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澜II》颜绯颜

48、旧事

　　二人在等待之际，院门响了。柴方立刻朝外看去，一窒，来人不是邹意，也不知班朝的人。来人一个是华袖风，另一个极为狼狈，但从身上皱皱巴巴的龙袍来看，也不难猜出这个人。林景绯则看着柴方的表情，一见他眉头微皱，嘴唇紧抿，也知道来人不善了，心中明了几分。
　　柴方忽然大步走出，站在门前，看着进来的二人。
　　一下子陷入了对峙之中。
　　华袖风一身紫衣，身上有几块深色血迹，表情是从没有过的肃重，和那日谈笑间杀人实在是判若两人。
　　林景绯拍了拍床上点穴的小鬼，也走了出来，与柴方并肩而立。
　　华袖风看了眼林景绯，“怎么不走？小鬼呢？把他留下，你们便可以走了。”
　　林景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新皇柯札鹰不答应了。他认得林景绯，是那个坐在班清原身后的人，看这个相貌，就多看了几眼，后来知道，这个人就是那个班王爷的心上人。
　　“不能放他走，要么杀了他，要么留下他，还可以折磨班清原，哼，夺走了我的一切的人，我要他们生不如死。”纵是傻子，也听得出他语气中的不甘与滔天的怨愤。
　　华袖风不说话，柴方微微攥紧拳头，林景绯本来伤势未愈，脸色还是苍白的，表情上没有大的变化，心中却有些紧张，也下了决定，如果死了也就算了，可是拿自己去折磨班清原，这怎么可以？那个人不该受到这种对待，如果真要动手，少不得自己也得拼死一博了。
　　华袖风沉默半晌，“让他走。”
　　柯札鹰能安然无恙，全靠华袖风，如今穆雷萨不在，他没有倚仗，有气也不好发作，心中大骂这个人不知好歹，以后自己得势，一定给他教训，口中却问，“为什么？就因为他长得像悦梓？”说完又看了林景绯一眼，厌恶至极的道，“都长得祸国殃民的死样。”
　　华袖风脸色一变，紧盯着柯札鹰，“你怎可这样说她？”
　　柯札鹰被他一看，自尊似是受了挑衅，也忘了当下形势，“怎么不能说？一个贱人而已，若非她，我们兄弟如何反目？还是死了痛快。”
　　华袖风脸色极为难看，紧紧盯着他，“我原以为你对她好，想不到你竟如此看她，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跟你有关？”
　　柯札鹰猛然想起什么，不由后退一步，强硬道，“你莫要冤枉好人，分明是你后来不告而别，她心灰意冷，才自杀的。倒是你，我把她让给你，竟不知感激我。”
　　“我怎会不告而别？我分明是留了书信，会尽快回来的。”华袖风一脸惨然。“我会尽力保你平安，送你离开这里。”
　　“我要你帮我复国，复国，你欠我的，要一辈子来还。”柯札鹰一听他如此说，如何甘心，大声说。
　　林景绯和柴方对视了一眼，还没开打呢，二人先窝里斗了，刚好，他们也看个热闹。林景绯一直好奇华袖风怎么会帮朝廷，现在他也大致明白了。
　　“一辈子？想得便宜，我也只帮你这一回，以后两清。”
　　柯札鹰怪叫一声，“你和那贱人一样忘恩负义，想尽快摆脱我，都该死。”他哪还有一点皇帝的样子，就如一个小丑一般。
　　华袖风目光如炬，冷声道，“果然是你害了悦梓，你竟骗我。”说道后来，简直咬牙切齿。
　　正在此时，从外面飞来一个人，一见林景绯二人，面露喜色。邹意几步来到二人跟前，低声说，“穆悍国有士兵来了。”他话音刚落，就见小院被团团士兵围住，为首一人大步进门，面上戾气极重，扫了院中人一眼，他先对柯札鹰施礼，“皇上，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柯札鹰一见是自己人，本来土白的脸色也不怕了，他哈哈大笑，“是我杀了她，她活着，心里总向着你，想着怎么和你远走高飞，只有她死了，你才能为我所用。可惜你现在才知道，晚了，今日我送你与她团圆。”说完立刻退出小圈子，走到院外，一摆手，周围弓箭手搭弓准备，只一声令下，院里几个人便可成刺猬。
　　华袖风双目赤红，浑身尽是杀气。
　　林景绯三人默契的背对背，他心中还有时间感叹邹意来的不是时候，这不是赶着来送死么？
　　形势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外围一片大乱，喊杀声传来，有人喊，“是班朝士兵。”所有人都心中一动。
　　柯札鹰不顾太多，今日这种情形，放走华袖风那他以后就会在恶梦中度过，因此他大喊，“放箭。”
　　虽不是万箭齐发，但这个小小的院落，一瞬间却是被箭雨笼罩，邹意不知从哪弄来的一把短刀，早在林景绯手中，他自己抽出长剑抵挡，柴方掏出一把扇子，舞的风雨不透。而华袖风那里，即使身无长物，他轻飘的扫几下袖子，长箭便奈何他不得。
　　几人之中，林景绯最逊，他身上有伤，有些力不从心，即使手中有短刀，也还是手忙脚乱，顾上不顾下，还是柴方和邹意多有照顾，因此倒也没有受伤。
　　外面喊杀声越来越近，墙上的弓箭手心中有些慌乱，手上的动作愈发迟钝，柯札鹰早就不在院门外，在众人的护送下，向一面突围而去。
　　见墙上的弓箭手渐渐散了，柴方和邹意开始反击，身上不少零碎都朝他们招呼了过去。林景绯松了口气，忽然向屋内跑去。
　　床上小鬼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无助，窗户上挂着几只流矢，地上也有，一见林景绯进来，立刻转了眼圈。
　　林景绯看着安然无恙的小鬼，心渐渐放下来，他甚至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脸蛋，“小鬼，你刚才若真出去了，恐怕真要变成小鬼儿了。”
　　女娃打扮的小鬼听他这样说，嘴巴撇了撇，眼泪掉了下来。
　　林景绯知道他被点了穴道，想着让柴方给他解开。他看了小鬼一眼，认真的问，“外面正在打仗，若要解开穴道，就要到外面去，外面现在很血腥，你怕不怕？”
　　小鬼连连眨眼，林景绯点头，华袖风的徒弟果真是不一样。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把他给抱起来，胸口还是痛得一顿，到底是十来岁的孩子，很重，停了少许，他才走出去。
　　柴方就在不远处，林景绯朝他靠近，“柴方。”
　　就在此时，另一面的邹意大喊，“小心。”
　　他离的较远，已然来不及援手，眼睁睁看着飞箭朝林景绯飞去。林景绯抱着小鬼，也听见了风声，立刻带着他一闪身，长箭险险避过，林景绯脚下不稳，向一旁倒去。
　　若真的倒了，便是狠摔。忽然不知从那里来了一阵掌风，硬是把他倾斜的身子给扶正。林景绯定了定神，柴方已赶了过来，把小鬼接过，解了穴道。
　　林景绯朝掌风来的方向看去，心中激动万分，不由自主的也转了眼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