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否定》圈圈蛋

15、璀璨

　　盛大的派对过后往往只留下一地狼藉。

　　流星一样转瞬即逝的美好似乎不该存在。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两个人，姜黎搀着余年到一旁休息。

　　“你逞什么能？”她板着脸想要给椅子上脸色苍白的人一个教训，可语气却软得不行。

　　像是只不足月的小猫，伸出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余年额头上豆大的汗水还未褪去，要不是他没有实体，刚才早就被甩飞了。

　　努力撑起一个笑脸，试图装作无事发生，却抵抗不住强烈的眩晕感，差点倒在姜黎怀里。

　　“要不要......”去医院？

　　后面几个字没说出来，姜黎责备自己真是关心则乱，带他去医院有什么用？医生又看不见他。

　　“你等我一会儿。”

　　姜黎说完就跑走了，余年想要追上去，奈何晕得厉害只好作罢。

　　一个冰凉的块状物体贴上额头。余年一摸，方方正正的，是一袋冰。

　　“你从哪儿弄来的？”

　　“就前边那家店。”姜黎身子微微前倾，避开树木指向不远处的一个粉色店铺，“这里面没有药店，所以那个店的阿姨自发准备了很多急需药物，这冰也是她给我的。”

　　幸好她做攻略的时候看到过这家店的美谈，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见余年脸色还是不太好，姜黎张开手，一粒白色药丸停在她手上。

　　“这是治眩晕的药，你要不要吃吃看。”

　　姜黎拧开水递给余年的同时又补上一句：“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

　　“啪嗒！”

　　药丸顺着余年的身体直接掉在了椅子上。

　　姜黎愣住了，余年明明是可以正常吃东西，正常碰到人的，这怎么？

　　先是碰不到人，再是吃不到东西。

　　“我可能要走了。”

　　这次余年说的是真的。

　　他觉察到自己的能量一天不如一天了。

　　“你会去哪儿？”

　　之前那次给姜黎打了记预防针，现在面临真正的离别倒是坦荡多了。

　　余年牵住姜黎的手望了望天：“我也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但关于走向哪儿却没一点头绪，现在真到了这天竟然有点恐惧。

　　绕着整个游乐园瞎转的冰淇淋车开了过来，上面坐着一位穿着绿色皮衣的褐色小熊。

　　“去吃冰淇淋吧。”

　　姜黎最近总感觉心脏疼，现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又是猛地喘不上气，只能放慢呼吸速度才吸进来足够支撑她行动的氧气。

　　为了不让余年担心，她先一步走向冰淇淋车。

　　“两个薄巧味跳跳糖冰淇淋。”

　　“很容易化的哦。”小熊开口。

　　“没关系。”

　　冰淇淋车开走后，姜黎才分给余年一个冰淇淋。

　　“这就是牙膏嘛。”余年吐了吐舌头，喝了口水想要驱走口腔的薄荷味，结果反倒凉了个彻底。

　　姜黎没说话，她觉得挺好吃的。

　　“灯还有多久亮？”姜黎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还有一个小时吧。”余年一边皱着脸一边继续吃着冰淇淋。

　　他们今天下午一点才出酒店，一点半到游乐园，现在也才四点钟，花灯五点才亮。

　　“不喜欢吃就别吃了。”

　　“那不浪费了嘛。”

　　余年倔强地继续啃了一口，姜黎本想替他吃，却被他以女生不能吃太多冰的为由拒绝。

　　接下来的时间里，姜黎不敢再带着余年坐那些高空设施或高速设施，剩下的选择屈指可数：碰碰车、旋转木马、摩天轮。

　　他们来的日子不太好，恰巧碰上摩天轮检修，其他的余年还嫌幼稚，最后两人只好做一对街溜子。

　　就这样溜达下去也不是个事，姜黎提议：“去纪念品店看看吧。”

　　从前姜黎一直认为纪念品店就是用高价卖低价东西，坑人钱的存在，后来姜黎长大后才发现，重要的不是买了什么，而是物品所承载的那份记忆。

　　它与音乐和照片在刻画记忆方面有异曲同工之效。

　　一段旋律可以带人回到几年前，一张照片可以锁住曾经的那些朋友，同样的，一个物件也是。

　　这些非自主记忆往往能停留的更久。

　　两人刚一进门，姜黎就闻到了一阵特殊的植物清香，味道很淡，她吸了吸鼻子想要仔细去闻，那股味道却消失得一干二净，但一放松下来，香气却再次卷土重来。

　　“请问这里的香味是用的什么香氛？”

　　姜黎找到店主，迫不及待地问出这个问题，生怕这股味道再次消失。

　　“应该是那边的香囊。”

　　姜黎顺着店主示意往后边看，却没看见店主所说的香囊。

　　店主只好出来带着她一起去找：“这是我自己做的，实在没地方放了，才把它放到角落，做的不太好，也没什么人买，你鼻子怪灵的。”

　　也不怪姜黎没找到，那本就是个角落，还被一个装着各式各样工艺品的柜子挡住大半部分，店主俯身把那快板子抽出来，上面挂着十来只各色的香囊。

　　刚一拿出来，那股香味瞬间将姜黎包裹住，仿佛是个被忽视已久的孩子在不断挣扎中终于找到了归宿，不惜用尽全身力气展现出自身的价值。

　　可惜在阴暗的地方待久了，无论多干净的事物都会染上灰尘。

　　店主看出姜黎的犹豫，放下板子在更后面拿出一个布袋，打开来里面是几捆香料。

　　“这就是填在里面的料，你要是喜欢就低价给你。”

　　姜黎更犹豫了，她总不能去哪都拿着好几捆香料吧。

　　“你看这个怎么样？”

　　余年刚才就一直在店里转，一眼就看上了这个紫檀吊坠。

　　姜黎拿起吊坠仔细端详，刚好这是个装香丸的镂空扩香盒，上方还挂着一个刻着福字的珍珠。

　　店主见她拿起这个吊坠，一时间眼睛都亮了不少。

　　“这个打折给你，原价628现在500给你。”店主抖了抖手上的香料袋子，“还有这个就免费送你了。”

　　姜黎嘴角抽了抽，看来这吊坠挺长时间没卖出去。

　　最后她还是买了，以两个800元的价格。

　　店里除了他们仨也没别人，店长干脆教起姜黎如何制作香丸。

　　姜黎手巧，那一袋子香料没多久就都变成了硬币大小的香丸。

　　余年也趁店主不注意偷偷搓了不少。

　　姜黎选了其中最匀称的一颗放入余年的吊坠里，余年也把自己做的最好的一颗递给姜黎，而剩下的则被姜黎一股脑塞进店主送的丑丑香囊里。

　　植物香混合着紫檀独有的气味，温暖的让人想睡觉。

　　“好闻吗？”

　　余年见姜黎一直在摩挲吊坠，忍不住问。

　　“当然好闻啊。”

　　姜黎没觉得有什么，她的注意力几乎都被香气吸引，因而忽视了余年的不对劲。

　　余年的嗅觉已经不存在了，他闻不到了。

　　出了店门，入眼便是五光十色的花灯。

　　整个游乐园的花灯都亮了起来，即使天还没暗，也还是格外引人注目。

　　一切美好的形容词都呼之欲出。

　　霎时间让人怀疑这世界的真实性。

　　一个双手挂满荷花灯的小贩迎了过来：“来一个荷花灯吗？左拐那条河可以放灯许愿。“

　　姜黎主打一个听劝，带着两盏荷花灯和余年就去河边许愿：

　　一愿万事顺遂；

　　二愿平安健康；

　　三愿幸福美满。

　　她曾替他许过愿了，这一次是为了她自己。

　　姜黎睁开眼睛，看到余年还在许愿。

　　时间就这样停住该有多好。

　　荷花灯越飘越远，带着他们的愿望一起远航。

　　放完灯后，他们离开游乐园去约定地点取帐篷。

　　最佳观赏区右边的区域被那些拿着凳子等候许久的人占满，而帐篷区都是提前预约的，因此现在还没什么人，两人选好位置搭好帐篷，其他人才陆续出现。

　　距离放烟花还有20分钟，姜黎躺在顶端透明的帐篷里等余年买吃的回来。

　　可这一等，等到烟花都已经开始放了，余年还是没回来。

　　姜黎坐不住了，起身去找他。

　　烟花在身后不断绽放，她却无心欣赏，第六感疯狂振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她再也抓不住了。

　　她好像要失去余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