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渡》繁祉绥之

7、第七章

　　一直以来，沐言晞对豫王府众人的态度始终保持着一种礼貌的疏离。

　　每当王妃想要亲近她，沐言晞总是以淡淡的微笑回应，礼貌的拒绝，那笑容中似乎藏着千重万重的心事，让人难以捉摸。王妃曾亲手为她缝制了衣裳，希望用这份母爱温暖她，但沐言晞只是轻轻道谢，随后便将那衣裳放在了衣橱的角落，从未穿过。

　　王妃看到这一幕，心中如同被针扎般疼痛。她独自坐在闺房中，望着窗外飘落的落叶，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女儿会如此淡漠，还是沐言晞心中有着难以言说的苦衷？每当想到这些，王妃的心都如同被撕裂般疼痛。她只愿女儿能够敞开心扉，让自己能够真正走进她的世界，感受她的喜怒哀乐。

　　沐言晞的种种作为可是让他的王妃伤心了许久，豫王爷这么想着，直到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宫墙的转角处，豫王的思绪才拉回现实之中。

　　豫王妃带着沐言晞走到皇后的宫门口，宫殿的外观金碧辉煌，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龙鳞闪耀。沐言晞抬头看了一眼，名唤合安宫……

　　由于侍候的丫头等人不能跟着主子进皇后的合安宫，豫王妃身边侍候的孙嬷嬷，丫头茯苓、白芷还有沐言晞身边的侍候丫头紫苏、白芍几人在合安宫门口侯着。

　　合安宫，这座巍峨的宫殿，承载着皇后的尊贵与荣耀。它是皇后入主中宫的那一天，明昭皇帝亲笔御赐的宫室，代表着皇帝对皇后的深深宠爱和尊重。

　　之后便一直流传着，皇后承皇恩雨露，帝后举案齐眉，情深意合，这么一段佳话。

　　沐言晞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涌起一股疑惑。她所听闻的与眼前所见，似乎大相径庭。若真是情深意和，那后宫的佳丽三千人岂不是都成了摆设？然而，她所掌握的暗桩消息却并非如此简单。

　　她深知后宫之中，争斗与算计从未停歇，每一个佳丽背后都有着各自的故事和目的。而皇帝与皇后之间的情感，更是被重重迷雾所笼罩，难以窥见真相。

　　沐言晞开始思考，或许这一切都是表象，或许皇帝与皇后之间的情深意和只是用来掩盖某些真相的幌子，背后怕是有着不可告人的密码。

　　合安宫内。

　　“皇后娘娘，豫王妃携长宁郡主前来参加宫宴，特来向您请安。”陈皇后身旁的掌事张嬷嬷，身姿微微前倾，小心翼翼地附在陈皇后耳畔，柔和而又恭敬的声音细声细语地禀告道。

　　陈皇后微微侧过头，眸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期待，对于这位皇帝刚刚亲封的长宁郡主，她早已耳闻其诸多传闻，如今终于有机会见一见到底是什么模样了，心中自然是颇为好奇。

　　一袭华贵亮丽的凤尾绛色长袍，衬得陈皇后更显端庄高贵。她端坐上首，微微抬手，示意张嬷嬷让豫王妃和长宁郡主进来。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不失母仪天下的风范。

　　陈皇后说完，懒洋洋的便抬手，轻轻扶了伏头顶带着的凤簪，而后眼眸微动，目光似是不经意的往门口扫去，心中思索着这豫王府的小姐如何……从豫王府认回一个小姐开始，到如今关于她的传言不可谓不多。

　　陈皇后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没有手段和眼线是不可能的。从她安插的眼线回禀的消息看来，这个豫王府刚认回的女儿长宁郡主，恐怕不简单。陈皇后一早就对沐言晞充满了好奇。

　　“是，娘娘。”掌事的张嬷嬷见状，立即应了一声，随即立即转身传话去请豫王妃和长宁郡主进来。

　　不消片刻，豫王妃便带着沐言晞一同入了合安宫殿内。沐言晞来不及仔细打量，便跟着豫王妃一同给陈皇后行了个礼，豫王妃不卑不亢的开口道：“臣妇携小女言晞，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沐言晞也随着豫王妃一般，同样不卑不亢的开口，“言晞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沐言晞还在等着陈皇后开口让她起身时，皇后已经从主位上走了下来，轻轻拉上沐言晞的手，温和的开口道：“这就是长宁郡主？”

　　“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

　　陈皇后轻轻颔首，眼中流露出对沐言晞的赞赏：“嗯，不错！本宫看着长宁这孩子，举止得体，气质非凡，的确是个好孩子。既是自家人，就不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太过见外了。”

　　她依旧拉着沐言晞的手，语气中满是温和与亲近，但眼中却透着一股精明与深邃，似乎想要看透沐言晞的内心。接着，她话锋一转，轻声问道：“不过，本宫很是好奇，既然今日进宫面见，又为何要以面纱遮盖面容呢？”

　　陈皇后的声音虽然温和，但话语中的好奇与探究之意却十分明显。她紧紧地盯着沐言晞的脸，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沐言晞抬起眸子，坦然地对上了陈皇后打量的眼神，随后不等豫王妃说什么，便率先温婉地行了一礼，自己开口解释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言晞因久病未愈，怕病气过给娘娘。而且因长期服药，医者曾言是药三分毒，而我这病弱的身子又偏偏离不开汤药。长年累月下来，毒素在体内积累，难以排出，导致我脸上起了些红疹子，如今更是越长越多，十分可怖。因此，言晞只能终日以面纱覆面，以免惊扰他人，若有不敬之处，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她的声音温婉而平和，解释得清楚明了，既表达了自己的无奈，又显示了对皇后娘娘的尊重。

　　陈皇后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对沐言晞的遭遇有些同情，但更多的仍是对她身份和来历的好奇与探究。

　　沐言晞声色平缓，不见半点畏惧之色，面纱下的脸上，挂着从容不迫的笑容。

　　“瞧你这孩子，本宫都说了不必多礼。”陈皇后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绽开了笑意，甚是满意，“你却偏偏这么重礼数。”

　　在陈皇后打量沐言晞的同时，沐言晞也在暗自思量陈皇后。

　　确实，能执掌六宫、荣登皇后宝座的女人，绝非等闲之辈。她们或是出身名门望族，身份高贵，母族势力强大，为她们铺就了一条通往皇后宝座的金光大道；或是自身头脑聪慧，城府颇深，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手段，在宫廷斗争中脱颖而出。

　　北临的皇后陈氏，出自国公府，是国公府的嫡长女，上头有两个兄长。正直碧玉年华便入宫为妃了，后来因着母族得皇上倚重，兄长一个为当今国公，另一个为武将，常年带兵打仗，去年带兵出征，战死沙场。陛下感念她兄长为国捐躯，也照拂了她不少。陈皇后背后是国公府，这也给足了陈皇后底气。

　　后宫经历三年，凭借着聪慧的脑袋与手段，从妃位走到皇后之位。更是为明昭皇帝诞下了一儿一女，皇子云元轩，公主云梦萱。明昭皇帝对皇后也倒是用心，可是那皇子云元轩虽是明昭皇帝宠爱的皇子之一，却也乖张纨绔的让皇后头疼不已。

　　单看这样的陈皇后，从后宫摸爬滚打至今，执掌六宫。纵使她瞧着沐言晞的时候笑得温和无害，言语温柔，沐言晞也不敢小瞧陈皇后分毫。

　　沐言晞心里暗自地打量着陈皇后，只见她面容美丽，气质尊贵，仿佛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不可言喻的高贵气息。岁月似乎对这位皇后格外厚待，她的脸上几乎不曾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依然保持着年轻时的美丽与光彩。

　　陈皇后瞧着沐言晞面纱遮挡下，露出的这一双桃花眸子，让人瞧了便移不开眼睛。这双眸子里，看不到任何的慌张与紧张，全是从容不迫。

　　作为一个在后宫里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经历过尔虞我诈的生活的女人。只消一眼，她便知道眼前这个长宁郡主沐言晞并不似传言的那般，事实上她恐怕也是个胸有城府的女子。

　　而陈皇后素来不喜欢心思深沉的女子，对付起来费劲，可偏偏……沐言晞出身豫王府……

　　可是，就算陈皇后自己不喜沐言晞这样的女子，那又如何？

　　她的门第摆在那里！若是利用的好了，那可是如虎添翼。陈皇后打量着沐言晞，思索着。

　　瞧着这沐言晞，既然出自豫王府想必也随着豫王妃一般聪慧。这份聪慧再加上这门第出身，若是……

　　倘若嫁与轩儿为正妃……以后……想来也是有利无害的。

　　这样一来，豫王府就是站在了轩儿的身后，将来云元轩……若是有这样一位女子为正妃那便是一大助力。

　　只是这面容……着实可惜了些。还有这品性如何也不得而知，这么多年不在豫王妃身旁教导长大，向来品性不会有多么出色……想到此处陈皇后微微的蹙起了眉。

　　不过长宁郡主背后是豫王府，若是嫁与了云元轩，往后除了像宫宴一般的场合，必须需要皇子妃出席之外，其余时候让其称病留在府中，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