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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路策马逛奔,不到城门口,远远已见玉城官兵迎面而来,为首的中年官员见状,立刻下马。
“玉城府尹叶启岚,营救来迟,请六王爷赎罪!”
留平喝道:“没看见王爷和付大人都受伤了吗?快找大夫来!”
“是!”叶启岚忙起身,“快,快护送六王爷进城!”
终于安全了……付春来松了口气,全身的疲惫仿佛都在瞬间涌上,不禁往后一靠,却听身后一声闷哼。
付春来低首,看看言梦觉右边胸襟的鲜血,奇怪,哪来这么多血?
她的伤在另一边,那这血是——
付春来忽然觉得身前一重,下意识地伸手,将瘫倒之人抱了个满怀。
“老梦?”
无人应声。
“老梦,你别吓我……”付春来声音颤抖着,“你说句话……老梦!”
依旧无声。
一瞬间脑中空白,所有的血液仿佛都从四肢退去,付春来听见自己在喊人,听见留平长泰焦急的呼声,还听见小生在喊她,意识渐渐模糊,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怀中之人早已不在,而自己也终于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付春来身处一处陌生房间。
她尝试活动,肩胛和手臂却疼得厉害,费了好大劲儿才坐起身来。手臂被简单的包扎了,已经不再流血,看绷带上那个大大的蝴蝶结,应该是出自付秋生的手笔。虽然看着滑稽,却也让她安心。看来昏迷后,小生没让其他人接近她,她的身份暂时还是安全的。
这里……应该是玉城府衙之类的地方吧?
付春来四下张望,缓缓起身。
还好,虽然头晕得厉害,但是不影响走路。
言梦觉一定就在附近,他堂堂六王爷,这会儿应该有最好的大夫救治,不知道会不会有事。付春来甩甩头。
胡思乱想无益,还是出去看看吧。
正要起身,门却应声而开,见到来人,她一怔。
君子端方。
四个字就这么映入脑海。
眼前之人眉目清雅,气质出尘,如暖玉一枚,莹润温和,付春来从来没想过世间会有这样的人,叫人只是看着,便如沐春风。
见付春来愣着,那人一笑,彬彬有礼地道:“这位就是新任的工部侍郎付大人吧。”
付春来下意识地开口:“你是谁啊?”
啊……
几乎是一说完,她便惊觉自己的失态。
这样的场景,至少该说“敢问阁下何人”“公子如何称呼”,她怎么问不好,却情急之下暴露了本性,又冒了现代人的腔调。
好在那人也并不计较,温声道:“你叫我久宁就好了。”
久宁?
这个“久”字让人浮想联翩呢……
付春来不由提起了警戒心。
好吧,这个人是很好看啦,但是她还没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勉强自己笑了笑,她有些僵硬地开口:“这位公子,不会也……刚好姓‘言’吧?”
不要怪她爱联想,实在是她在这个姓氏的人手下吃了太多太多的亏了。
那人微怔,似乎没想到付春来会问这么个问题。
“都言付大人机智无双,断案如神,如今看来,便是眼力也高人一等。”
完蛋,猜对了。
——言姓退散!付春来简直想写张符纸立刻贴过去。
“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不太希望自己猜对。”她摇头。
要知道她对这个时空所有姓言的人都有心理阴影,所以帅哥你长得再好看,她也不想有什么交际。
言久宁?倒是没听过这名字,久字辈儿的,不知道这又是言梦觉的哪个侄子,付春来提起一级戒备。姓言的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
“敢问……王爷,”不知道是几的王爷,“六贤王他在哪儿,伤势如何?可有危险?”
好吧,姓言的人里,到底也有她惦记着的——冷战归冷战,至少在她心里,那个混蛋老梦跟他们不一样。
“六叔无事,付大人放心。”言久宁颔首,“另外,唤我久宁既可,‘王爷’不过是虚名,不必计较。”
咦?
付春来敏感地注意到言久宁眼中转瞬即逝的暗淡,于是拱手道:“春来失礼了,敢问久宁公子……”
“我行二。”
付春来一怔。
是言梦觉都讳莫若深的二皇子?
二皇子府邸?
付春来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们不是在玉城城郊遇袭吗?理应退回玉城府衙才是,怎么会到了这里?二皇子身为皇室,不在京城,却居住在玉城,这难道就是言梦觉不想多谈的原因?难道这里还有什么恩怨不成?
一边想着,抬头,却已远远见到留平在门口守着。
事实上,她心里担心着言梦觉的伤势,并未与言久宁多谈,匆匆问了地点,便冲了过来,也没听清言久宁又说了些什么。
留平见付春来出现,先是一喜,随后却露出担忧的神色:“付大人,你的伤……”
“我没事,你看我不是能跑能跳嘛,”付春来向他身后望去,“你家王爷呢,他怎么样了?算了我还是自己进去看看……”
“等等啊付大人!六爷他正在——
“老梦,你怎么样……”付春来推门而入,却是一僵。
“……换药啊。”留平追上,却为时已晚。
屋内,言梦觉正裸着上身,由大夫给他肩胛上的伤口上药包扎,几个小丫鬟在旁边打下手。付春来推门闯入,屋内人等皆是一怔,全都齐刷刷的看向她。
付春来只觉得脸上一烧,进退两难,虽然说某人的肉他也不是没看过没碰过,但总归尴尬,可若就此退出,那么作为一个“男人”,好像也不合时宜。
言梦觉叹息,却不看她,只丢了句不相干的话:“很冷。”
两个字,成功地解救了不知所措的付春来。
她连忙关上门板,不过,不是从外面关上,而是从里面关上。门缝闭合前,她分明看见了留平揶揄的眼神。
这个留平,完全被付秋生给带坏了!大大地坏了!
回过身,见大夫和丫鬟都呆呆地看着她,她忙道:“我是六王手下,你们继续,继续……别管我。”
大夫和丫鬟们又呆呆望向言梦觉,后者道:“这是工部侍郎付大人。”
“付大人。”小丫鬟们排排行礼。
“好了好了,”付春来不耐烦地道,“他的伤怎么样?”
“回付大人,王爷的伤已无大碍,定期换药静养就是,马上就包扎好了。”
“真的吗?”付春来不放心地道,“可是他晕过去了呀,如果伤不重,怎么会突然休克呢?”
“休克?”
“就是昏死过去,不省人事!”她忘了,‘休克’这个词也是英文音译,古代人不这么说。
“回付大人,应是失血过多引起的,伤口不大,但是因为运动过激,引起了出血。”
“那不还是很危险吗?”她又紧张起来,“需要输血吗?他什么血型啊?血库里的够不够用啊?我是B型血,能用吗?”
一着急,付春来开始惯性的语无伦次。
“付大人,这……”大夫一脸茫然,对于付春来口中的新鲜词儿理解不能。
言梦觉无奈:“付春来。”
“哎,在呢,怎样了?”后者闻声,连忙上前,却在看清伤口的时候,冷冷地抽了口气。
她……她并不晕血,只是见到狰狞的皮肉之伤,难免有些打怵。
“你再问下去,大夫没法包扎了。”
付春来忙道:“我不问了不问了,大夫,你快治吧,不管怎么治,能治好就行!”
大夫忙不迭地点头,徒留言梦觉叹息——治什么啊,他又不是生病。
“等等!”付春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是一声惊叫。
“……付大人?”大夫被她吓得一僵,一动不敢动。
“没事,我是说……伤口这么深,你动手的时候轻一点,轻一点……要不然很疼的……”像是怕大夫不懂似的,她还故意把语气放轻。
“是,付大人请放心。”
“嗯,记得轻轻的噢,轻轻的。”
付春来越是害怕,却越是移不开眼,就这么神经兮兮地盯着大夫包扎完毕,言梦觉从头到尾没什么反应,倒是她跟着一惊一乍抽冷气,屋外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是她在换药。好不容易大夫扶着言梦觉躺好,并再三叮嘱她说没事了,她才算放了心。
她本想跟着大夫丫鬟们一起退出房间,不料刚走到门口,就被叫住。
“你,回来。”
这屋里会这么说话的,出了言六爷就没别人了。
付春来回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的大夫,露出个询问的眼神?
“工部侍郎付春来。”言梦觉明确的回答。
她没听错,他是在叫她。
“……他们说你需要休息。”
“我现在没在休息吗?”他可是好好躺着的。
“噢……”
看来他是有话说。
付春来像犯了错的小学生,有点不情愿地回到床边,坐好:“王爷有何吩咐?”
“你过来。”
付春来不解,俯下身。
言梦觉抬起未受伤的手臂,将她垂下的鬓角抚回耳际。
被触碰的瞬间,付春来只觉得那人指尖的温度灼人。
四目相对,一时气氛有点尴尬,她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言梦觉,指尖从耳际下移,在那道不深的伤痕上摩挲片刻——
“没事了,别怕了。”
声音轻得像叹息。
没事了,别怕了。
这是咒语。
这个老梦其实会一种魔法,很厉害的魔法。
不然,为什么他每次都能在毫不相关的时候,说一些看似毫不相关的话,又总是那么刚好,戳中她的内心。
刀剑,厮杀,鲜血,这些她从未想过的东西尖锐地刺入她的生命,劫后余生,她却异常平静。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早就被吓死了,她害怕死了,她已经恐惧得不知道如何表达……
她看见有尖锐的利剑刺向言梦觉,她看见小生在厮杀,她看见留平的鲜血,她看见冷箭向他们射来。
付春来突然握住言梦觉的手,紧紧的,用全身的力量,借此掩饰她的颤抖,和那些让她身心疲惫的恐惧。
言梦觉任她沉默。
他就知道。
这么惜命的一个人,见到一个死人都吓得又哭又闹的人,又怎么可能在遭到这么残酷的围杀之后一滴眼泪都不掉。
那只有一个可能,恐惧已经渗入了心底,连哭都忘了。
这样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心绪平静了,付春来的神情渐渐恢复如常。
她抬起头,随手在脸上抹了两下,对上言梦觉的视线,喂哽着声音摇摇头:“我不怕。”
她现在没有时间害怕,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比起死,她终于有了更怕的东西——
她怕自己活着,却失去她想保护的一切,她不想等到失去了才珍惜。
每个人都该长大,她也是。
每个人都要长大——
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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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也出场了,虽然戏份目前不会很多,但之前也埋过伏笔了,细心的朋友应该会记得。=3=这几张见血,可能笑点不多,不过本文风格不会变的,只是剧情需要,放心。
——————20110403
被网站抽得心力交瘁,不敢多发,今天暂时这样吧,抱住姑娘们……
下章预告:艺术家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