意味深长的笑起来，“我一直认为吸血鬼的奢侈荒淫是一种极致，你倒是像个异类。”
　　“谁告诉你吸血鬼的生活奢侈而荒淫？每年春天，我们都要耕种大量的牧草……”
　　“噢，威娜山的吸血鬼吃草么？这太让人……”
　　我觉得我抓狂了，“我们牧羊！我们食用牲口的血液！艾玛曾说，我们曾经是人类，不该让曾经的同类感到恐惧！但是，不可否认，人类的血是最美味的。噢不，其实……”
　　“其实？”
　　我没有答话，因为忽然间，仿佛有一阵电流穿过了我的全身。

　　利亚……
　　我仿佛听见有人在呼唤我。

　　救我……
　　那是……雷奥？！

　　他似乎就在这附近，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感觉。
　　恐惧，伤痛，还有迷失。

　　“怎么了？”波曼从身后按住了我的肩膀，“你感受到什么了？”
　　“雷奥……”
　　“雷奥？”
　　“我创造的同类！他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