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尾宁曳涂

7、尾声

　　我花了五天的时间把《春樱》读完了，当时在旅社听廖先生讲只了解了大概，细读这本书才真正折服于廖先生的文笔，我读的几天里数次为春笙和月樱的经历落泪，为他们的感情揪心，等终于读完，合上书的那刻我才明白为什么这本书会在没有结局的情况下热销了很多年。
　　过完年还有一周的假，我打算自己开车再去一次浦厝镇，开车中途路过竹南的时候，我转道去了竹南，开车去到林课森曾经就职的捷讯公司，借着记者的身份我进到捷讯公司的档案室查阅了四十年前的职员记录，我想知道林课森是不是从那次火在中逃生了，也许还在捷讯工作到了退休。
　　遗憾的事我翻找到林课森的档案，上面写着失踪，我询问捷讯的工作人员关于林课森的消息，可是过了四十年已经没人知道林课森的事情，档案室的工作人员给了我一个当年和林课森同科室的退休人员文先生的联系方式，告诉我这个人和林课森是一个科室也许知道他的情况。
　　我联系了文先生，他还住在竹南，刚好有时间见面，我于是和他约了见面的时间，见到文先生，他已经退休十多年，看起来还很精神烁烁，我和他说明了来意，告诉他我是林课森远方亲戚的小辈，很多年没有他的消息，希望来竹南查查。
　　文先生说，“林课森工作很认真，平时不喜欢讲话，虽然我和他一个科室，但是对他的了解也不是很多。”
　　我问到，“那您知道他当年是因为什么原因失踪的吗，后来有没有在竹南出现过？”
　　文先生说，“我记得那年的冬天很冷，好像是快冬至的时候，公司的效益不好年底裁了一些人，阿森的上司和他不对付就把他划在了裁员名单里，阿森不知道怎么提前知道了，心情不好就请了年假休息，过了很久，直到他妻子带着女儿找到公司我们才知道他从公司离开后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追问他，“林课森失踪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吗？”
　　文先生说，“是的，我们都没有再见过他，他老婆和公司闹了一阵，得到一笔补偿就带着女儿远走他乡了，到现在四十多年了，没有人知道林课森去了哪里，可能早就……”
　　我想了解的都知道了，起身和文先生告别，“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再见。”
　　我出来坐到车里，头靠在座椅后背漫无目的的想着，在鹿山旅社的餐厅第一次见到林课森的时候，他淡淡走过来的样子，和他沿着台阶散步的时候，一起泡温泉时他吐露烦恼的样子，我离开旅社时他送我到旅社门口的样子，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我的感受如果是真的，那四十年前鹿山旅社的火灾是什么，可是如果鹿山旅社早就在四十年前就没有了，我在旅社度过的三天又是什么呢。
　　我发动车子朝浦厝镇开去，一天后我到了浦厝镇，天气转暖，弥漫在山里的迷雾已经消散了，我把车停在山下的平台，背着背包朝山里走去，很快我就走到了种着樱花树的台阶，有些枝杈已经长出了小绿芽，我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继续往台阶上面走去、
　　一直往上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终于走到台阶尽头，眼前一整片废墟出现在我的视线，横七竖八的木梁，焦黑的颜色显示着它们毁于一场大火，几口枯掉多年的温泉汤池，走过漫过膝盖的草堆，依稀能看出我泡过的那池温泉，这里的一切都昭示着这个地方的经年荒废。至此我终于确信那三天的经历真的只是一场梦，没有廖先生，没有林课森，也没有余姐和其他人，那些人很久以前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不远处半焦黑的木板上刻着的鹿山旅社的字样，我将木板扶正，放到大约是旅社门口的地方，拿出手机把刚刚拍到的樱花树放在地上，静静和这片废墟做了告别，太阳落山前我收起手机离开了这里。
　　四十年前因为《春樱》的作者在火灾中身亡，小说的结局终成谜团，论坛里关于这本小说结局的猜测一直有很多读者讨论，今天【春樱】论坛发了一个新帖子，新帖子的结局因为很像作者的文风引来了很多老读者留言。
　　读者A，“春笙和月樱重逢在樱花树？意料之外又有些情理之中的样子。”
　　读者B，“是啊，这很像廖老的一贯写法，回到最初的故事，这个结局我认同。”
　　读者C，“我也认同，书名叫《春樱》，不就是因为樱花树结缘，再因为樱花树结局吗？”
　　读者N，“同意同意，就是这个味了，月樱终于等到了春笙。”
　　……
　　关上论坛的页面，我从酒店房间的窗户朝远处大山的方向看去，夜雾蒙蒙，不知那里今晚是否又亮起了引路迷路人的红灯笼。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