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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无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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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难眠,心事如泉涌般弥漫,挥散不去。
楚翊翻身下床,对着院子里的清冷月光发呆,不知不觉间向着别院而去。
虫声瑟瑟,薄雾微凉,青草尖凝结着珍珠般晶莹剔透的露水,散发出特有的草木清香。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白日里喧嚣的人声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楚翊行走在草地上发出的沙沙声。
别院大门紧闭。楚翊伸出手想要敲门,又收了回来,悄然翻墙而入。隐在暗处的东宫侍卫探头看了看,终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门口守着两个宫人,垂着头酣然入梦。小楼的南面窗户大开,似乎是因为炎热,房内人特意打开的。楚翊笑了笑,双足一点,跃进窗内。
隔间外伺候的人显然已是熟睡,全然没有察觉。楚翊不禁皱了皱眉头,盘算着明早定要给这些粗心大意的奴才一个教训。否则万一来的是强人,该如何是好?
就着微凉的月色,楚翊的目光停驻在床榻上沉睡的身影上。
薄衾委地,毫无遮盖地把少女曼妙的身姿暴露在视线中。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内衫,胸口微敞,露出一抹红色的肚兜。
楚翊不可抑制地吞了吞口水,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瞬间席卷全身。
他定了定神,缓步走到床头,垂着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熟睡中的少女。
少女似乎正在做美梦,倏地绽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浸润到楚翊的心里,像被撩拨的琴弦似的颤动不已。
他俯下身,靠近少女的面颊。恰在此时,少女翻了个身,在睡梦中挥动手臂,正好打在楚翊的脸上。
响亮的耳光瞬间打掉了楚翊心猿意马躁动难安的情绪。他闷哼一声,抚着略微有些钝痛的脸,面色不虞地瞪着顾青青。
床上人毫无察觉,瘪了瘪嘴,似乎因为手打疼了而不高兴。
楚翊默不吭声地瞪视她良久,终于败下阵来。他轻轻拉起那只赏了他一巴掌的小手,握在掌中。白皙柔嫩的皮肤隐隐泛着一抹粉红。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微烫的脸颊,宠溺地笑了。
外间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似乎值守的宫人被那清脆的巴掌声惊醒了。
楚翊极不情愿地放开手,走向门边。
浅草举着蜡烛,睡眼朦胧中看到太子殿下在小姐房里,惊得张大了嘴巴。好在她还有一丝理智,生生抑制住想要呼叫的冲动。
楚翊朝她努了努嘴,示意她下去。浅草忙不迭地退了出去,还异常好心地关上了外间的大门,去楼下守着。
开什么玩笑?太子殿下临幸小姐,那是天大的好事。她才不会傻呆呆地杵在那里破坏气氛呢。浅草长舒一口气,仿佛要将白日里受的恶气统统吐出来。看这东宫里谁再敢暗地里小瞧了太子妃娘娘去。
浅草在那里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有一个人却提心吊胆悄悄睁开一丝缝隙打量楚翊的背影。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闯了进来呢?明明说好分房睡的啊!还色眯眯地想要亲她?!色狼!真正是一头言而无信的色狼!
顾青青早在楚翊凑近她的时候便醒了,无奈不敢正面对敌,只能装睡打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她使出了全力,到现在手还痛着呢。没想到那色狼浑然不觉似的,还能对着她笑!
顾青青暗自叫苦。千万不能被发现了!她假装低声咕哝一句,面朝里侧翻了个身。
楚翊回头,只看到一个心心念念的背影。他悄悄走到床边,捡起地上的薄衾盖在顾青青身上,然后在床边坐下。
背后的目光流连忘返,顾青青心里直发毛。楚翊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别人床边坐着?难道他有读心术,能从背后看出个花来?
两个人一坐一躺,皆是心绪纷飞。不经意间,天色破晓,别院内的宫人开始忙忙碌碌地走动起来。
楚翊伸了个懒腰,拢了拢顾青青的长发,心满意足地走出房门。
映雪等几个宫人诧异得连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浅草则抿着嘴偷笑,一副了然的样子。
“太子妃醒了叫她来正殿。”
悠悠地抛下一句话,楚翊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施施然离去。虽然没吃到肉,但不妨碍他心情大好。
顾青青在他离开房门后一骨碌爬起来,悄悄躲到窗台前目送楚翊离开。晨曦中,俊朗的背影蒙上一层金粉。遥遥望去,如梦似幻。心尖不可抑制地颤动,浮想联翩。
她赶紧捂住胸口,转过身不去看他。然而还是晚了,原主的爱慕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地涌上心头,让她一时竟动弹不得。
楚翊若有感应似的,突然驻足回首。窗台边一个娇小的身影跃入眼眸,令他的唇角漾起甜蜜的微笑。
顾青青浑然不觉,平复了好一阵才唤来浅草、墨苒伺候梳洗。
两个丫头心情甚好,笑容掩都掩不住。顾青青毫不怀疑,她若是不出声,两人能笑一天。
“一大早有什么事那么高兴?”
“当然是替小姐高兴了。昨晚太子殿下潜入小姐房中待了半夜呢。”浅草意味深长地望了眼皱巴巴还来不及收拾的床单。
顾青青面色一红,恼羞道:“胡说些什么?”
“小姐不用掩饰,整个别院的下人都看见了。”墨苒也来凑热闹。
两个小丫头顾自沉浸在小姐得宠的假象里,怎么能想到她家小姐简直快愁死了。内忧外患,不足为外人道。即使是最信任的人,顾青青也不能傻到告诉她们自己与楚翊是假结婚。
收拾停当,顾青青踏出房门。映雪早候在门外,低眉顺眼地朝顾青青行礼,哪儿还有昨日半分的不敬之意。
顾青青在心里冷笑一声。宫里人惯会见风使舵,果然如此。她倒有些感激起昨晚楚翊的驾临了。
“娘娘,太子殿下请您去主殿。”
“嗯。”顾青青淡淡应了一声,带着浅草、墨苒朝主殿而去。
出乎意料的是,映雪竟带着昨日新分配来的所有太监宫女缓缓地跟在她们后面。一行人穿过花园回廊,倒也十分气派。
主殿院里已站了百十来号人,密密麻麻的,却没有一丝声响。映雪给浅草、墨苒递了个眼色,默默地带人站到队伍里。
东宫的总管太监看到顾青青驾到,忙不迭迎上前来。
“奴才常喜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老太监约摸五十来岁,圆脸,常年挂着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倒是衬得上常喜的名字。
常喜此人,原书中略有提到。他本是伺候元后娘娘的,娘娘薨逝后一直跟在楚翊的身边,掌管东宫事务十余年,堪称第一心腹。
这样的人即使地位低于自己,也得巴结着,以礼相待。
“公公不必多礼。本宫初来乍到,还得仰仗公公多加提点。”
“不敢,不敢。娘娘是奴才的主子,今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去办。”常喜把顾青青领到殿前,接着道:“娘娘,太子殿下吩咐,将内院的管理权交到娘娘手上。奴才特地叫东宫的所有奴才来拜见娘娘。”
“所有人都在了吗?”
“是,连奴才在内一共一百零八人。其中一等宫女三人,二等宫女二十一人,三等宫女三十人。另有太监五十三人。”
“怎么少了一人?”
“昨儿,有个小太监不慎堕入水塘淹死了,内务府尚未派人来填上空缺。”
死了个太监?顾青青皱眉,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常公公,待会儿把小太监的资料拿给我看看。”
“是。”常喜搞不清太子妃娘娘为何突然对暴毙的小太监起了兴趣,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浅草、墨苒,你二人到我身后来。”顾青青淡淡吩咐。
人群中有几个宫女太监偷偷抬头望了顾青青一眼,其中便有映雪。
果然还是个不安分的主,顾青青暗想。
常公公倒是没说什么,自动让开了位置,由着两个小丫头站到太子妃身边。
接着,顾青青命众人一一介绍。整整过了半个时辰才清点完毕。顾青青朝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得到确认后,挥退众人,进了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