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的另一端》东东堂

116、第一百一十三回

　　成都TV：【随着秋冬季节来临，呼吸道传染病也呈现出高发态势。今日成都各大医院仅流行性感冒一病的确诊病例又创出单日新高，支原体感染结核病等也传播迅速，从各大医院到小诊所都呈现出人满为患的场面。目前的呼吸道传染病传播面已远超之前市卫生处所做预案，死亡率居高不下，小小感冒正在摧毁市内的卫生系统。】

　　“这个给你！”
　　果然，朱阳在接过了我送给他的符咒之后露出了不信任的表情。虽然我画符咒的功力不是那么完美，但这可是我最努力画的一张符咒。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这是什么符咒。”他好像是看出了我眼神中的意思，赶紧说到。
　　“下元节当然是解厄祈福的符咒了。我还以为你这表情是在嫌弃我的符咒呢。”虽然确实，我画的符咒比不上身边师兄们画的那些符咒。
　　“也是，我会好好藏着的。”他今天正好穿了明服，虽然只是常服但在现在这年代也算是正式的服装了。他小心地端详了一阵后想要收到宽袖里。我赶紧给他递去了塑封套，虽然有点现代化，但爸爸为今天的活动准备了不少装备。
　　我帮他折好做成了一个挂件，他的常服腰间正好挂上这个挂件。那扭身子观赏腰间的模样，真是活脱脱的帅气王子样。
　　“咳咳～那个～不好意思～”就在这时候一个男人走到了我的身边。他虚弱的声音让我们一时间都没注意到他是在对我们说话。
　　“有什么事吗？”
　　“能给我一个祛病消灾的符咒吗？”
　　“要领符咒的话，去那边排队就好。”我刚想将他引导向那边领符咒的地方，可一见到那如长龙的队伍又放下了手。
　　那男人戴着口罩，仅露出来的眼睛深深凹陷着，不断的咳嗽让他显得愈加虚弱。让这样的人去排这么长的队伍确实不合理吧？
　　“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帮你写一个吧。”
　　“如果少当家的能提金笔，那当然再好不过了。”他的眼中露出了神色，可刚提起了精神说话就被咳嗽打断了，“其实入秋后，我们全家人就不断受到风寒的困扰，孩子身弱并发了肺炎，在医院里已经躺了一个月了，试了什么药都不管用。我特意来这里祈求符咒，希望全家人能平安度过这个坎。”
　　咳嗽不断打断他的话，不连贯的句子也只有在咳嗽的时候最为清晰。
　　我连忙在附近铺开了符咒，精心运气了一番才动笔画下了祛病符。他的模样也让我们不忍心打听更多他家的事，希望我的符文能发挥一些作用吧。
　　“这祝符的作用仅仅只是祝福而已，还是要听医生的话好好用药治疗哦！我相信只要一家人团结和谐，保持乐观，肯定能扛过这个坎的。”
　　“是，谨遵世子殿下教诲。”
　　他收过符后小心地收到了口袋中，眼中的神色精神了不少，向我们抱拳行礼的动作也伴随着笑颜，看来病痛也好多了，甚至不再那样拼命地咳嗽。
　　朱阳说的没错，我们能帮到的忙也只有祈福而已，多亏了现代医学的发达，这种小风寒的医治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只要保持着积极努力的精神接受正确的治疗，一定能很快康复的。
　　“同时还是要保持好的卫生习惯哦！”朱阳拿出了酒精湿巾来给我，“也不知道刚刚那位患的是不是传染病，还是擦一下手比较好。”
　　“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有，我看新闻最近感冒传播得还挺严重的。我们生活的地方卫生条件好所以没有察觉，在穷人住的地方不少人患了病，所以王府基金还紧急调拨了不少卫生用品分发给大家。”
　　原来如此，没想到我们世子殿下如此体察民情。
　　“怎么了？”
　　“总觉得你越来越有世子的模样了。”
　　“那是当然了，我可是此地的世子。”对我的夸奖他不仅没有躲避，反而露出了一副更有自信的模样。不过这也是此人的魅力所在吧？总觉得他在阳光下更有魅力了。
　　“差不多也该准备法事了吧？”这时一个声音在我们耳边响起，是爸爸。

　　爸爸让我主持这次的法事，但我年龄尚幼，修炼功力也不足，一个孩子站在主持台上真的没有关系吗？在之前我一定会问这样的问题，不，就算是这次我的心中也闪过了不止一次这个问题。但我却在犹豫后接下了这个任务。
　　身边的人，朱阳也好，拟也好，不仅法力武术高强，而且还总是在关键的时候露出勇气救我于千钧一发。这些偶然间，在我眼里都是大人该有的模样。我们这岁数说大不大，但也该是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人了，但只有我好像还停留在小孩的心智。
　　我不想继续这样下去，我也想像他们那样成为一个有担当的大人。尽管拟的出现让我未来继承道观的道路变得没那么理所当然，但我也想试着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这是节令例常的祈福法事，道场早就准备完毕。今年蜀王不在，世子就承担起了他的角色，而和往年又不同的地方，则是媒体对此事的争相报道。而今本就发达的媒体，在满是末日谣言的氛围之下也迎合民众的期待竞相报导这场祈福解厄的法事。除了在法阵外围观的市民，还有他们架起来的各式镜头现场转播。
　　那样的瞩目让我难免紧张起来，直到看到朱阳向我投来的笑容。有他们在我身边，我应该也能完成一次自己独立的任务吧？
　　带领大家持笏禀神，点燃香烛敬拜神明后就进入了诵经祈福的环节。音乐随着钵声响起，随着澄清韵我带领着大家诵起了经文。但和平时诵经礼神不同，今天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我一时间无法专心，还差点忘了经文。
　　还好师兄们都是修道已久，我反而是跟着他们的节奏在嘴中念叨。眼前不停地闪起一些闪光灯，有信众帮忙劝阻可反而起了纠纷。为了静下心来我不由得低下了头，努力将自己的精神融汇在旋律之中。
　　终于渐渐进入了状态，从小背诵的经文也如身体记忆一样开始念诵如流。我终于为找到了自己的状态而找回了信心的时候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并未在道场之中。
　　我的身边竟满是迷雾，在道场中坐的师兄成为了一片幻影，在雾气的流动之中若影若现。我嘴中的机械运动继续念着，直到颂完水官宝诰后终于坐不住了，停下来观察四周。
　　“师兄？爸爸？”
　　我好想这时候能传来爸爸让我集中精神的提示声，可结果是没有。没了师兄们的乐韵带领，我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接下来又该念诵哪一段经文。
　　但这片白雾之中又渐渐浮现出了一些影子来。虽然不见道场中的师兄弟们，但远处却映现出了一些在活动的身影。看他们的模样像是受伤了的模样，在原地挣扎着。道场之外发生了什么事？我因为太过专注于背诵经文一度出神，都没来得及顾上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
　　反正也想不起接下来要念的经文了，我沉不住气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了符文企图用风咒来吹散这片迷雾，但雾气只是稍稍减弱了些许，没多久后空气就又停止了流动。这变淡的浓雾倒是映出了更多的人，看那些人挣扎的模样我赶紧上前查看。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人能站立，一个个都躺倒在地上，手扶着脖子拼命咳嗽着。
　　“这里发生了什么？”我连忙跑上前去，可没有人回答我。
　　这些人看起来比刚刚向我求符的人病得重多了，他们连站立都无法做到，口中很快咳出了血来。明明刚刚在我们周围围上一圈的都是健康的市民，这会儿他们怎么都病成了这副样子？随身也没有带药，解厄的符咒倒是不少。我只能先分发给了他们，只是想也知没法起到什么作用。
　　不过能在短时间内使如此多人致病到这副模样，这周围的雾气难道是瘴气？想到这里我才感觉到身体在微微发凉，止不住地打寒颤散寒气。我这也是中了这瘴气的毒吗？
　　既然是瘴气，肯定有散发此气之人或妖，用招风咒驱散这团气后，这团气又凝聚了起来。施法的妖肯定还在此处。可这雾气实在是浓，想要在这样的雾中找到他们不是一件易事。
　　对了，法阵。我本就在法事之中，这里还是有封印的庙宇。只要利用这些设备就能让自己的法力成倍发挥，然后驱散这片瘴气。
　　我这么想着照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可走了许久才发现异样。幡旗，香炉，神台，这些都没了踪影，我似乎并不是在庙宇之中。而且原本该是法阵之内的地上，一样满是病倒的人，这片土地比庙院显然大多了，而且还见不到任何的边际。我虽然还没有到那样的程度，但身体的寒冷让我的步子变得越来越小，各处的关节在肌肉紧绷后很快传来了酸痛感，四肢也变得无力，不敢呼吸的胸口浊气像是打了结而变得无比憋闷。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得亏腰间还挂着剑，在这种时候还能当个拐杖助力用。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别说解开这阵瘴气了，就连活着出去都是问题。寒气一阵又一阵地从身体内往外运的频率越来约频繁，头皮只剩下了麻感。我站在原地哆嗦着腿，已经没法再继续迈步了。
　　这感觉比单纯的受伤疼痛还要难受上万分，明明没有力量束缚着你，但全身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腰部肌肉的酸痛让人想要就地躺下，但僵硬的肌肉却动一下都会难受，连躺下的动作都做不到。但看来只有躺下才会让这样的肌肉放松下来。也无法再往前走，该怎么办呢？如果在这里倒下不仅解不开这团瘴雾，而且放松下来后这毒瘴不用说会很快侵蚀我的全身，让我变得像身边这些人一样躺倒在地上没法再起身。
　　不行，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我闭上眼睛暗示自己放松身体，肋骨下的酸痛虽然还在，但也是可以忍受的程度了。随着这劲慢慢放松，隔膜也终于又一次可以运动了。胸口那口闷气缓解了不少，身体里传来的酥痒感虽然让人觉得不适，但也终于算是从那窒息的感觉中活过来了。
　　我趁着这机会继续念咒运气，虽然身体的痛苦没有任何减轻，但却足以恢复我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如此一来我可以凭借着剑的支力继续往前。可还没走上几步路，我就被绊倒在了地上，回头一看是一道门槛。
　　这样的身体状态站起来不是易事，但白雾之中已经隐现出了一座殿堂。不用说这境地的主人一定在这殿中，我必须尽快站起来走入其中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以大声呐喊后，身体可以承受的阈限也大了不少。我一边颤抖着一边撑起了身体，踉跄着继续往前，终于踏入了那殿中。
　　殿中点着蜡烛，可昏暗的光没法让人感受到丝毫的温暖。我的视线也跟着身体的颤抖而晃动着，后脖子的酸痛让我的视线有限，我只能紧盯着所能看到的那坐在宝座之上的五个人。
　　那五人的身材格外高大，一个个赤面怒颜，在居高之处向下望我。
　　“就是你们散出的瘴气吗？”好一会儿后我不得已带着颤音问到。
　　带头的那妖倒是俯下身子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不久后他翘起了嘴角带着些不屑的语气问：“你就是真吗？”
　　“你们几个是什么人？”
　　“这就是要继承张老头衣钵的后生吗？”“你还是先不要这样抖着身子说话，先镇定下身子来说话吧！”“这世道是一天不如一天，这青羊宫也是一代不如一代。”
　　五个人的嘴中，各种嘲讽之语此起彼伏，在我的耳中也无限放大。我本就容易动摇的心，在听到这样的话后自然会变得不堪。但在经历了这一番后，我却不想就此认输。
　　“别小看我！”
　　“你在说什么？连说话都像是蚊子一样，你真的可以统领这城内的阴阳两界吗？”
　　“我说！别小看我！”我拼尽全力大吼一声，然后将剑鞘猛地伫到了地上后念动了净身咒。体内的气息终于重新顺畅了起来，不断往外流的寒气让我疯狂地抖起了身子，但在那一阵身颤后脑袋终于清醒了过来。人的元气定住后，也能发动其他的咒语。我掏出了召火符挥到半空之中，利用仅有的烛光做火引烤干了大殿上的雾气，还将火种留在我的身边。
　　我正需要这样的温暖，这也让我的身体好了不少。我镇定下神又一次喊到：“你们这些妖孽！不要小看老子！”
　　我以为这样的动作能唬到他们，没想到他们虽然呆了一阵，很快却纷纷大笑起来说：“他说我们小看他了！”“哈哈哈哈！这孩子还挺有气势的呢！”“只是不知道到底有几斤几两重。”
　　这嘲笑的语气我已经听腻了，忍不住拔出剑来对着他们说：“你们到底是何方妖孽？快快结束这毒瘴！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收起这毒瘴？好像做不到呢！”“这可是张老头允许我们释放瘴气的地方。”“想对我们发号施令，就让我们看看你的实力吧。”
　　想要大战一番，我当然奉陪。可我都已经拔出了剑来准备一战，他们却都还安坐在那些宝座之上。等待让我越来越没耐心，可我既是信奉正道之人，按礼仪也不能妄自率先发动攻击。
　　“那就让我先与你战上一番如何？”一阵耳语磨着我的耳朵传来。我转过头来，其中一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我的身边。
　　我赶紧退上一步准备招架，可一步退后却一个踉跄翻在了地上。不用说嘲笑声又一次响起，可我想起身却发现使不出力气。不好，我这才发现刚刚为了定神那一番耗了太多的元气，而趁着我运气的同时，更多的寒气却顺着侵入了我的身体，这会儿占据了我整个身体，让我一时间都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伴随着对身体失去控制，我的意识也渐渐变得迷糊。这一次比在外面严重多了，连坚持意志都变得无法做到，唯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那一阵阵的嘲笑。
　　“真！真！你在干什么？醒醒！”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身体虽然依然觉得寒冷，但好像可以恢复控制了。模糊的视线渐渐有了焦点，站在我身边的人是拟。
　　“拟！你怎么在这里？”
　　“所以这里是什么地方？”
　　“应该是在三官堂里。”
　　“不，这很显然不是阳界的地界，应该是什么结界创造出来的地界。”
　　他把我护在身后，手里的剑燃起了一阵电光。他用那亮着光的剑指着他们问：“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