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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一行人回到燕回楼之后,铁公鸡有些不满地抱怨:“怎么来的这么晚,我审讯了半天,这才刚昏过去了。”然后,他看着南宫春深,皱眉:“你这几天又吃了六斤七两三钱肉,脸中部比毒诗人脸部最宽处宽了四十七页黄州纸,而且两颊的肉已经开始下垂。”
      南宫春深有点冒火:“能抓紧时间办正事么?现在都亡国了,还有心情关心我的脸。”
      然后,她拿出手中的那个卷轴,那是从南宫长风房间里的搜出来的,打开卷轴 ,最前面写着四个大字——《花开金陵》。
      里面的歌词和他们当初在鬼蜮听见的一模一样。
      瀑布哗哗,水车淙淙,毒诗人唱起了这首歌。他的声音很好听,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优点之一——
      “月出于东山兮,花开于金陵。子栖于江南兮,人望之繁昌。钟天地之灵气兮,集山水之秀美。若西子无颜兮,徒王嫱实惭愧,予愿采灵山之琼瑶兮,献之以佳人……”
      毒诗人一边唱着,一边感慨道:“唱这首歌的人一定是没见过阿春,阿春明明很一般嘛,他们一定是瞎了……”
      南宫春深想起之前在音律坊听见的那首歌,然后又想起了那副画,于是描绘一番,叫铁公鸡画下来。
      那是一幅蟒蛇盘旋在柱子上的窗纱。
      这种窗纱很普通,那些醉心功名的年轻人,最喜欢买这种画儿贴在自己家里。
      南宫春深指着那条蟒蛇,说道:“这是南宫长风给我们留下的线索,龙代表皇帝,蟒蛇代表亲王。再加上有一位郡主曾经去过他那里,想必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位亲王。”
      去找南宫长风的那位郡主是怀南郡主,原来她就是给南宫长风传递情报的人。
      怀南郡主父亲是齐国名将,北讨大都督、安北将军、大司马,目前镇守在东北方,相当于齐国的东北王。
      而他之所以能有这一大堆官职,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姓
      元。他是齐王元启的堂弟。
      齐国对元启有异心的人有很多。然而,他被认为是齐王最忠心和最有实力的支持者之一。
      因为他和齐王元启之间,并无宿怨,也无利益冲突。
      可是,现在的线索却表明他对元启有异心。
      虽然只是怀疑。
      但是怀疑往往会是真的。
      南宫春深脸色凝重起来,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她又叫醒了南宫凤,问他这段时间听到了什么。
      南宫凤揉了揉眼睛,嘟嘟囔囔道:“我什么都没听到,就听到有人说要‘睡觉’,说了好几次,嗯,好像是北方。”
      睡觉。
      也有可能是谐音或者相近的字:水饺、谁在、胜在、水灾。
      水灾。
      在所有相近的字音之中,只有“水灾”这个词语最接近某种具有意义。
      北方。
      大司马元洛在京城的宅院就在长安北郊。
      南宫春深又喝了一口茶,坐在椅子上,看着毒诗人、铁公鸡,微微笑了起来:“我大胆猜测一下,这位大司马准备用这首《花开金陵》来离间和齐王,此其一也;他还准备制造一场水灾,送给齐王,此其二也。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毒诗人跳了起来,肚子上的肥肉一荡一荡的,拍起手来:“现在,我们有好帮手了。”
      铁公鸡也点头道:“利用齐国内部矛盾,对于我们来说,很有利。这刚愎自用,元启上位不正,想必他们的仇人必定很多,他们的仇人都是我们的朋友。”
      南宫春深点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且来自敌人内部的敌人,具有更强的杀伤力。因为他们比我们更了解敌人。”
      聊着聊着,大家都困了,睡了一觉以后,又审讯了一次那个音律坊的管事。那管事终于打熬不住,吐了一些东西。
      原来,他是“绣衣监”里东之眼第六小队的小队长,代号“花蟒”。他交代了两个重要信息,一是一年前,东之眼的方主曾经下令他们小队,调查过无妄和宋国情报机构金陵卫之间的关系。调查了半年,发现无妄和其关系颇为紧密,很可能是宋国细作,但是没有证据。
      其余的情报都没多少价值,因为齐国的情报部门和南宋一样,为了提高保密性,都是采取单线联系,每个部门每个小队只负责自己手中的一小部分秘密,对于其他部门的都不清楚,只有级别很高的头领才会掌握很多情报。
      毒诗人诧异地说:“无妄是宋国细作,我觉得不可能。”
      铁公鸡也表示赞同:“在楼兰鬼蜮的时候,他可是一点都没帮咱们。”
      毒诗人一脸错愕地看着南宫春深,摸着肚子上的肥肉,喃喃道:“莫非是宇文卿故意让他来刺杀我们,然后借我们的手杀了他?”
      铁公鸡点点头:“宇文卿这人惯于算计,心机深沉,是我们最大的敌人。难怪有人说,‘齐王如果没有丞相不会成为齐王,而丞相没有齐王还会成为丞相’。”
      毒诗人欣喜地一拍肚子,道:“这么好的说法,为什么不赶紧找人散播呢?这句话要是散播出去,被齐王知道了,可就完蛋了!历史上很多能臣,可都是因为这种话,而被君王杀死的……”
      铁公鸡皱了皱眉,也附和道:“我也觉得,我们可以派人把这句话流传出去,这句话杀伤力很大,也许真的能离间齐王和宇文卿。”
      南宫春深想起梵音遥说过的话,摇摇头,说道:“其实也不一定,也许是宇文卿故意设局,让齐国人认为他是宋国细作,从而借齐国人的手除掉自己的得力干将。”
      正说话间,忽然看见窗外站着一个人。
      白色中衣,披头散发站在外面。
      手中拿着一幅画。
      南宫月夜看着他们,面无表情:“你们不想看看我作的画吗?”
      其余人赶紧找借口离开。
      南宫春深看着他衣衫单薄,有些心疼,站起来走到南宫月夜跟前,牵着他的袖子:“走吧!厨房有点远,我怕你会找不到地方。”
      南宫月夜线偶人一般由她牵着,一路走着,南宫春深一边敷衍她,快到厨房的时候,他忽然说了一句话:“阿春,你给我讲讲在燕国的事情,好不好?他们说你喜欢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什么样的?”
      南宫春深吓了一跳,这孩子,要么不说话,要么说一句话能吓死人。于是她咳嗽一声,肃然道:“我已经不喜欢那个人了。”
      南宫月夜:“真的?”
      南宫春深想起了那张苍白俊秀的脸,那双星光熠熠的眼眸,她点点头:“真的。”
      南宫月夜又拉着她:“我画了一幅画,去看看。”
      南宫春深用力点点头,笑道:“嗯,我记得厨房里炖了老鸡汤的,我看你最近身子不大好,我们赶紧过去,把鸡腿和鸡翅膀吃了,你知道吗?鸡身上最好吃的地方就是鸡翅膀和鸡腿……”
      南宫月夜依旧怔怔地站着,红着眼圈看她。
      这孩子真是犟脾气,南宫春深叹口气:“既然,这样,我先去看你的画,然后再吃饭。”
      画的还是天女散花。
      南宫春深点评道:“这幅画立意深远,形象鲜明,笔力深厚,大气磅礴,而又不失空灵婉约,可称难得一见的佳作。 ”
      南宫月夜开心地笑了起来:“阿春,只有你肯看我的画。”
      南宫春深苦着脸,心想我也不想看啊。
      南宫月夜怔怔地看着她一会儿,然后转身朝着厨房走去,南宫春深松了一口气。
      春深在音律坊打听了一下,发现之前在音律坊推广这首的人是大司马元洛,他女儿怀南郡主来找南宫长风,其中一个目的是要南宫长风给这首歌再润润色,确保这首歌传到齐王耳里。
      南宫长风来不及把这个情报传递出去,结果就被软禁了。他就把这首歌词重新写了一份,放在椅子的扶手里,等着同伴来取。
      现在的问题在于,派谁去跟大司马谈判,说,我知道你背叛你那当皇帝的兄弟了,我也早想砍了你那兄弟,不如我们一起干?
      南宋已亡,几乎所有表面上的反抗力量都被消灭,有何资格与他人谈判?
      而对方是天下第一强国的大司马、东北王。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对知情人尽早灭口才是最好的选择。
      经过商议,大家都支持让南宫春深去。
      南宫春深有些不忿:“凭什么是我,什么事情都要我操劳,还要你们做什么?你们是南宫世家的男人,将来复国了也是你们做皇帝,我能得到什么?”
      这话说得极有道理,无法反驳,毒诗人摸着肚子,谄媚道:“你可以流芳千古,成为女中豪杰啊!何况,你现在每天坐着不动,脸又胖了一圈,你瘦了会好看很多的。”
      南宫凤揉着眼睛走过来:“阿春的脸又胖了?肯定是背着我偷东西吃。真过分,有好吃的也不带着我,还把我打扮成女的。真过分,真过分,真过分……”
      笑郎君在喝酒泡妞,南宫明尘在绣花,南宫初在研究厨艺,南宫明尘在绣花,双胞胎和南宫始这对双胞胎在打架,南宫成和南宫功在玩摴蒲。
      南宫月夜在睡觉,基本上,他每天大多数时间都躺在床上,要么睡觉,要么发呆,有时候兴致好的时候会起来画画。
      铁公鸡点评过他的画,说是“不对称,不准确,意象很美,意味不明,意思难懂,义愤难平。”
      前面几个词语很好理解,但是却不知道为何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就会有义愤难平的心境?
      莫非是因为南宋亡了的缘故?南宫春深看向铁公鸡:“我觉铁公鸡这人严谨细致,做事周到妥帖,是这次去谈判的最佳人选。”
      铁公鸡摇头,严肃认真地说道:“我在天下杀手榜上的排名也你知道,倒数第二名。所谓能者多劳,春深你去最合适,因为,从目前已知的高手排名中来看,你武功天下第一,就算你去了他们想要灭口,也杀不死你。”
      她何时武功天下第一了?铁公鸡为了逃避这种危险任务,居然撒谎加面不改色地拍马屁。
      唯有南宫明尘说,他愿意去。但是,他只有十六岁,是金陵卫未来的希望。南宫春深绝不会让他冒险。
      于是,她只能自己去。
      春深长叹一声:“看来,我前些日子对于兄妹情深的些微感动,在此刻都变成了一地狗屎。我鄙视你们。”
      其余人好像忽然都聋了,谁也没听见她叹气。
      然后,铁公鸡低声道:“我明日就要去燕国。”
      南宫春深眼神一动,知道了铁公鸡身负重任,点点头:“你路上小心。叫阿始跟你一起去。”
      南宫春深换了一身装束,打扮成一个少年书生的模样。穿过两条街,看见一个朱漆大门,大门左右两边立着两个石狮子。
      她敲了敲门环,在门口递了帖子,帖子上只写了四个字:花开兰陵。
      很快就有人请她进去,穿过几道回廊,几重院子,最后来到了一座僻静的小院。院子里有几棵柳树,柳树之间搭了个简易棋盘,一位美人儿坐在棋盘边正在下棋。披着件绯色大裘,满头珠翠,通身宝玉,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但是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
      这种意境十分地惹人遐想。
      南宫春深顿时有些后悔,她原以为接见她的人会是元洛本人或者是他的大管事之类。谁知道是个娇滴滴的姑娘。
      这种和姑娘们聊天的事情,就应该让铁公鸡或者毒诗人来,最好是整天喝酒撩妹的笑郎君来。
      正在踌躇之间,那个闺秀已经站了起来,伸手微笑邀请:“贵客请坐,奴家这里寒酸了,怕慢待了贵客。”
      南宫春深点点头,走了过去,坐在她对面。那闺秀提起茶壶在茶杯续满了水,然后端到她跟前,暗香盈袖,低头一笑,脸颊上两个梨涡荡漾:“未知公子前来,竟未曾出门迎接,实在失礼失礼,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如果是个真正的男人的话,多半也就酥了半边身子,然后闺秀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是南宫春深不是男人,所以她推开了茶杯,然后顺便抓住了她的手,笑得有些暧昧:“姑娘的手真是又香又滑,可惜用来下毒就不好了。”
      那闺秀脸色一下就白了,但是很快就稳住了神态,诧异地问道,那神态和声音就像喝了两坛二月春一般:“公子真是说笑了,奴家好意请公子喝茶谈正事,怎么会下毒呢?”
      屋子里放着一个箜篌,南宫春深解开郡主身上的穴道,拿出一把刀在她跟前晃了晃,示意她弹箜篌,别停。
      在箜篌声中,南宫春深摇了摇头,点评道:“表情不自然,临场反应差,应变能力不行,举止矫揉做作,但凡稍微有点经验的人,很快就会看穿你的把戏。如果不是有这个郡主身份作为掩饰,你现在已经在北之眼的牢房里面了。”
      那闺秀还想强做镇静,南宫春深已经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往房间里走去,一边做出了结论:“你这个细作太差了,像你这样娇滴滴的姑娘,还是更适合呆在房间里弹琴作画。”
      那闺秀终于紧张起来,想张嘴呼救,但是,却迟疑了一下,最后只是吹了几声哨子。很快地,忽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几个影子护卫,杀气腾腾地盯着她看。
      一个,两个……八个。
      影子护卫武功高强,不易被人察觉,因此价格昂贵。
      看来,这姑娘在他父亲心中颇为重要,竟然给她派了八个影子护卫。
      南宫春深脚下不停步,抱着怀南郡主,一边用买菜的口气对那些影子护卫说道:“帮我在外面站岗,我大约一个时辰以后出来。哦,别忘了通知厨房,做几道好菜,再准备一壶‘百花酿’,要一百年以上的,低于一百年的不要。”
      护卫们震惊了,郡主更是拼命挣扎,怎么会有怎么胆大妄为的人,光天化日之下,独自闯进王府,挟持怀南郡主,而且还如此淡定自若,口出狂言!
      他是不是疯了?
      护卫们愣了一瞬间之后,在南宫春深抱着郡主离房间门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拿着武器纷纷冲了上去,哐啷啷一阵响,不过瞬息之间,八名影子护卫全都被倒在了门外。
      郡主吓得呆住了,半晌才回过头来,哀求道:“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请好汉饶命,请好汉饶命……”
      南宫春深点点头,仍然抱着她往房间里走去,然后用脚关上了门:“早这样不就对了,我们关上门慢慢说。”
      郡主吓得浑身发抖,失去了理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之下,她尖声怒骂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是什么身份,我父王是当朝大司马,齐王是我大伯父,你,你,你,你敢污辱我,我父王和大伯父一定会杀了你……”
      南宫春深把她放在床上,又把门反锁了,回身看见她那怒骂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美人儿,你这般惹人怜惜,我怎么舍得污辱你,我只是想和你躺床上聊聊天而已。”
      郡主的怒骂声一停,她脸色一白,稍微冷静下来,急切地说道:“这样,我给你钱,很多很多钱,我父王很有钱的,你想做官也可以,想做什么官都可以,想买什么美女就买什么美女……”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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