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复仇我被迫角色扮演》煜吉

37、没有原因

　　乞四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大当家，您能告诉我，甘普德为什么要杀季籁吗？"

　　乞四在百里纯报官之后，第一时间被大当家遣去看过季籁的尸体，他虽然对季籁没什么好印象，但依旧觉得有些唏嘘，心里想的是季籁一定是把甘普德得罪狠了才会招此下场。

　　大当家用手揉着额头，漫不经心道："甘普德只说是有过节。"

　　"啊？"乞四愣住了，"那得是多大的过节？没听说啊！"乞四认真反思自己是否是漏了什么重要的情报。

　　"这不重要！现在，还是东路的事更要紧。"大当家意味深长地看着乞四。

　　乞四对大当家点点头，他明白，这种事只要宣扬出去，东路不死也残，青天团里的地位和地盘都是自己挣出来的，这可是四桥的好机会。

　　"我去告知何少爷。"乞四向大当家行礼，何氏毕竟是青天团名义上的主事人，这样的大事应当通知一声。

　　"你去吧，不过我想，何礼应该已经从建山新来的那群人那边知道此事了，"大当家笑了，"啧，全吞了噎得慌，估计是一人一半了。”

　　乞四退出门，结巴小弟跟上他，搓着手问道："乞、乞四爷，大当家吩咐啥？"

　　乞四沉着脸，猛然停下脚步，拉过结巴小弟的胳膊，吩咐道："你去何氏酒楼，把东路长寿村的事情告诉何少爷。"

　　"我、我？"结巴小弟指着自己，"大当家让、让我去？"

　　乞四嫌弃地看着他，敲敲他的脑袋："让你去你就去！再废话把你做了！"

　　乞四用手杖敲敲地面，嘱咐道："我有点事找甘普德。"他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他必须要去问问甘氏，到底为什么杀季籁。

　　宪州何氏酒楼最高层。

　　"少爷，"小厮浅奴轻声唤道，何礼已经在窗前站了许久，"少爷是在想明天的事吗？少爷放心，不会不顺利的。"

　　"我知道，"何少爷盯着渐渐暗沉的天色，"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

　　何少爷转身吩咐道："传令青天团其他四路五桥大当家，明日何氏酒楼集会，另外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

　　"诺！"

　　何礼深吸气，他知道明日必然会是一场大戏。

　　与此同时，甘府内，乞四独自坐在侧厅内，手杖靠在一旁，有些局促。

　　乞四上次见甘普德，还是奉大当家的命令把他从州府里接出来，那时他抱怨着自己在州府呆了太久，如果不是季籁的尸体实在触目惊心，乞四都不敢相信甘普德刚刚杀了人。

　　"乞四爷，"身材滚圆的中年男子笑着走进来，瞄了一眼乞四旁边，朝身后侍女呵斥道，"都不知道奉茶吗？一点规矩都没有！"

　　乞四连忙起身行礼："甘老爷。"

　　"可是大当家有什么要事？"

　　"不是不是，"乞四摇摇头，"是我有事想问问您。"

　　"哦。"甘老爷笑容收了一半，自顾自坐下，侍女及时在他手边奉上一盏茶，"什么事？"

　　乞四感觉嗓子有些干，咽了咽口水，说道："就是，季籁，到底哪里得罪了甘老爷？"

　　甘普德喝茶的动作骤然一顿，然后慢悠悠用手帕擦擦嘴，冷笑着问道："原来大当家没和你说啊。怎么？你就这么关心我的私事？"

　　乞四连忙摇头："事关一些机要大事，不得不问清楚。"

　　甘普德盯着乞四片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瞧你吓的！我告诉你就是了，跟我来。"

　　乞四跟着甘普德走到庭院内，甘普德抬手指了指天，乞四仰头望去，只看见漫天星辰。

　　"因为星辰神明？"乞四疑惑地问，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根粗绳从后狠狠勒住他的喉咙。

　　"你，咳咳，你——"乞四的手杖砸在地上，被甘普德一脚踢开。

　　甘普德歪着脑袋插着腰放肆笑着："头顶的星星算什么神明？我才是神明！一个比尘埃还不如的人，我想杀便杀了。"

　　"为，什么……"乞四的脸涨的青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渐渐脱力，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为什么？我想想，抹上油彩的脸太滑稽？茶水烫了一分？"甘普德讽刺地上下打量乞四，"只剩一只眼和瘸了的腿太恶心？不不不。"

　　乞四在地上抽搐着，甘普德蹲下与他平视，微笑着："没有什么原因。杀你们，不需要原因。"

　　甘普德踢了一脚眼前不再动弹的尸体，吩咐道："和往常一样，扔到建山吧。"

　　乞四散大的瞳孔里，映着他再也看不见的，满天星辰。

　　……

　　翌日，何氏酒楼。

　　楼外整街都没有什么行人，楼中大堂众人分立，都沉默着，偶有一两声轻咳。望烟和夏至站在角落，看堂中众人互相打量。

　　望烟凑在夏至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不见孙老大和流火他们？"

　　夏至朝她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诸位！"何少爷从楼上走下来，停在高处，高声道，"此次邀请各位大当家前来，是有要事相告！"

　　"何少爷！"一女子抢着问道，"前几日才召我们分别面谈，今日又来，何老太爷在时就没有这样折腾过！"

　　"是啊！"

　　"没错！"

　　众人纷纷大声抱怨着，何少爷只是淡定拍手，二层冒出许多弓箭手，闪着寒光的箭矢对准了楼下众人。

　　"你这是做什么？"

　　何少爷不顾大惊失色、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的众人，再次拍手，他的手下把在场东路的人全部控制住。

　　"你可知罪啊？孟大当家？"何少爷质问道。

　　"我有什么罪？"东路的大当家不怒反笑。

　　"什么罪？"何少爷侧过身，看向某人，"四桥张大当家，你来告诉他吗？"

　　张大当家笑眯眯上前一步，却突然抬起手喊道："给我上！"

　　一片寂静，只有他身边的人面面相觑，满脸震惊恐惧。

　　"是啊是啊，很奇怪吧？不是提前说好了中路、四桥共同整治东路，怎么你安排好的人却没出现呢？"何少爷眼里闪着光芒，脸上的笑甚至有些残忍，"我都帮你解决了，不用谢。"

　　何少爷一步步走下台阶，他的手下已经控制住四桥众人。

　　"长寿村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偏偏在爷爷刚走的时候恰巧让人发现了。季籁是可怜的牺牲品，但这个圈套里面突然出现的百里师长却是你始料未及的，你想观望一阵，奈何孟大当家比你心急，可惜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流火和结巴小弟急匆匆地冲进来，"是你？"四桥大当家盯着几乎没正眼看过的结巴小弟眼中冒火。

　　结巴小弟也不结巴了，对何少爷说道："少爷，都控制住了，只是甘普德……"

　　"此处这般热闹？何礼，你该提前邀请本官啊！"穿着官服的欧阳司州笑着走进楼中，他身后还跟着大摇大摆的甘普德。

　　"见过司州。"

　　欧阳司州扫了一眼大堂众人和楼上的弓箭手，笑着拍了拍何礼的肩膀："你清理家中的老鼠，我不会多管，但是甘老爷是整日对着算盘的人，哪里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你要多包涵他，是不是，小何？"

　　何礼僵硬着脸，他面前的甘普德嬉笑着朝他行礼："甘氏不懂事，误上了贼船，以后我保证紧紧跟着少爷您，再也不会犯错了！"

　　甘普德凑近低声补充道："给您的赔礼，定会奉上，不会让何氏失望的！"

　　望烟看见大堂中剩余几路几桥的人都在悄悄交头接耳，眼神中大多都带着一丝轻蔑和恼怒，她看见何礼身侧的双手紧攥，他压抑着吼声："你虐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甘普德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圈，大声回答道："是吗？那我告诉你，我这样杀了很多人，那你想怎么治罪我呢？"他挑衅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气到发抖的何礼身上。

　　"够了！"司州虽然挂着笑但抓住甘普德的肩膀更加用力，"好了，何礼你继续做你的事，我就带甘普德——"

　　"公孙印信在此！谁敢离开？"

　　望烟举着那一方小小的印章，在众人的眼光中走到欧阳司州的面前。

　　"什么？"司州愣住了，"你说这是谁的印信？"

　　"吾奉公孙云岫及大祭司之命来此，寻找星象预言中的神力。你大可以请宪州的琉璃氏来验证我说的是否是真的。"望烟瞪着司州的眼睛大声道。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甘普德讽刺问道。

　　"我已经找到了预言中的神力。"

　　何礼看着望烟，他早就从孙燕那里知道望烟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但没有想到她会在此刻站出来。

　　"公平，和正义。"

　　"扑哧——哈哈哈……"甘普德哈哈大笑，片刻他才发现，整个大堂只有他在笑，何氏酒楼里的众人眼神里都多了些什么。

　　"诸位！"望烟跑上高高的阶梯，"青天团到底为什么而存在，诸位比我清楚。既然加入青天团，无论现在如何，曾经也必然想过，河清海晏、国泰民安、天下太平！必然也存有一颗热血的心，必然在你们的内心深处也渴望公平和正义。"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眼神中传递。

　　"是的，金钱必不可少，但如果我们任由权力与金钱压过了道德和正义，总有一天，这里的一切都会迅速崩塌。我以公孙云岫的名义请求你们，请求司州大人，不要抛弃这真正神力，抓住它，这是星象所示的、云国所需要的东西。"

　　甘普德看着沉思的司州，眼神慌乱，指着望烟大叫道："你是哪来的骗子，蛊惑人心，我给了青天团多少钱？你——"

　　"杀。"司州只是留下一个字，与何礼对视一眼便扬长而去。

　　何少爷终于露出笑容，手下上前干脆利落地捆住甘普德，他对望烟说："谢谢你。"

　　"不，"望烟真诚地回答，"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让我找到了真正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