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慧极而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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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孤城一步一步往下走，他神情冰冷，想着这一切。
青衣楼的来历非常神秘，四十多年前横空出世，一开始就拥有大量的金银，在本该举步维艰的创始期，蓬勃发展，很快在中原站稳脚跟。
四十多年前……正是产出东芝的那个小国，金鹏王朝覆灭之时。始终有传闻，青衣楼的总瓢把子与那小国有些关系。
如果说青衣楼一开始就是欺骗白云城，叶孤城第一个不信。这就好像明明有百万的生意，却在前期的礼尚往来时，给你冥纸当礼物一样可笑。
一切不同寻常，是在数天前，青衣楼火起。
叶孤城走下楼时，陆小凤正好退到他身边，背上的披风卷在一起，里头沉甸甸，包裹着什么。唐家兄弟站在另一头，看不出伤势，只是面色更加阴沉。
“叶……”陆小凤正要说什么，却在看见叶孤城的神情时，缩了缩脖子，很有觉悟的闭嘴了。
唐天容却无顾忌，他手上空空如也，眼里充满怨恨：“原来你陆小凤也不过是白云城的走狗。”
陆小凤无赖道：“只是帮朋友一点小忙罢了。”
唐天容冷笑连连“哦，朋友，怎么不问问你身边的那一位认不认呢？”
陆小凤笑了笑，坦然道：“他是我的朋友，和我是不是他的朋友，又有什么关系？”
叶孤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他视线扫过送嫁的队伍，在那个摔倒在地，还满脸茫然的挑夫上停了停，又在花轿上再停了一停，淡淡道：“我不问你情缘，也不想插手外事，好自为之。”
有些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有人闻言一震。
封闭的花轿里，沉默的少女霍然抬头，珠帘颤动，她掀开一丝轿帘，看着叶孤城离去。忽然，她注意到人群里熟悉的身影，俊美如玉的脸，挺拔硬朗的身躯，能让看见的女子呆愣如在梦中。
她的一生何尝不似一场梦。
本是乡下丫头，家里孩子太多养不起，九岁时，被爹爹卖进阁里换了五两银子。那时一起的有好几个女孩子，被人关在漆黑的屋子里，就那么缩在角落里大哭。只有她抱膝坐着，沉默又安静。
渐渐的，她被看中，单独培养，出类拔萃。其实一开始她只是想让自己过的好一点。住在明亮整洁的屋子里，穿的好吃的饱。
可是有人就是不想让她如意，不想让她活！
这时候，一个男人出现了。他是神秘的青衣楼总瓢把子的亲信，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脱离命运。
柳余恨站在街头，眼睁睁看着那个少女别开视线，放下了轿帘。
轿帘放下，外头的喧哗顿时远去，里头的光线有些黯淡，少女孤身坐在软软的垫子上，忽然笑了笑，笑容有一点得意。她当然要得意的，她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还长。
又或许太长，她有些害怕，眼中有泪水忍不住流下。
鸳鸯阁里，徐娘倚在池边小亭的珊栏上，看着熟悉的景色，计算着时间：“外间事恐怕已了。”
她的身后，一个龟公伛偻着身子，声音沙哑道：“江湖人好勇斗狠，只要有争夺，就算白云城发现，也可推脱。”
徐娘道：“真能如此顺利？”
龟公恭谨道：“恐怕叶孤城还要感激妈妈。诺大的基业，一手撑起。正盛年，何必交还一个老头子。”
徐娘一笑又皱眉：“我总有些不安。那丫头极聪明。真能这样安分？”
龟公顿了顿，漠然道：“再聪明，她孤身一人，又能做什么？”
徐娘点了点头：“此间事毕，青衣楼上面有人来，我要怎样交代？”
“东芝失窃，本就是莺莺的罪过。徐妈妈给她生路已经是厚德，何况还能让白云城无话可说。上头至多责备一句轻率，暗地里反倒要嘉奖的。”莺莺已失，鸳鸯阁一时半刻没有继任者，怎么可能再动徐娘。
徐娘亦非无智之人，方才对答，也只是想要平静心中的不安。
可惜她估错了叶孤城的反应。
江湖事，不是不可以讲道理，但那往往是因为本身具有讲道理的资格。陆小凤就挺讲道理，他偶尔帮朝廷一点忙的时候，总是喜欢人证物证俱全。但是他能做到，是因为他是陆小凤。知交遍天下，两根手指压倒无数绝学。
叶孤城进来时，恰好听见只言片语，顿时无语。
当徐娘等人反应过来时，叶孤城已经在鸳鸯阁的正厅里自行坐了，他低首举杯，闻了一下茶水的香味，最终还是皱眉，放在一边。
鸳鸯阁取江南的景致，楼阁精美，厅堂并不大，胜在摆设玲珑，墙上书画飘逸。但是叶孤城坐在此，却有一种渊渟岳峙的气概，让人充满了压力。
“白云城这是什么意思？”
徐娘被带进来时，就知道不好。但她长久在京主持一楼，心智早就磨砺，此时还能镇定，想要交涉。
叶孤城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淡淡道：“我不需知道缘由，只问结果。叶枭！”
“属下在。”
“你从东面起，点起火来。但有人出手，都可杀。”
徐娘一言被堵，脸色惨白。明白叶孤城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想要引出青衣楼真正的掌舵人。
这把火，从中午一直烧到傍晚，夕阳西下，天地一片彤红。但是，除了周围的百姓，没有人来干涉。有这时间，足够江湖人明白发生了什么。知道一个不好，白云城和青衣楼可能就此开战，一旦被波及，粉身碎骨。
没有人质疑叶孤城是否有这魄力。
江湖暂时失声，连魏子风都沉默，波谲云诡，等待着结果。
陆小凤已经将司空摘星留下的地址交给西门吹雪，但是西门吹雪没有看。他待在万梅山庄的糕饼店里，察看着新饼的好坏，不时尝一尝，加点糖粉，又将碎了的挑出来。
他此时不太像一个剑客，锋芒隐藏，神情平和。
他是最早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却也是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人。
“青衣楼成立四十多年，没有人知道幕后是谁。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见西门吹雪还在做自己的事情，陆小凤又道：“白云城悬居海外，势力根本不在中原。如果青衣楼选择翻脸，叶孤城孤身一人……”
西门吹雪将纱布盖在糕饼上，淡淡道：“你想让万梅山庄插手？”
陆小凤默认，他不希望看到江湖动荡。纵看京师，真正有能力出手阻止的，只有西门吹雪。
夕阳低垂，火云连天。叶孤城站在池边，看碧水微澜，清萍摇曳。
鸳鸯阁的周围都已经空无一人了，街上关门闭户，没有一个行人。却不知何时，有一个瘦小的老人走来。他看起来很矮小，一身普通的布衣，整个人干净而硬朗。
老人脚步平稳，不紧不慢，突兀的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最后停在了鸳鸯阁外。
他抬头看了一眼赤红了半边天的鸳鸯阁，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慧极而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