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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规则压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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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猖狂的笑声层层回响,仿佛指甲挠抓黑板的刺耳刮擦。祭坛上蜡烛滚落、鲜花腐败,圣象垂下血泪。
刹那间,教堂变得黯淡,光线被遮蔽。黑影们宛如一群训练有素的鸦群,亮出锋锐的利爪与鸟喙,密而不乱地向着目标进攻。
安格列瞳眸染红,撑起巨大的蝠翼,口中念出艰涩难懂的咒文,无数蝙蝠在他身侧环绕。
猎魔人师徒则拔刀装弹,与黑影们互相试探、缠斗,谨慎而英勇地迎接一场生死不定的厮杀。
在梅菲斯特的指挥下,给配角们留下足够的对手后,更多的黑影扑杀向这场游戏的主角——裴安。
这个男人由雪霜与冷岩塑成,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惊扰于他。依旧安闲地窝在沙发里,长腿交叠,手搁膝头,摩挲着拇指指节。
当敌人临近,从枪口里冒出火光,点燃他灰色的瞳孔。
一道高大身影,手握宛如中世纪骑士所用的银色细剑,横臂挡在裴安身前。
杨峤目视前方,从喉管深处发出一声威慑的低吼,瞬间展露出超凡生物的姿态。
过于庞大的龙尾扫开座椅,翻滚着充塞整条过道。宛如雪晶般的鳞片泛着冷光,在裴安前面筑起一道钢铁长城,挡下射来的子弹。
尽管他们间的尴尬与冷战尚未过去……不,应该说才刚刚开始。
但杨峤没有丝毫迟疑。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裴安作何回应,也无论裴安是否需要。他都会挡在裴安身前。他对此心知肚明,且已无可救药。
杨峤发动“燃烧一击”,带着自己的尾巴冲锋。
他本人灵巧得像是一只猎豹,在人胳膊下穿梭,仿佛投怀送抱般撞入敌人胸膛。侧身离开时,由透体而出的细剑带走一缕致命的血线。
他运用在自由搏击中锻炼出的步伐,晃动游荡,仿佛能飞翔般,扑向下一人。
而拖在身后的尾巴则由其自由发挥,像只对什么都好奇与暴躁的幼崽,蛮横扫荡。
它将黑影们抽得东倒西歪,但由于其不管不顾,偶尔也会干扰到主人。
当不知第几次差点儿被尾巴绊倒,或者被它乱抛的桌椅砸中脑袋。
杨峤沉默抽剑,抬腿蹬开倒在身上的尸体,心想,我要刮了它的鳞,就算痛的是我,也必须要教训它!
经过三分钟鏖战,杨峤终于突破重围,目光凝视与他仅数人之隔的梅菲斯特,嘲讽道:“传说中的大魔鬼,只会躲在手下身后么?”
梅菲斯特没将杨峤放在眼里,周身燃烧起冰冷的、幽蓝的火焰,展露魔鬼的姿态。
他抬手理了理袖口,漫不经心道:“孩子,虽然狂傲自大是为魔鬼赞扬的美德,但一个刚入门的猎魔人妄图单挑一只活了数千年的魔鬼,我不认为是任何理智之人会做出的选择。”
“所以,谁说我来单挑你了?”
年轻猎魔人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睛,侧身一闪,从他面前躲开。
此时梅菲斯特被遮挡的视野开阔起来,他拧眉观察局势,悚然发现——年轻猎魔人的作为,和其他几人有意无意的协助下,已将他与那位天使之间清出一条通路。
这是几人通过眼神和手势交流定下的计划。
裴安在预见到可能出现的战斗前,未雨绸缪,提前教导了吸血鬼与猎魔人一些战术手势。
他动作可不是摆着好看的,左手拇指代表“敌人首领”,摩挲拇指指节,代表“斩首”。
一层层虚幻羽翼在裴安身后浮现,没有确切的形状、颜色,仿如深邃的夜幕,仿如苍白的月光。
那种无可阻挡与无法撼动的震悚,向着梅菲斯特分分寸寸碾压,令大魔鬼身躯僵直,呼吸不畅,每一根神经都尖叫着想要逃离。
虽然对于裴安身为第一序列的强大早就准备,但这种压迫感也太超过了……他到底是谁!
大魔鬼为了自己的性命,几乎如女人般尖叫。“动手!”
杨峤等人有些迷茫,他在喊谁?他跟他的手下不是早就动手了么?
与此同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带着安抚之意。
“稍安勿躁。”
声音源头来自于那披着斗篷的人影。
杨峤顿时一惊,突然记起,对面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从双方交涉开始,此人一言不发,安静得可怕,仿佛一道背景板,令众人忽略了他。
那人敞开斗篷,捧一卷羊皮纸。
古朴、厚重、泛黄,有着粗糙的毛边,充满了历史气息。
上面绘有一个三角符号,仿佛用熔金作为墨水,微微泛光。
斗篷人从袖中抖出一支同样充满历史感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书写起来。
杨峤心中涌现不安。
他大腿绷紧,提转细剑,当机立断,向斗篷人奔去。
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打断他一定没错!
但黯淡如月光的羽翼超过他,向斗篷人覆盖, 。
裴安反应比他更为迅速,第一时间改变了攻击目标。
然而,斗篷人已经在羊皮纸上划下句点,一行希伯来语亮起——
“此地超凡消失,现实重现。”
刹那间,笼罩整座教堂的羽翼,仿佛真的只是泡影,消失不见。
杨峤觉得身体陡然一沉,身为猎魔人的力量与速度被突然抽空。身后本是尾巴的部分突然消失。
在急速奔跑中失去一部分肢体,令他骤然失去重心,踉跄摔倒,在地上侧滑着撞倒数排长桌、长椅。
抓着人吸食鲜血的安格列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来不及查看摔痛的身体。伸手探入嘴巴,摩挲着恢复成普通臼齿的獠牙,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我变成一个普通人了。”
唯独特里忒与乔尔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枪/械与匕首在掌中翻得飞快。毕竟上帝死后,他们基本就是在以凡人之驱对抗黑暗生物们。
裴安垂眸,感知身体内非人的力量消隐无踪。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扯开教士袍,露出底下的黑色紧身衣。皮革环绕腰腹,从胯/下穿过紧勒大腿,用以固定刀具与枪套。
伯/莱/塔92F在他掌心里旋转半圈,对准趁机偷袭他的黑影,平稳地点射过去。
当十几具尸体在他足边散落如雏菊花瓣,裴安左手探至后腰拔出一把单锋格/斗/刀。迈着从容恒定的步伐,仿佛赴一场宴席般,开始亲自参与这场厮杀。
目光穿过人群间隙,看向斗篷人手中微微泛光的羊皮纸,飞快思考。
那人在纸上写下的话语,让他们所有人都失去了超凡力量。就好似在教堂的范围,订立了一条不可逾越的规则。
这条规则同样作用在梅菲斯特身上,幽蓝火焰熄灭。
他皱起眉头,不太适应打了个响指,只能擦出火花。再打一个,就连火花都擦不出来。
梅菲斯特耸了耸肩,看向战局。
本来在所有都变成凡人后,以他们这方的人数优势,应该能够占据绝对优势。
但那见鬼的天使竟拥有不可思议的搏斗技巧,硬生生拼了个势均力敌。
梅菲斯特握住手杖一拧,从木质外壳中,缓缓抽出内藏的利器。
扭头对斗篷人抱怨道:“你就不能直接定一条规则,让那位阁下束手就擒么?”
那人抖了抖羊皮纸,在斗篷下静默一笑。
“这张从记载摩西十诫原稿的羊皮纸截下的部分只能做到这种地步。”
“而且,凡事得循序渐进。一步便走到终点,那还有什么游戏乐趣?”
“行吧,你这个愉悦犯。”
“不过,我建议你最好快点儿。毕竟我们面对的是一群好手,而相较之下,我们带来的只是一群没用的蠢货。”
“包围圈被突破了。”
梅菲斯特反手一甩,富有韧性的窄剑如鞭子般抽打在特里忒身上,在人腰间留下拇指宽的血痕,将人抽飞到墙上。
斗篷人握在手中的羽毛笔再次停顿,划下第二个句点——
“此地一切人、一切物,不可靠近于吾。”
空气再度震荡,这条规则带着无言的威严冲刷过的教堂。
借助胡乱战局遮掩,突袭至斗篷人身后的安格列,在握匕刺下的一瞬间,撞上一面无形之墙,与射来的子弹、飞溅的碎木一起弹飞。
连本来滚落至斗篷人足边的鲜花与尸体也一并被排斥,令他所立之处成为与战场无涉的真空带。
杨峤在绞断一名敌人的脖子后,刚好目睹这一幕。
他用带血的手指烦躁地擦了一把脸。
后退着靠住裴安,守护着对方的后背。
“这算是GM下场,游戏开挂么!他这样没完没了地制定规则,拖到最后我们将失去翻身的余地!”
“有限制。”裴安目光黏着欲羊皮纸,一刻未离,“看见那个三角符号了么?”
“什么?”杨峤目光专注,眼珠跟随敌人的走位移动,大腿紧绷,膝盖微屈,做出随时进攻的动作。
“trinitas(拉丁语),代表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他每写下一条规则,羊皮纸上三角符号就会黯淡一个点,他应该至多只能写三句。”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杨峤喃喃自语,但他并未因此感到轻松。
未知是人类的最大恐惧。
只要最后一条规则没有出现,他们就不会知道事情还能变得有多糟糕。
好在,那斗篷人没有让他们久等。
最后一条规则,在他们交谈间立下——
“此地悖逆吾者,岁月倒流,回归幼弱。”
杨峤闻言愣了愣,意识到不妙,口中只来得及发出一句干瘪音节,“Woops……”。
身体渐渐变矮,衬衫变得宽大空荡,锁骨与肩膀从领口穿出,而瘦窄的胯部已架不住牛仔裤,两条光腿从裤管里掉了出来。
同时,细剑变得太过沉重,从孩子的手指间脱落。
他环顾四周,看见安格列在自己那身厚重的西装里滚来滚去,试图找到出路。而特里忒一面咒骂着什么,一面从衣服堆里爬出来,光着屁股去解缠在小腿上的皮带。乔尔则爬到桌子地上,躲避黑影们伸出的大手。
“裴哥!”杨峤想要提醒,但却听见自己发出幼崽般尖细的惊叫。
转头看去,男人那线条迷人的背影已消失不见。
杨峤瞪大眼睛,想要寻找,但被地上纠缠的衣裤绊倒,摔在另一团衣裤前。
里面伸出一只幼细的手,柔软而稳健地抓住他。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规则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