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布袋戏之少年时》山青竹

5、第 5 章

　　君奉天刚将信写好，就见她一身水粉衫子上因为到处磨蹭沾上许多细灰，人被呛着一直在咳。他回头看，瞥了一眼一路咳着出了院门右转向梅林去。
　　君奉天立刻翻身追出来，哪里想到梅林里不过几步远的距离，走着走着就没了踪影，自己兜兜转转也找不到个终点，一回头就见到来处。
　　这林中也不知是按照什么阵法布置，追不上人，一味的只劝人回头是岸。
　　......
　　所以她这又是闹哪通？
　　君奉天也跟着生出恼怒来，这一路这人时好时坏，方才还捏着他的手写字，一时没看到，人就走的没有踪迹，一丁半点留念也没有。
　　......他要什么她的留念？啐了自己一声。
　　他想着方才送走的八音盒，又想着玄尊的病，云潇的焦急，云海仙门的许多门人弟子，想了一大通，看着她走过的地方还是生出了几分郁气，提剑在梅林中舞起，舞动间，剑气击在梅花上，一片梅林簌簌落花，多少残枝孤挂，只显得这仙道少主分外韶华。
　　却不想听到一声急促脚步奔来，那少女衣裳换去，一身豆青上衣着竹月色下裙，踩着双小靴踏踏作响，怀里抱着托盘，跑的头发稍散，丝丝缕缕飘飘荡荡，格外娇俏可爱，面上气鼓鼓，两眉贴一起亲香，她站定扶着梅枝，双眼瞪着青年分外不解，将托盘往君奉天怀里丢，自己踮着脚伸手摘着挂在君奉天肩上的白梅片。
　　君奉天急忙接过，是一身豆青外衫粉青里衣和外衫。
　　“你是给我拿衣服去了？”他心里突地开始有些乱，手抱着衣服揽着又担心蹭到身上湿气。
　　她不理，嘴唇紧紧抿着，只顾将他肩上梅花捻走。
　　君奉天讪笑，捧着衣服低下身，自己也跟着一点点摘，两个人在肩膀上折腾，难免手指碰触，这一碰就要了命，她抬头对君奉天扬起笑，一双蜜色眼睛流淌出许多无法言说的话，看着君奉天一双眼不知该往哪里去，喉咙起伏后，也呆呆回望着。
　　不想脚下一疼，这女孩儿一双靴直接踩在他脚上，让君奉天疼的咬牙咧嘴，她虽然出了火气，可依旧眉蹙着，眼酸着，没有分毫出气的快活样子。
　　君奉天哄着“我来补回去，今日打落多少花，后面便种上多少梅花树。”
　　她停下手，眼上含泪看着他。
　　摇摇头，也不说个结果，捧着这些残破花瓣将它们全部洒在花根上。
　　也不再与他置气，反倒伸出手牵着君奉天衣袖一角，拉着他穿堂过院的往别出去。

　　院中有一枝繁茂盛的皂荚，月光下叶片隐隐约约透出点银色叶边。
　　踮着脚贴着他耳朵呼了一口热气，手指作水波状，推着他去里头梳洗。
　　君奉天被推到门口，推门后先转身，将她几缕飘着的碎发挑到耳上，柔声说着“夜里风冷，你莫要被吹到。”
　　看她歪头看自己，觉得脸上泛出热，一鼓作气嘱咐道“不要湿发出行，不要去天井吹风。”运起元功，将她方才还未干透的湿发上一点点拽走水汽。
　　倏地露出笑，把人往里一推，跟着一起进了房间，如今里头水汽弥漫，灼的人睁不得眼。
　　突然贴在君奉天身上。青年一惊就被人推的跌进水池，怀里抱着的新衣被他反手抛到池外，姑娘居高临下看着人笑。
　　见君奉天生出恼来，她虽然笑不出声，可身体倒是前仰后合着。
　　君奉天如今一身云海仙门的袍服彻底湿透，也让他那点不知缘由的疼爱怜惜随着水一起溜走。
　　这就是个煞魔星，对她好她就捉弄你，对她恶她就欺负你，是拿是放都不妨碍她作弄人。
　　他咬着牙，看着这尊魔星，眼里冒出火气，反手就将一捧水泼到她鞋上。
　　她看着新靴被打的透湿，也跟着火气盈出，把裙摆一卷靴子一踢，直挺挺就顺着台阶往水池里走，一边走一边用脚踢着水朝他扑，两人就这样你扑我我扑回，先是用水互相泼，后来不知是谁仗着功体就用了别的劲，最后就成了靠□□力量的扭打，姑娘虽然生的纤长到底比不上君奉天身量，双手抱着君奉天的手臂揽在胸前就是一口，结果反震的自己牙疼。
　　她丝丝抽气，才让君奉天难道胡闹停了下来，看着她托着自己腮帮一味的抽气，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是不是在生气，运功让手上泛出冰冷，贴在姑娘脸上。
　　凑上那一刻冻的她面上一凝，人便想往后躲，被君奉天一手托在脑后。
　　“别动，先敷一会看看牙，你是不是傻，玩归玩，哪有上牙的。”君奉天一边敷着，一边让她张张嘴。
　　她不应。
　　换他挑眉笑，“你的牙要是没了，这里就得凹进去，以后就是能说话，也是嘴里带风。嘟嘟囔囔，听不明白。”
　　吓的她立刻张开，由着他凑近看。
　　这般嘴张着，不免有不雅，水汽一丝丝的聚合在舌下，吞咽艰难，便知是君奉天在作弄回来，等君奉天手指探进嘴里，她一口就咬在他指上，激的君奉天都快跳起来，看看她“你你你你”的没个下文。
　　见他如此，她一笑将手指吐出，没料到临走手指刮在她舌上生疼。
　　君奉天捧着食指，说疼倒是算不上，修行之时疼的地方更多，只没有哪次比这会更惊心动魄，软绵绵的触感，被含着时脊椎上一丝电流，吐的时候还...还，他实在说不出口，家教森严的少门主头回遇到这种事，那边的姑娘一个劲的“呸呸呸”，一点朱红掉进水池，从殷红到淡红，接着就没了踪影。
　　她嫌恶的把那捧水用袖子往君奉天方向撇，看着青年额角都在抽抽。
　　“你自己的血你还嫌弃。”
　　“哼。”无声的哼一声，她又顺手撇了几捧丢过去。
　　两人如今都是湿漉漉在这池里，君奉天将她泼来的水用袖子拢住，也不知该丢哪去，只能捧在怀里，对着这摊水发呆。打是打不起来了，可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一旁姑娘打了个张口，睡眼惺忪的就要靠着池壁睡过去。
　　君奉天只能将外衣脱了丢在池边，仍由外衫裹着血水在上门肆意淌，自己忙把人一兜就往水池外送，那姑娘软绵绵把手臂搭在他颈上，双手环抱着，软绵绵就靠在怀里，吐气如兰的就这么睡着了。
　　......
　　君奉天头疼的看着怀里人，湿漉漉的一身衣裳裹着就能睡着，也能猜到这小魔星平常睡时是个什么摸样，舌头上还有伤没处理，也不怕明早起来舌头都肿起来，认命一样先抱着人用内力将水汽蒸去，哄着睡的安静的人张口嘴，果然如他所料指甲划出一道痕迹留下一点小伤口，对着自己的手指发了呆，想了想将指头清洗干净，用巧劲捏着腮帮，凑了个缝隙将随身带的药粉沾了点在指上蹭着落在舌上。
　　苦兮兮的味道混在嘴中，她沉眠梦里都在皱着眉。君奉天趁着她没醒，赶紧将人送到隔壁耳房，自己沾了沾热气，泼了把热水，极速洗了个澡又认命收拾好着因两人打闹到处都是水渍的浴房，脏衣服只得从屋外随便扯了一把皂角胡乱对付着清洗，收拾妥当就翻墙到了耳房，看着塌上小魔星闭着眼皱着眉，倒是十分可怜。
　　一时间看着睡着倒显得十分可怜的小魔星摸不透自己到底什么心思。
　　他素来傲气对这些照顾人的繁琐事，一向只有别人对自己费心，便是他独自生活的时候，都算不上对自己太用心。
　　可这小魔星不过抽气几声就能吓得他手脚不知该怎么使唤，舌尖泛出苦意就能让他一阵心疼，如今她睡着眉头这么皱着，自己连坐在凳子上睡一会都时不时飘过她的脸。
　　恼人啊。
　　当真是恼人啊！
　　如此想着他索性坐在那打坐静修，靠着做功课强迫自己入定，换的片刻安稳。
　　倒是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