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派收徒日常》氷羽

2、二徒弟来了

　　看着悠哉悠哉的师父，和事不关己的师姑，东郭曳气得要动手拆了吊脚楼直接走人。

　　要不是师父拿着剑架在他脖子上的话，他绝对会走得远远的，躲避这差事。

　　“师父，你这样——”东郭曳抿了抿嘴，扫了一眼脖子上未出鞘的剑，青色的剑鞘绘着马蒂莲的花纹，他轻推开剑，抿起一丝笑容，“徒儿可没法去为门派招人啊。”

　　对于这个师父，他实在是心存无奈，又不能打，不能骂。

　　“徒弟啊，不是师父为难你。师父这是历练你啊，你要好好将门派发扬光大呀。”东郭妤没有收回剑的打算，还把剑挪回去拍了拍东郭曳的肩。

　　你编，你就继续编！

　　“是是，徒儿知道了。”东郭曳瞥眼看向别处，已经不想再看脸皮厚的师父了。

　　早知如此，当初他直接拜在师祖门下多好。

　　这样想着，东郭曳看了一眼时常被欺负的师姑。

　　算了，那样会更惨的吧，现在挺好的，真的。

　　“那就带着你半个二师弟出去招人吧，争取再带半个回来。”东郭妤终于收回了剑，将小鸽塞到东郭曳的怀里。

　　东郭曳嘴角一抽，人还能带半个回来吗！

　　如果真是这样，师父你就不怕吗？

　　“啊对了，顺便带点木柴，我们暂时只能搭个灶了。”东郭妤抽出手里的剑挽了一个剑花，话落用力一挥便将旁边的树砍成柴，还是排排队的，其他的树枝也整齐的摆在一旁，地上就剩个树墩。

　　树上的南门媤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她默默地爬起拍拍衣服上的灰坐在木柴上嗑瓜子，东郭妤随后就躺在木柴上面打盹了。

　　[师姑...已经习惯了啊，话说师父你就不能多动动多砍一些吗，还有那木头不刺挠吗？]东郭曳看了一眼习以为常的师姑，又看了眼睡觉的师父，心里的话一句也没有问出口。

　　东郭曳轻叹了口气，抱着小鸽往山下走去。

　　创立门派这种事，东郭曳也不是很清楚，他只好来到离得最近的五杨镇张贴招贴，但看了看别家的屋子，他终究还是没有贴在墙上，而是让小鸽叼着招贴散播门派信息。

　　不过他觉得应该没有人会去吧，毕竟他自己都觉得这个门派毫无用处。

　　他至今也没想明白师祖让师父创立门派的用意，难不成是让她自立为王？

　　等等，这也不对啊，东郭妤那副懒散的样子哪有做领头的潜质。

　　师祖不会是被师父带歪了吧？

　　“唉~师祖啊师祖，你为何要让师父自立门派啊？”东郭曳躺在某个酒家的屋顶上，望着蓝天白云感叹着。

　　......

　　某个被念叨的师祖打了一个喷嚏，悠哉的在后院的亭子里喝茶。

　　“总算送走了劣徒，管她能闯出个什么，反正老夫我又可以多活十几年了。”南门恂轻吹着热气，小口抿了一口茶，似乎忘了他闺女在东郭妤那里受罪。

　　不过他上一秒还笑容满面，下一秒脸色一变就捂着肚子去如厕了。

　　在他看不见的石桌下有一行字，还有一个鬼脸：家中机关众多，师父你逃不掉的。

　　看样子就算送走了劣徒，南门恂也逃不脱东郭妤的手掌。

　　......

　　东郭曳在酒家的屋顶上一直躺到下晚，出去发散消息的小鸽回来了，带着一堆未发出去的招贴。

　　“唉——果然啊。”东郭曳心知肚明地感慨着，飞身在巷子里落地，买了些包子和糕点。

　　而后抱着小鸽飞檐走壁，踩踏着树枝在太阳落山前回了东南派。

　　但是一回门派，他就看到一个人跪在师父面前？

　　“师父，这位是？”东郭曳带着疑惑朝师父走去，仔细一看那人哪儿是跪着，而是没有下半身！

　　“你的半个二师弟。”东郭妤打着哈气半眯眼，懒散的盘腿坐在地上单手托腮。

　　“还真有半个人啊！”受到惊吓的东郭曳一下子炸了毛，吓得小鸽扑腾着翅膀飞到树上，随即他明白了对方是有残缺之身，便歉意的低下头道歉，“抱歉，在下无意冒犯。”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那人悲恸地低下头，神色暗淡得让东郭曳有些不忍。

　　从对方的讲述中，他们知道了此人的过往。

　　石怑年十七，家住四河镇，一出生便已是半身之人，父母辛苦操劳地抚养他，两年后又生一子。在抚养他到七岁之时便弃他而去，石怑拖着这残缺的身子独自生活，受尽了邻里孩子的欺负，好在被一木匠老者收养，只是不到三年老者便逝世了。

　　而在这十年内，他凭着老者留下的书籍，自行学习卯榫结构制作桌椅而勉强生活着，多多少少有了些自理能力。

　　这次他偶然看见东南派收徒的招子，便想来学些护身之术，也是想碰碰运气。

　　石怑小心翼翼地瞅了几眼两人的神情，撑在地上的手不安地摩挲了两下，早已粗砺的手掌已经感觉不出任何的痛痒。

　　毕竟谁也不愿收一个残缺、且不一定能学成武的...废人。

　　东郭曳听着听着感到不对的地方，他按住藏在胸口的招贴，内心奇怪道：[奇怪，今日只在五杨镇发了少量的招贴，他是如何知晓东南派之事？]

　　当然这件事他不敢跟师父说，不然有他好受的。

　　东郭妤毫不在意的甩甩另一只手，石怑以为这是叫他走，为了不显出难受便低下头，挪动身子打算走。

　　“喏，你大师兄，你师姑，去打个招呼。”东郭妤分别指了指东郭曳，和不远处在树下打盹的南门媤。

　　石怑挪动的手一顿，他惊喜的抬起头，看东郭妤向东郭曳方向示意了一个眼神，他立马朝着东郭曳露出笑脸：“大师兄好。”

　　略黑的脸笑起来憨憨的，东郭曳不由得笑起点头回应。

　　随后石怑用双手撑地，将身体悬空，十分稳当的朝着南门媤‘走’去。

　　“好厉害的臂力。”东郭曳讶异地看向石怑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因长久的摩擦而变得皮糙肉厚，袖子下的手臂也若隐若现出一丝的肌肉。

　　看着对南门媤打招呼的石怑，东郭妤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对着东郭曳笑眯眯道：“今后他就是你二师弟了，徒儿可要好好教导哦。”

　　“是是，徒儿知晓。”东郭曳无奈的点点头，果然不能指望师父做些什么，目光看向回来的石怑。

　　“石怑啊，师父给你个见面礼，你可要好好学习。有什么不懂，或者困难的地方找你大师兄，他负责。”东郭妤从衣服领口里拿出一本书递给石怑，顺便把东郭曳推了出去，夺下他手里的食物就跑去南门媤那里，和她一同吃着。

　　“啊......”石怑接过书，后知后觉地道了声谢，“谢谢师父...”

　　东郭曳心累的笑笑，鉴于两人有身高差，他便学着师父的模样盘腿坐下，打量着年龄不大却有些沧桑的师弟。

　　“在下东郭曳，今后便是石师弟的师兄，在此我有几件事要告诉你。”东郭曳挺直腰板做了一个拱手礼，面容极为严肃的看着石怑。

　　石怑以为是什么大事或秘密，手里将书紧紧护在胸前，咽了咽口水认真听师兄讲。

　　“第一，不可背叛师门，以下犯上。如有此事，我定当先斩后奏。”东郭曳眼神凛冽的看着石怑，看得石怑甚是心慌，但随后东郭曳就变得心力憔悴起来，拍了拍石怑的肩，“第二，无事时不可打扰师父和师姑的休息，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嗯？？？”石怑懵懵懂懂的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大师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安稳点吧。

　　“对了，还有一事。你是从何处知晓东南派收徒，又是怎么来的？”东郭曳忽地想起之前的疑问，他重新将质疑的目光看向石怑。

　　“我是前几日在镇上看到的，招子上写着往南走，新门派招收徒弟，无论男女老少，健康或残缺。四河镇就在那座山后面不远，于是我就...过来了。”石怑指着不远处，隐晦的收回手。

　　“嗯？”东郭曳看了看那座山，又看了看石怑有些红肿的手和磨损的衣角，想必石怑是靠这双手来到这里的。

　　而他还背着木质的箱笼，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坚持过来的。

　　至于这招贴嘛，看看吃饱就小憩的师父，他似乎知道了什么。

　　[所以说...师父你到底把门派当作什么啊！福田院吗？]东郭曳心累的扶着额，早知道他就去走走其他的镇子，撕掉那些不合理的招贴！

　　“那个……大师兄？”石怑抱着书，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东郭曳一惊，抬眼便看到石怑小心的样子，他懊悔的在心中改口：[呸呸呸，掌嘴。这是师父亲自收的徒弟，往后就是我师弟。]

　　石怑不明所以的看着东郭曳皱眉低头，又拍拍自己的嘴，以为是自己扰了他。

　　“师兄可是有事？”石怑摩挲了两下怀里的书籍，想着还是自己琢磨师父的用意。

　　“啊？”东郭曳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没有回应石怑，抬头的视线正好落在那书本上，他连忙开口，“无事，我们来看看师父要教你什么。”

　　“嗯，好。”石怑迟疑的点点头，将书递了过去。

　　只见封面写着《木匠木艺大全（一）》。

　　“嗯？？？”东郭曳一脸懵逼的看着那书名，总觉得怪怪的。

　　不对，是绝对的怪，这是学武的书吗？

　　他疑惑的看向石怑，石怑同样疑惑的看向他。

　　东郭曳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嗖’的一下闪到东郭妤面前，低声说道：“师父师父，那本书……”

　　话还没说完东郭妤就甩手把东郭曳打飞了，眼睛还是闭着的。

　　看着继续回去躺着的东郭妤，石怑终于明白东郭曳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东郭曳‘嗖’的一下又回来了，他拍拍身上脸上的灰，一脸从容的说道：“既然是师父给的，那你就先学着吧。”

　　“是...”石怑点点头，开始研究起书中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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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该说石怑有天赋还是因为后天的练习所致，反正第二天东郭曳看见了已经建好的灶房，和建了一半的食堂，不仅外观漂亮还结实。

　　东郭曳仰望了半天，手上按住石怑的肩，慢慢的低下头问道：“...师弟啊，问你件事。”

　　准备砍柴的石怑放下斧头，擦了擦汗看向东郭曳：“师兄请说。”

　　“你不会一夜没睡吧？”东郭曳晚上并没有睡在山上，而是去了五杨镇找了一家客栈。

　　原本是邀请石怑一同去的，毕竟没有地方睡，但是他看书入迷拒绝了，表示在石碑坊下凑合一夜就行。

　　“啊，因为我看着书上的建造方法就想试一试，谁知道一试就停不下来。”石怑挠挠头憨憨的笑着，书上的内容使他一夜没睡就建造了那么多，东郭曳忽地庆幸师父给的是一本书了。

　　“那你是怎么...”东郭曳看着比石怑高出许多的房屋，有些疑惑的看向石怑，但话到嘴边就问不出来了。

　　“师兄是想问我怎么建的吗？”石怑看出东郭曳想问什么，他没有感到被羞辱，反而笑着解释，“我昨日打好了地基，将所需的材料准备好，是师父和师姑将屋柱、房梁建好，后续便由我来完善。”

　　东郭曳看了一眼躺在灶房梁上休息的两姐妹，心里默默吐槽：[你确定不是她们想休息才帮忙的？]

　　“师父和师姑很厉害，几下就把桩子弄好了。啊，对了，我还建了一个可随处走动的楼梯，上下很方便的。”石怑继续说着，东郭曳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带木轮的简易楼梯。

　　东郭曳：......是我见识浅薄了。

　　“嗯，做的不错。来，为师再给你几本。”东郭妤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把石怑吓了一跳，东郭曳倒是习以为常地把手里的糕点递过去。

　　“啊，谢谢师父。”石怑接过师父递来的几本书，那分别是《木匠木艺大全》二三四，他眼睛顿时亮了。

　　“以后门派的建设就靠你了，好好干！”东郭妤拍拍石怑的头，转身就走人，东郭曳连忙追上去。

　　“好的，师父。”石怑点点头，靠着适合自己高度砍柴的树墩，兴奋的翻开书籍研究了起来。

　　“师父，等一下！”东郭曳叫住师父，在师父打他之前递了一袋炒栗。

　　东郭妤挑挑眉，收回手的同时把炒栗夺走了。

　　东郭曳小心的抬起眼，见师父心情不错便问道：“师父，徒儿想知道那些书是从哪里来的。”

　　“你师祖不是有很多朋友嘛，喜欢把书拿给你师祖藏着。”东郭妤抓了一大把栗子递给东郭曳，淡然的说着。

　　“...所以？”东郭曳深吸一口气剥着栗子，他好像已经隐隐猜到什么了。

　　“所以师父就送我了啊。”东郭·不要脸·妤笑嘻嘻的说着，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拿着东郭曳剥好的栗子递到嘴里。

　　然而那个说是送徒弟实际上并没有送的师父，现在就被一些朋友上门讨回自家秘籍。

　　前一秒南门恂笑呵呵的点点头，下一秒领着众人石化的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他当即捂眼悲切起来：“哎——哎——都怪老夫，怎么就把书都放一起，这贼人顺一本也是顺，索性就都顺走了。是我对不住各位啊，对不住啊。”

　　看南门恂如此‘真诚’的道歉，友人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也是自己拿来的。

　　“南门兄不必如此，不过是一些学艺的书籍，倒也不用担心。”

　　“是啊，是啊，南门兄，无事。”

　　“来来，我们吃茶去，不必忧愁。”

　　南门恂面上擦着眼泪，暗里握紧拳头，心里哀怨的吼着：[东——郭——妤！]

　　啊，东郭曳感觉离得那么远，都能听得师祖的怒吼呢。

　　师父啊，你可安生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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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重修，从第一章开始。
石怑[bàn]
福田院福田院即养老院，专门收容老幼残疾而无依靠之人。
东郭妤：“你师祖给的，骗你的，我顺的。:-D”
南门恂：“我在忏悔，骗你们的，我装的。:-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