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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遇险2 ...

  •   “事情都办妥了吗?”

      “所幸方程没有起疑,带着将士们去码头处了。”

      “如此便好,我们也抓紧些吧。”

      “等等,他们没那么快,我还有不明白。方才在城中的异象,可是你弄出来的?”

      “是白巫,她看见了。”

      “你说什么!怎么撞见她了!那你还有心继续?”

      “没什么不妥,无非是多了一双眼睛,小心着便是。”

      “你别忘了你倚仗着的也是与她同源的力量,你有什么不对,她一看便知!”

      “放心,我自有分寸。”

      “你是一直小心谨慎的,但天规也不是那么好糊弄,对她还是能避则避吧。”

      “自然。”

      “你也真是,偏生要选回城这时候,人多眼杂的,还碰上白巫……”

      “你越发嘴碎了。”

      “呵,我同你处在同一条绳上,能不多留心么!”

      “好了,抓紧时间。”

      “……是。”

      从院落后门进来的靡乐听见里头的二人结束了对话,脚步声渐渐往她这里靠近。

      她倒要看看,是谁盗窃了不属于自身的伟力,还要避着她。

      她悄悄躲入墙角与房屋的夹角里,看见一高一瘦两个身影从窗边的暗门里出来。

      高的那人面容严峻,线条硬朗,脸上还有些许细灰,头发散逸,正是靡乐跟踪的那位将军。

      另一个身形消瘦,身着的宽大暗色长衫,在晚风的吹拂下,衬得他越发单薄。但他却站得笔直,叫人看不出有什么病态不堪,墨发高束,尾端也带着些墨绿,身影让靡乐熟悉。

      这……不是炽寒么?

      身形如此相像,同样的骨瘦嶙峋,近乎一致的面孔,还有那发尾的隐隐墨绿也不错,就是炽寒的特征!

      但他此时看来并不像先前两次那般古怪,没了环绕着周身的玄黑煞气,碧绿的双眸也与炽寒一绿一白的眼睛不同,气质更是判若两人。

      炽寒病态邪异,他却正气清冷。

      难道是炽寒的同胞兄弟?但他身处皇室,又贵为太子,怎会有一亲兄弟还不被世人所知晓?

      实在古怪。

      靡乐想不明白,便欲上前仔细看一看,只是她这一抬脚,便踩得地上的沙石发出了声响,在这寂静无人的夜里,忽然多出了一人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谁在那!”那将领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靡乐藏身的方向。

      与炽寒颇像的那人蹙起眉头,绿色的眸子紧缩,示意将领前去查看。

      靡乐当即捕捉到这二人的紧张,但却没有杀意和危险的预告,她便大方地走出了那个角落。

      “擅自跟踪将军,是民女的不是。只是将军方才在众人跟前撒了谎,此事又关系天子,民女恐这天下再生出些荒唐逾矩之事,不得不慎重。”

      她一步一步现身于那二人身前,声音端得是严肃淡漠,空洞冰冷,那话语字字敲在他们的心上,叫人颤抖。

      再一对上她银灰眼眸中的莹莹光亮,空灵神圣,清澈洁净,宛若神灵的代言人,天规的代行者。

      “不知姑娘如此说,可是今世的白巫?”

      那将领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他又无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那人,发现并无何事,暗自松了口气。

      “不错。世间除去代行白之权能的天者,自难再有人做到这般地步。”

      靡乐看向那与炽寒十分相似的人,只觉他在见到她时,只是流露出短暂的惊愕,但很快,这份思绪被抹平,剩下的,不是惊讶,也不是恐惧,倒像是……侥幸?

      这是为何?他在侥幸什么?难道有什么她还未察觉的诡计?

      那她便是要看清楚他的面目!

      “敢问阁下姓名。”她眼中银白翻腾,照着他的面孔,却没看出什么。

      不出靡乐所料,他闻言一愣,神色为难,果真有鬼。

      在天规的治世下,姓名即是人的概念,若是他将真名道出,便是展示自身的存在,接受伟力的审查。

      要是他曾做过什么有违天规之事,只肖道出姓名,她便可追溯他此身的过往,洞悉他的罪孽。

      而看他的反应,应是明了这一规则的。

      短暂的寂静之后,他叹口气,眯起的眼角舒展,薄唇轻启。

      “我名青梓。”

      短短四字,铿锵有力,坚定不疑,仿佛方才担忧与畏惧的不是他。

      一旁的那位将领却睁大了眼睛,快速扫过青梓和靡乐,生怕生出什么变故。

      青梓?不是炽寒。

      靡乐眼眸放出的微微白光开始变幻,瞬息之间,青梓周身的气息改变,在她的眼中,呈现出淡淡的银白。

      他曾使用过白巫的权能,但是取用不多,还没有达到逾矩、并降下天罚的程度。他也不是天者,没有天意为他驻目,或许那次使用只是巧合。

      问题不大,想来他方才侥幸的,便是以为自己曾经的引用可能招致天罚,而她又未曾察觉。

      只是,他不了解天规,小题大做了。

      靡乐收回目光,微微颔首:“你曾借用伟力,好在并不泛滥,如此便是极好的,切记勿要罔顾天规,引来祸患。”

      “这自是轮不到你来告诫。”瘦削的男人也不再看她,轻哼一声:“我们还有要事,烦请回避。”

      “还不是时候。”靡乐转头看向那位将领。

      她询问青梓姓名,只是因着他方才的侥幸实属异常,而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过错,算是以外收获。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在那位将领身上。

      他为何要在百姓军士面前隐瞒事实,为何会对失踪的太子毫不挂心,又为何前往此处,与这样一人会面。

      在她看来,这都与那在背后动用天规伟力,让太子骤然消失的人有关。

      能做到如此程度,此人必定是精于伟力的使用,是相当厉害的天者。

      但那人却用这份力量,劫持了他人。是受人指使也好,是自发行动也罢,如此行径,真难叫她相信此人是不曾做出逾矩之事的。

      既然如此,作为白巫,天意的代言人,她便要去查证清楚,是该降下天罚,还是该她错判,总得有结果。

      “将军还不曾告知姓名。你又是受何人指使,参与了对那太子的劫持之中?”

      话音刚落,她便感知到面前二人的神经再次紧绷,甚至有想让她也在这里消失的想法。

      这个反应……难道他们便是主使?

      “无可奉告。”

      只见那将领眼神变得凶狠,不着痕迹地握住了佩剑,想是若靡乐接着追问,或是使用能力,他便要让它见一见血光。

      靡乐却浅浅一笑:“将军若是想杀人灭口,那便是白费工夫了。白巫最是通晓人心,二位的一念一想,皆是透明。”

      “更何况,民女我都未曾使用白巫权能中那种粗暴的询问,将军又何必大动干戈?”

      “民女只是一届伟力的监督,对凡世间未有惊动天规的琐事毫无兴趣,若是此事中并未有人逾矩,那二位希望民女能够守口如瓶,民女也能做到。”

      此言一出,那将领的紧张与杀意非但没能减弱,反而还添了几分恐惧。

      看来是真的存在那样一位逾矩之人。

      那她也没必要跟他们耗着了。

      靡乐对上将领杀气腾腾的黝黑双眸,翻动脑海与周身的银白,只是一瞬,她便抓住了他的思绪,直逼他的精神,压迫他的意识,叫他为她所控制。

      她轻轻开口:“我命你知无不……”

      言咒还没完成,忽的,她的思绪一空,方才掌握的那些感知紧绷,抽脱回了原本的躯壳,竟是要摆脱她的侵入!

      怎么回事?他是何人、如何能够反抗?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只待一会儿她控制了他的思想,不愁找不到答案。

      靡乐短暂震惊之后回过神来,加重精神上银白的压迫,灰白的光芒照彻二人的面庞,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诡异。

      这时,一旁的青梓上前,遮住了靡乐的目光,挡在了将领的身前。

      “适可而止吧。”

      他深深吸气,试探性地说着。

      “今日城中之事是我所为,凌庆只是助我将侍卫们引开罢了。太子如今身在隐雾国的一处地牢,并无性命之忧。”

      “除我们二人以外,并无他人参与。如今我们的姓名白巫均已知晓,要说违背天规,那怕是找错人了。”

      靡乐对上他碧绿的双眸,其中的坦荡与真诚赤裸裸的,与那位将领的紧张与隐瞒全然不同。

      但他却说的是事实。

      这人倒是聪明,知道说部分的真相来打发她。

      避重就轻,点出她想要了解的部分,以此盖过他们的目的,好让她松口,又不让她了解事情都全貌。

      因着她方才说过若是此事中无人违背天规,便对今日之事缄口不言,而她也从没提起过要让他们也将计划目的全盘托出,自是不宜再追问。

      当然,天规也没那闲心去追问。

      靡乐微微颔首:“是否找错了人,还待民女看过将军再说。”

      闻言,青梓的神情也放松不少,他坦然从凌庆身前让开,让靡乐能完全审视他。

      知晓了姓名,靡乐便看出他周身稀薄的赤红,是作为常年征战杀戮之人最寻常不过的权能颜色。

      而且……没有曾经逾矩的迹象。

      看来是她白折腾了。

      “无事,打扰了。”她看罢浅浅一笑,眉眼舒展间,引得微风驻足,月光失色,那瘦削的男子也看得一愣神。

      她方才那样咄咄逼人,怎的放人又这么快?天规的检验竟是如此好糊弄?

      不等他得出答案,紧接着,靡乐转身,牵连起素色衣衫,将要离开。

      但就是这一瞬,房屋周围忽的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厚重的金属碰撞,整齐而极具压迫。

      像是军队!

      听见这动响,靡乐感到身后二人好不容易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

      “怎会?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安插在码头的术式也未发动……”

      “是炽曜。”

      这老皇帝手脚倒是快。

      青梓在心里暗嗔一声,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脸渐渐沉了下来。

      忽的,他的目光落在还未走出院落的靡乐身上,心里骤然一紧。

      不能让炽曜发现她!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切按计划进行。”青梓低声,看向凌庆,又看向靡乐:“我去解决她。”

      “是。”

      于是凌庆转身,没入这间院落的后门,不知去往了何处。

      青梓则快步上前,追上了靡乐,迅速而有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跟我走。”

      他低声说着,拉着靡乐进入了方才她躲藏的小巷。

      这人虽然看起来消瘦骨感,但是力道却大得出奇!

      纵然靡乐方才感知到了他的动向,但还是被这力气拽得发疼。

      她闷哼一声,那人却没听见似的,连拉带扯地把她塞了进去。

      太粗暴了!

      手腕处传来的疼痛全然超出了靡乐的预期,一下子刺穿了她脑海中的空洞,她先前消失的感知渐渐苏醒,排斥着身体里不属于她的意志。

      她双眸中的银白开始不稳定地闪烁,脑海中再次混乱。

      那似有似无的白还笼罩着她的意识,是要让她重回方才麻木空洞的状态,回到她作为白巫的职位,但身体的不适却一下又一下刺激着她的神经,呼唤着她的本我,唤醒她身为人的感知。

      而一旁的青梓全然没有发现靡乐的异常,他正警戒着那渐渐逼近的脚步声,注视着在夜色里一闪一闪的寒光。

      他同靡乐一起跻身在那狭窄的小巷回廊之中,靡乐背靠石墙,神情恍惚,他靠在另一侧的墙壁,微微侧首观察。

      吱呀——

      刺耳生锈的开门声响起,沉重有力的脚步踏进落满灰尘的院落,枪与矛在搜刮起其中的每一件事物,也渐渐向他们二人的藏身之处逼近。

      一步,又一步。

      青梓听着,呼吸也不自觉沉重了起来。

      就在那寒光即将照入这狭窄的巷落时,青梓快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布袋,将其中的灰白粉末了洒出来。

      “此地无物。”

      低沉短促的声音牵动起缓缓落下的白色粉尘,竟然构筑起了一道薄墙,隔绝了外界的接触。

      内里的空气也仿佛停驻,细密微小的颗粒悬浮在空中,将他们二人包围。

      那靠近的卫兵却没有感知到什么变化,只是浅浅看了一眼小巷内部的情况,发现里面除了漆黑的夜色,并无他物之后,便回归了方阵,与队伍一起向别处行进。

      青梓松了口气,漂浮凝滞的粉末也应声重回重力的拥抱,纷纷飘落。

      也正是此时,青梓才发觉自己方才竟是一直用力地抓着靡乐的手腕,又与她靠的那样近,二人中间仅有一掌宽。

      狭小的空间里,呼吸紧贴着呼吸,空气摩擦着燥热,是极暧昧的距离。

      可惜这两人,一个忧惧着还未完成的计划,一个还在脑中与天规争夺着身体的感知,倒是没人意识到这不妥。

      青梓松开紧握的手掌,青绿的眸子打量着靡乐,却是越发阴沉。

      他本不是不习惯意外,但如今这个“意外”身份特殊,实在是远超他的控制,他很难不忌惮。

      如今这般情形,他借着巧合,逃过了天劫一次,逃过了皇室追捕一次,可日后呢?他可不能次次都逃过,也不一定有机会再逃!他实在是还想再抓得紧些,不叫她为他所用,也最好是不会对他起疑。

      只是,要如何做才好?

      青梓思索间,又重新审视了一遍靡乐。这才发现她呼吸不匀,时而沉重,时而平静,眼中的白色荧光也不停闪烁,似要熄灭。

      这是……体内的天意不稳?

      她难道还未曾请授天意?也对,虽然不了解其中缘由,但她死而复生,确实是不适合被天规知晓的事。

      既如此,他便有了几分把握。很快,青梓收起眼底的幽深,嘴角浅浅勾起。

      他低头,轻声唤道:“靡乐,醒醒。”

      这一声低沉稳重,却又别有一番温和关怀的味道,男人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在春夏交接还微凉的夜里,叫人不觉一颤。

      姓名本就是凡人的定义,他如今唤出她的名字,便是给了她抓住自己存在的线索。

      果不其然,靡乐借着这一声,分开脑海中纠缠难分的自我与伟力,空洞麻木褪去,血肉流动的实感回归,眼中的银白光芒也一瞬熄灭,她现在终于变回了真正的靡乐。

      只是,她虽然记得方才发生的一切,却无法将那认同为自身的作为,也就对如今这情形有些无措。

      齐霜先前是说过白巫的诞生,说那就是为了检查世间一切逾矩之事的,会渐渐让人变成只注重天规的意志。为此,他叮嘱过她要小心,不要因为这一规则而失去本我,但真碰上事了,她才感到无力。

      “多谢。”

      良久,靡乐才低声回应,也没去看青梓,只是微微移动,想要离开这逼仄的空间。

      但青梓在外,她在内,外头的人没动作,她的小小移动也无用。

      方才见面时,她还是那样咄咄逼人地审问他与那位将领是否逾矩,气氛也是剑拔弩张,不容欺瞒。但她如今却要靠着青梓呼出姓名让意识回归,实在是窘迫。

      她想叹口气,但二人这距离又让她止住了。忽的,灵光一现,靡乐意识到了一丝诡异。

      她抬头看向青梓,眉头皱成一团:“只是,公子如何知道我姓名?”

  • 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补上发错的文 滑跪)
    咱们乐乐那是一抓一个准啊,一次出击就是阿梓防御最薄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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