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有晴天》澄星

4、第 4 章

　　四

　　随着天气日渐炎热，A大的暑期如约而至。安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小县城。暑气蒸腾在这座小城，强烈的紫外线将地板都晒得发烫，她撑伞走在大街上，打算去曾经常去的小点买一杯冰饮。
　　“你好，请给我一杯蜂蜜柚子茶，少冰少糖谢谢！”小店在街角屹立多年，即使这些年连锁奶茶店越来越红火，它还是凭着积攒多年的口碑生存了下来。
　　“您的奶茶，请拿好。”安笑接过店员递来的奶茶，四目相对，皆是一惊。
　　“……安笑？！”店员惊呼起来，安笑认出她是高中的前桌，印象中是很开朗健谈的女生。
　　“蓓蓓，好久不见。”
　　“天啊，真的是你！我还担心我认错了呢，你变化好大啊！”女生再次将安笑打量一番，脸上的震惊久久不散。
　　安笑现在只庆幸自己出门时好歹没有太邋遢。

　　老同学相见，虽然基本基本不熟，仍少不了寒暄几句。黄蓓蓓解释自己的爷爷奶奶家在这里，她来这里过暑假，闲得无聊就来亲戚的奶茶店帮忙。
　　“早知道你回来我就早电影邀请你了，咱班长正在筹备同学聚会呢，就在后天，回头我跟班长说一下拉你进群，一起来玩啊！”黄蓓蓓热情地邀请道。
　　安笑只是笑，还没等说话，黄蓓蓓已经倒豆子似的往下接着说了:“都放假了你可别不来，就一起去玩玩吧！好多人都来呢，不止咱们班，其他班的也会来呢……”
　　那楼宇也会来吗？安笑迟疑了，拒绝的话好像说不出口了。
　　此时风铃又开始碰撞出悦耳的声音，又有客人来了，黄蓓蓓快速说道:“好了不说了，就这么说好了，我先去忙了哈。”

　　黄蓓蓓的速度很快，傍晚时分安笑就被拉进了“暑假快乐聚”微信群，大概是因为放暑假了，群里很热闹，安笑一进群就有人发现了。
　　“哇欢迎学霸！”
　　“笑笑～”
　　安笑发了个小兔子点头配上“是的”二字的表情包。群里的消息刷得很快，安笑这一小段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她打开成员列表，发现果然有很多人，这次似乎是几个班长联合组织的，静岚、成光、楼宇都在，安笑不争气地用手悄悄摸了摸熟悉的头像。

　　这天早早地起来化妆，虽然早就告诫自己不过是一次聚会，或许楼宇早就忘了自己这个人吧，但安笑还是忍不住开始紧张。
　　来到集合的地点——九中门口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黄蓓蓓最先发现她，笑着跑来将她拉到班级同学前。
　　安笑逐一看过去，一年过去了，熟悉的还是那些脸，褪去校服，大家都好像成熟了，女生的变化更大，化上妆穿上短裙，头发精心烫染过，再也不是那些素面朝天的高中生了。
　　此时班里的同学也在不约而同地打量这个有几分陌生的同学，穿着精致的小裙子，五官精致可爱，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仿佛能看到人心里去，他们怎么不知道班里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大家的反映和黄蓓蓓差不多，安笑和高中时简直判若两人了，几个外向活泼的女生围过来，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很快就聊起了化妆品。
　　安笑环顾一圈，眼神不经意与一双熟悉的眼眸相撞，是莫、静岚。她变成熟了好多啊，安笑在心中这样想到，曾经的黑长直染成了棕色波浪，妆容也与之相配，眼神却更为豁达。两人对视，皆是一笑，曾经种种，仿佛都在不言中了，安笑眨眨眼，将眼中的酸涩除去。她注意到安笑旁边有一个空余位置，明显是留下来的，应该就是他了吧。

　　果然没过多久，有女生兴奋道：“校草来了！”
　　门口走进来两个勾肩搭背的男生，阔别两年，安笑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他变了，又没变，眉眼褪去了曾经的青涩，更为成熟许多，变黑了，身形也不再是少年人的纤瘦转而向成年男人的壮硕转变，唯独眼神还是那样淡然，一边与人搭话一边扫视全场，好像在找什么人，安笑在他眼神转过来的上一秒及时背过了身。
　　在看静岚身边，却坐着陌生的男生，静岚大方的与她回望。一时间种种思绪在脑海里乱飞，安笑端起水杯大灌了一口，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不论楼宇是不是还和静岚在一起，都和你没关系了，安笑，不要痴心妄想，能在这里见他一面你就已经满意了。

　　聚会很快开场，此时刚毕业两年，高中时的记忆依旧鲜活，大家热热闹闹第分享着生活中、大学里的各种见闻。安笑专心开吃，安稳地待到聚会结束，班长吆喝着招呼大家续摊，多数同学积极响应，但此时夜色已深，也有不少女生表示要先撤了，安笑顺势告辞。班长发出号召：“女生最好不要自己单独回家，都结个伴什么的哈，男生们发挥一下绅士风度送送女孩子啊！”
　　“安笑！咱们一起回吧，”黄蓓蓓热情地招呼道：“你家住哪啊，我打个车，先送你，然后我和敏茜再回家，我们一个小区的。”她拉着旁边的女生示意，安笑正打算答应，却听到身后有人道：“我送她吧。”
　　熟悉地嗓音让她惊讶地转过身，真的是楼宇，还有赵成光。黄蓓蓓见状不再坚持，挤眉弄眼地说自己就不打扰先走啦。

　　三人穿过酒店的走廊，来到室外，一路无言。走到酒店门口，楼宇道：“我去开车”。而后就只剩下了赵成光与安笑，其实哪怕是在以前，赵成光与安笑独自相处的时光也不多，此时气氛有些，安笑心里尴尬，正打算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就听到赵成光先开口了：“安笑，好久不见啊！”还是那带笑的嗓音，说着最寻常的问候。
　　安笑亦是轻笑一声：“是啊，应该两年了...”
　　赵成光没看她，兀自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为什么一毕业，你就像消失了一样？”
　　安笑徒劳地张嘴，却发现这个问题，自己回答不上来。
　　没等到她的回答，赵成光接着道：“其实你拒绝楼宇之后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真的很伤心.......”
　　安笑心头剧震，她这一次顾不得别的，猛地抓住赵成光的胳膊道：“……你说什么？！”
　　还不待楼宇回答，一辆黑色汽车缓缓驶至两人身前，车窗降下，楼宇来了。

　　赵成光主动坐到了后座，安笑坐上副驾。“我先送他再送你。”楼宇解释道。安笑胡乱地点了点头，没有同赵成光问清楚的话不断盘旋在脑海中，什么叫她拒绝楼宇？她什么时候拒绝过楼宇？楼宇不是……和静岚一起了吗？
　　没过多久，赵成光下车了，安笑一直都有些恍惚，直到一只修长的手伸到面前，楼宇道：“地址输一下。”安笑猛地回过神来，脸不争气的红了，输完地址正打算将手机还回去，却又听到楼宇貌似不经意的说道：“顺便把联系方式也输一下吧。”
　　安笑：“……噢。”不争气地脸又红了
　　在心中疯狂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中。

　　此时路面上几乎没了行人，一盏盏路灯自窗外划过，车辆匀速行驶着，两人都没有说话。盛夏的风从车窗缝隙里溜进来，暑气顿消。安笑思绪乱涌，她想起了很多，大部分是那个盛夏的场景，教室里、田径场上、后山的小草坪上，男生曾经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她的喜欢从不敢宣之于口，可此时，依旧是一个盛夏，楼宇安静地坐在身边，曾经的梦想与现实就这样重叠了，安笑不禁又想起了赵成光的未尽之词。

　　那些青涩的懵懂、傻傻的注视，由于年少时的自卑与压抑，或许在不知道的时候让她错过了太多。而现在：我该勇敢一点。安笑如是想到。
　　“楼……楼宇。”安笑开口，她磕磕绊绊的嗓音打破了寂静。
　　楼宇仿佛感应到安笑有什么话一般，居然将车子停在了路边，转头看向她。
　　安笑这下更紧张了，使劲儿捏紧了双手，道：“你还记得吗？那一天晚上，就是那晚，静岚问我，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当时说我没有，但其实我说谎了，我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少女抬头，双眼明亮又坚定：“我喜欢你，楼宇，很久了，你呢？”
　　安笑说完，几乎力尽，感觉这会儿要不是有扶手把着准能滑下椅子。楼宇的神情似乎是很震惊，却没有回话。空气霎时间又安静了，原本紧张得乱跳的一颗心也渐渐下沉。
　　她“哈、哈、哈”地干笑几声，试图掩盖掉自己沮丧到要冒出哭腔的心情，努力故作轻松的说道：“那个啥，我跟校草开个玩笑哈，我自己回去就好。”说罢解开胸前的安全带，打算下车。此时楼宇却马上反映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安笑惊讶地回望。
　　楼宇的眼神很复杂，他张嘴，却仿佛不知该从何说起，他转身从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了一个东西，声音干哑得厉害：“……你还记得这个吗？”

　　薄薄的，粉色的，颜色仿佛有些泛旧但显然被保存得很好，它在安笑的回忆中、梦境里出现过无数次，安笑怎么可能不记得，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此时会出现，她惊讶的瞪大眼，“这不是你给静岚的吗？”
　　楼宇皱眉，好像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构造，他脸上甚少出现这么鲜活的神情，安笑感到自己或许还不够了解她，楼宇将信封递到安笑面前示意她打开：“我希望你当着我的面亲自看看。”

　　是安笑偷偷临摹过很多次的笔记，第一行是：to 安笑……
　　只看到这几个字，安笑的眼泪立马夺眶而出，时隔两年，她的泪水沾湿了这一纸情书。

　　情书：

　　To 安笑：

　　原谅我胆小、不善言辞，只敢用这种方式告诉你，我喜欢你。很早就注意到在后山有个天天喂猫的女生，你认真思考的样子、自言自语的样子、各种小表情在脸上都很可爱，比猫咪更可爱。

　　……

　　楼宇绷着脸仿佛想维持住高冷人设，却终究也忍不住微笑起来，带着幸福的傻气，他珍惜万分地将面前娇小的女生轻轻搂进自己的怀中，一声轻叹响起：“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