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天》誓不坑

16、第 16 章

　　我一愣，看着他，他却笑了。猛然伸手，揉乱我的头发，明明是和刚才夏宇一样的动作，我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在我怔愣的时候，他已经开火倒油热锅，虽然动作也生疏，但总算不像夏宇那么不靠谱。

　　很快，几个菜便陆续出炉。

　　炒青菜，水蒸蛋都是最简单的，跟着菜谱就不会太离谱。

　　番茄鸡蛋，鸡蛋太碎和番茄混在一块，但胜在入味，竟然挺好吃。青椒炒肉，酱油多了，咸的难以入口，但怎么说前面三道菜也能及格，所以这顿饭终于是磕磕碰碰吃上了。味道竟然还很不错，我吃了两碗饭，但夏宇说一顿不吃肉馋得慌，就又打电话外卖叫了鸭三件。面对这明显不怎么领情的举动，秦天也不太在乎，鸭三件到了以后也不客气，跟着一块吃。

　　夏宇开了啤酒，又打发我去厨房泡奶茶。普洱配牛奶，加四块方糖，看着挺像那么回事，但我深知自己的水平，害怕味道不佳。可没想到，这一次却意外成功，夏宇喝了赞不绝口，连秦天都露出惊艳的表情，我也尝了一口，味道依然很淡，茶味略重，但不知是方糖放的恰到好处，还是夏宇家中的普洱茶太过顶级，这一次喝上去竟有种莫名的清甜。不腻不淡，恰到好处，比外面奶茶店里卖的奶茶更好喝。

　　后来的很多年，我偶尔也试过继续用这种方子泡奶茶，但无论是斯里兰卡带回来的特级红茶，还是云南老店淘来的普洱，我都再也没有泡出过当年的滋味。而那一天的午后，我们奶茶配啤酒，啃着鸭三件，吃得格外酣畅淋漓。夏宇开了电视，我们仨一块看着电视上播放的无营养的综艺节目，笑得前仰后俯，蓦然回首，那大概是这一生，让我欣喜的，自在时光吧。

　　夏宇搬回来一整箱啤酒，我们仨战斗力惊人，竟然喝了大半箱。其后遗症就是我们仨不知什么时候都醉倒了，再醒来时，还在夏宇家，四周一片狼藉。我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掏出手机一看却彻底懵了。

　　手机显示的时间是9点53，下边的日期旁明晃晃的标明着“星期一”仨大字。我大惊失色，惊叫了一声，顿时惊动了身旁俩躺尸的，他们先后醒来。只是秦天蹙眉揉着额角，夏宇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叫啥啊！？”

　　“迟到了。”

　　两人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我只能加重语气：

　　“再不走咱就得算旷课了。”

　　这一下，两人终于有点反应了。秦天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清俊的眉头蹙的更深了些，夏宇则抓了把已经乱成鸡窝的头发：

　　“那就旷呗。也没啥。”

　　我懒得理他，秦天大概也是同样的想法，他起身往洗手间走去，很快就梳洗了出来。我也赶紧随意梳洗了下，出来的时候看见秦天已经背好了我俩的书包，站在门口等我。夏宇看我俩这架势，一脸不可置信：

　　“你俩都去啊。”

　　秦天不理他，扭开了门。夏宇挣扎了一下，有点儿不大情愿：

　　“等我会，我和你们一块。”

　　他说着话，已经直奔洗手间，动作也算迅速利落，很快就出现在我们俩眼前。我们仨出门打了辆车，直奔附中。不过现在正是上课时间，附中大门绝对是此路不通。好在夏宇作为资深迟到专业户，带我们绕到侧门，不远处的地势比其他地方略高一些，这也就方便了我们爬墙。夏宇手脚利落，第一个翻了过去，秦天也不弱，动作漂亮的翻了过去。轮到我时，我却有点儿懵，翻上去是容易，跳下来我却有点儿不敢。这墙设计的就是不让人翻得，刚才不过是借着地势较高，比较容易翻了上去，但学校里面的地势可是正常地势，那高度快和我差不多高了，我也想不管不顾就这样跳下去。但无奈鼓了几次勇气，始终没敢那么利索。夏宇已经跑远了，倒是秦天走了几步见我没跟上来，一回头就见到我杵墙上犹犹豫豫。

　　少年清俊的眉微蹙，我心下一咯噔，害怕他嫌弃我拖后腿，干脆一闭眼一咬牙就跳了下去。结果扑在个暖呼呼的身体上，我睁眼，只看见秦天近在咫尺的脸，泛着莫名的红，几乎红透到脖子根。

　　“你俩磨磨唧唧干啥了！？”夏宇大概是终于发现我俩没跟上来，一个回身人就凑了过来，直接抓起我就跑。

　　“等等，秦天……”

　　“秦什么天啊！再耽误第三节课就得打铃了！我可不想当着全班人面走进教室！”

　　我不理他的话，只是下意识想挣脱，看着秦天那边，生怕他被我那一扑出什么状况。好在少年只是停滞了片刻，便利索的起身往我们这跑来。我看他不像是有什么大碍的样子，才最终放下心来，跟着夏宇一块往教室跑去。

　　夏宇还真没估计错，我们仨刚进教室，上课铃就响了。周遭有不少同学好奇的看着我们仨，毕竟逃课这事还是开学以来的头一桩，在省附中这样的重点高中，这样的举动实在太过离经叛道，让人瞩目。

　　我有点不自在，秦天倒是安之若素，平息好气息后，便从课桌里掏出了英语书。我一愣，抬头这才发现英语老师已经来了。但这节课我上的支离破碎，恍惚中，总觉得有道目光在盯着我。并不多深刻犀利，却有种让我熟悉的莫名敌意，那是初中班上那些少年男女看我的目光，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恶意。

　　我如芒刺在背，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循着目光四处找寻，却撞上了叶翾的眼睛。少女长了一双异常好看的杏眼，弧度柔美而亲和，若是微笑起来会变成弯弯月牙。可她看着我，却是冷静而审视，这让她黑到极致微微泛蓝的瞳孔带了一丝莫名的冷意，让我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就躲开了她的目光。等我反应过来不用躲闪去看她时，她已经不看我了，只是低头看着书，披散的乌黑秀发中半遮半掩的露出一小张侧脸弧度，美好的不像话。

　　上午的课浑浑噩噩过去了，因为宿醉我头还昏昏沉沉，中午不太想吃饭，秦天大概也和我差不多情况。我俩便各自回了宿舍，准备趁着午休时间休息一会。宿舍里没有人，我洗了把脸就直接躺倒在床上，闭上眼，整个人都有种舒适的昏沉感。头脑很重，但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多了，入睡很难，周遭的一切动静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聒噪的蝉鸣和风吹过来少年少女们嬉闹的声音，仿佛很远，却似乎又近在耳畔。

　　不知过了多久，寝室的大门被女孩们嬉笑着推开。她们的谈话虽不大声，却还是清晰的传入到我耳朵里：

　　“你说谁才是她男朋友啊？”

　　“这谁知道。不过她也真大胆。一个女孩儿，跟俩男生夜不归宿。反正，我可做不出来。”

　　“除了她谁能做出来啊。你看见今早她们来上课的样子，夏宇可是牵着她的手……”这句话在这里戛然而止，大约是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我，两个女生顿时有些惊慌失措。而看见我闭着眼一副安然入睡的样子，也没能减少她们此时的心慌。

　　我不敢睁开眼，只敢保持着此时的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不是愤怒也不是悲哀，只是一点儿说不上来的感觉而已。其实这种事这种话，我应该已经习惯，我也早有心理准备。可也许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豁达，所以总免不了有些奇怪的情绪。而此时此刻，我只能尽量假装自己在熟睡，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免得对方尴尬，自己难堪。

　　我默默想着，猛然却听见有人从上铺翻身下来，接着就是叶翾的声音：

　　“女生宿舍还真没劲，一天到晚只会说这些八卦吗？”

　　我没想到她也在寝室里，想来是比我早回来一些，所以我才没发现她。那两个女生似乎也吓了一跳，半晌也不敢出声。叶翾却似乎不耐烦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竟然在我床边停下，女孩子的声音淡淡的，却有种莫名的威严：

　　“起来吧，装什么睡啊。你不都听见了吗！？”

　　我一愣，接着就感觉一双手直接把我拎起来，睁眼是叶翾漂亮的杏仁儿眼，带了几丝嘲讽和奚落：

　　“你就是这样唯唯诺诺，才会被人欺负到头上！”

　　“我……”

　　“你什么你？我也懒得管你这些破事，就是她们吵着我睡觉，烦得很。”叶翾说着话准备走，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她看着我，眼神有种莫名的犹豫：

　　“你……”

　　“怎么了？”

　　“你昨晚真和夏宇在一块？”

　　“是，但是我……”

　　“行了。也没事。当我没问吧。”叶翾说完这句话后便离开了寝室，剩下我和其他两人面面相觑好不尴尬。最后我受不了这种氛围，转身拿了校服狼狈的离开了这里。但出了寝室楼以后，我却有些迷茫，现在是大中午，食堂已经过了饭点，教室还没有开门，我该何去何从？

　　我拿着手机，想给秦天发条短信。但想他这时应该在睡觉，又不忍去打扰。最后只能在校园里闲逛着，来到了上次我和秦天一块复习的小花园。

　　现在已经是晚夏了，说不上多冷，南风轻轻吹着，倒有几分闲适的安逸。我趴在小石桌上闭眼小睡，倒觉得挺舒服。差不多要进入梦乡时，一个霹雳掌冷不防的就从我后背袭来，吓得我一激灵，整个人都抖了抖。接着便是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倨傲，欠揍的厉害：

　　“安小北，你傻不傻啊。在这睡，不怕着凉？”

　　我头都不用回，就能描绘出夏宇那厮说话的表情，右眉微微上挑，嘴角笑意盎然，却是少年意气，得意的厉害。

　　大概是一直没见我回应，他几步绕到我身前，坐在我旁边的石凳子上，一只手拖着下巴，像个好奇宝宝：

　　“还没睡醒呢？”

　　我摇头，他便继续问我：

　　“怎么想不开跑到在这睡觉？你不是住校的吗？”

　　“安静。”我大概真是刚醒，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竟然下意识地就回了这句话。

　　但好在夏宇不懂这话背后的弯弯绕绕，反而一副颇懂的样子：

　　“你们女生精力真好，大中午都不用睡觉。”

　　我也懒得解释，默默站了起来，夏宇也跟着我起身，自来熟的一把勾住我的肩膀：

　　“就睡饱了？走走走，夏宇哥哥带你玩儿去……”

　　我狠狠一把拍开他的爪子，见他表情有些错愕，顿时自己也有几分说不清楚的心虚。为了缓解尴尬，我只能开口问他：

　　“你怎么也来这的？”

　　这一问果然让他没在乎刚才的事，很快就回答道：

　　“跟着你过来的呗。老远就看见你一副游魂样儿飘了进来，叫你也没反应。”

　　“哦。”

　　“哦什么哦！”夏宇顿时不满，猛地几步走到我身前，挡住我的去路。他眯起桃花眼，语气虽带疑问，却有几分莫名笃定：

　　“你看我不顺眼？”

　　“没有啊。”

　　我被他盯得不自在，慌乱的移开目光。他却越发肯定：

　　“我哪招惹你了？”

　　“真没有。”我不太有底气的反驳了他一句，低头想从他身边穿过去：

　　“我先回寝室了。”

　　“等等！”他用力一把抓住我，手劲大的把我胳膊都掐出一个红印：

　　“说清楚，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

　　“真没有。”我有些急，想挣扎开他的手，但他却越锢越紧，最后我都觉得有点疼了，他也没放开。

　　我有些不高兴，忍不住语气加重了几分：

　　“放手！”

　　“说清楚！”他似乎也来了倔劲儿，板着一张年少英俊的脸，很有几分不痛快。

　　我不再和他啰嗦，伸出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他却咬牙切齿着，死不松手。我费了好大力气也毫不见效，最后怒到极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猛地用两指掐住他一丁点皮肉，狠力一揪！

　　夏宇顿时嗷的一声惨叫起来，下意识放开我的手，接着就咬牙切齿瞪向我。

　　“……”

　　我下意识就觉得情况不大好，还来不及细想，我的反射神经已经带着我转身就跑！

　　夏宇大概没料到我会有此一举，瞬间懵了，反应过来就猛地追了上来，同时嘴上大叫：

　　“安小北，你给我站住！”

　　我玩了命的奔跑，至今也没想通自己为什么要跑。但回头看见夏宇气势汹汹一副要追杀我到天涯海角的样子，我就只能更加卖力拔足狂奔！

　　我向着女生宿舍那个方向跑去，眼看着宿舍楼越来越近，胜利在望时，不由喜从心来，松懈了几分。

　　后面追着的夏宇大概也发现要是我跑进女生宿舍，他就无力回天，竟然再次爆发，比刚才还快了几分。

　　就这样，我俩此消彼长，最终我在宿舍楼下被他抓个正着。

　　停下来后，我俩都止不住惊天动地的喘起气来。夏宇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死抓着我校服后领，明明一副累得快虚脱的模样，还要凶神恶煞的质问我：

　　“你、你跑什么！？”

　　“那你、你追什么！？”

　　我不甘示弱，反唇相讥。夏宇喘了好几口大气，才能流利开口：

　　“你不跑我能追你吗！？”

　　“我……”

　　“可别用什么你不追我能跑吗的借口打发我！安小北，明明是你先跑的！”

　　“……”我的台词被夏宇抢答了，只能默默喘了会气，才道：

　　“我尿急不可以吗！”

　　大概没想到我能这么不要脸，夏宇一副被呛着的表情。好半天才失笑的看向我，有几分无奈：

　　“啧！也不知道我和你瞎计较什么！”

　　他说完这话后放开了我的衣领，有几分随性的摆手：

　　“滚吧滚吧。”

　　我却一时没回过神来，愣愣看着他，他顿时笑了，一双桃花眼有几分揶揄：

　　“怎么？尿被你憋回去啦？”

　　“……”我彻底无言以对，转身准备进寝室大楼，他却突然开口叫住我：

　　“安小北！”

　　我回头，看见他的笑容，在晚夏不算刺眼的阳光映衬下有几分少年明媚的动人：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我有些惊诧的看向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便大步走到我身前，微微低垂着头，和我挨得很近很近，长长的睫毛几乎要扑扇到我脸上。

　　“听见了没？”

　　他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暧昧且旖旎的拂过鼻端，我只觉得鼻子有些痒，忍不住想揉揉，但他靠我靠得实在太近，让我无法伸手。只能坐视那点痒意越来越磨人，然后惊天动地对着他打了个大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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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我喷了一脸口水，霎时愣住。接着表情越来越难看，他咬牙切齿，少年英俊的面容都因为这个神情多了几分狰狞：

　　“安、小、北！！”

　　我吓了一大跳，猛地转身，手脚利落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