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Bellerose

26、蔷薇

　　“店长姐姐，咱们再定一下直播的具体时间呗。”夏琪喝着拿铁问周南。
　　或许是觉得刚才的事儿做得值，夏琪现在心里特别舒坦——幸亏她没有真的放下不管。
　　“我记得直播好像都是你唐姐在做，咱们就负责后勤就好，”周南收了手机，背着手靠在桌边说，她弯起眼睛朝夏琪笑了笑，好像抹开了一抹春色。
　　“况且，夏琪同学的业务能力太强，干什么都好。”她说的是今天夏琪接待张奶奶的时候，当然也包含之前夏琪同学捣鼓直播的时候。
　　夏琪像是很害羞一样放下杯子捂住了脸，“南姐！人家都不好意思了！”但这姑娘的声音可跟害羞一点不沾边，还是跟以往一样的爽朗，甚至还有些张扬。
　　周南：这姑娘能处！
　　贺一收了手机贴了过来，他把下巴轻轻地搁在周南发顶，他的眉心还是皱着的，但却还是硬生生扯出一点零星的笑意来。“南南怎么不夸夸我？”
　　周南很自然的往后靠了靠，倒是把贺一弄的一愣。
　　夏琪：原来你是这样的店长姐姐！看着比Y神还撩！
　　“要我怎么夸你，夸我们Y神画画的好呢，还是夸Y神有爱心、很善良呢？”周南的声音里带了点俏皮，就像在林子里活蹦乱跳的小鹿。
　　夏琪：说实话，我突然想直播一场“老板的恋爱日常”……
　　“随便夸夸就行，你男朋友不挑。”贺一说。
　　周南笑了，转过身看着他。贺一眼睛里好像罩了一层薄薄的雾，这一点飘渺掩住了往日的光彩，就好比太阳突然被一片云彩遮盖。
　　他眼中的一切都让人捉摸不透——看不透也看不完全，总之周南望不进他的眼底。
　　“看了这么久，南南是在考虑古希腊哲学？”贺一还是习惯性的逗逗她，他脸上的笑都还是阳光和耀眼的。
　　可眼睛永远骗不了人。但又有谁会真的认真的去看他的眼睛呢，毕竟笑容有时候更吸引人。
　　周南二话没说，抓着贺一的领子就凑了上去。
　　夏琪：哦哦哦哦哦哦哦~
　　“奖励你的，因为表现的好。”周南看着贺一轻声说，她的尾调拖得有点长，听着又软又媚，像是隔壁花店的玫瑰，但更像一只小狐狸。
　　“我觉得这样或许比夸夸更好呢。”她那双一贯清澈灵动的眸子里都染上了一点魅惑，属实勾人。
　　贺一勾起了她耳边的一缕碎发，目光渐沉，他帮周南把这缕碎发轻轻别在耳后，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弯下腰在周南唇角印下了一个吻，像刚才周南亲他时那样。
　　他的吻莫名虔诚而真挚，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就像他之间的吻一样。
　　但周南在他眼中看见了情欲，清清楚楚、不加掩饰。
　　夏琪：啧，啧，果然还是看别人谈恋爱好！
　　“我想，小区里的蔷薇应该开了。”他说。
　　“那片蔷薇都越出了大门了，每年春天都会开好多，”他看着周南，像是在讲述一个春天的故事，尽管很是无厘头，但周南还是乐意听。
　　“但我觉得今年的花会开得更灿烂。”他说。
　　夏琪：全网搜索蔷薇花的含义！冲啊！
　　蔷薇花的花语是美好的爱情。
　　我第一次见蔷薇是羡慕它冲破束缚的自由，第二次见蔷薇是感慨它的锦簇繁华，第三次见蔷薇，我可以笑着跟身边的那个人说：“看，今年的蔷薇比往年开得都艳。”
　　有人说，蔷薇盛放时，人间温柔亦浪漫。
　　夏琪：（发朋友圈中）家人们，我真的，这是什么绝美爱情啊！这又是什么文艺电影啊！我要是不查查蔷薇的花语我都不知道这是在秀恩爱！
　　爱这个东西来得随性，去得也随性，有人的爱是浪漫至死不渝，有人都爱却是当日限定。
　　袁美丽端着泡着红糖的杯子前脚刚从茶水间里出来，后脚就听见两个同事在对面的休息室里说些什么，她原本没打算听，但她却无意间听见了她老公的名字，“任强英”。
　　“你听说了没啊，任强英好像又找了一个！”
　　“又！你这个字用的很灵性啊，不过话说他之前不就有一个情人吗，给踹了？”
　　“啧，富豪的生活你别猜，不过袁美丽不还是任强英的老婆吗，你说她知不知道这事？”
　　“说不准，不过我觉得任强英还真不一定真爱袁美丽，你看任强英出席活动啊什么的时候哪里带过袁美丽了，连当时的婚礼都是后来才被扒出来的！”
　　袁美丽端着杯子的手都抖了抖，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像假装成没听见的样子，但她把着杯把的指尖都发白——她握的太用力了。
　　她觉得她爱任强英，任强英也爱她，她对此似乎坚信不疑。
　　连明星也会有绯闻，更何况是一方富豪呢，她自我安慰着。
　　等她端着杯子坐到办公桌前的时候她的脑子还是乱的——她一方面想相信这只是绯闻，另一方面却难以自抑的想着如果是真的该怎么办，她捯饬不明白。
　　“那个大家都静一下啊，我说一下，咱们下个月有两个名额去春江市学习的，有想自愿报名的吗？”部门经理站在办公室门口问。
　　“春江？”袁美丽扭头看了一眼经理问，“是啊，下个月正好是吴敬中老先生办画展的时候，派去跟着吴敬中老先生学习学习，然后回来就要筹备设计文创的事了。”经理说。
　　“我去。”袁美丽说，这语气就跟她平时找经理请假时的从容语气一模一样，那一瞬间连经理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说的是那个骂人的“我去”？
　　“要交什么材料吗？能带孩子吗？”
　　OK，这一听“能带孩子吗”经理就知道自己没幻听，不过袁美丽这么积极可真是头一回，他还有点好奇。
　　“要带什么到时候会同意跟你们说，应该可以带孩子，不过你不是刚去过春江吗？”
　　袁美丽抠了抠指甲，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哦，那边几个亲戚，上回回来的仓促，没好好拜访，正好凑这次再去一趟。”
　　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花的，但她现在却又想极了那盆茶几上的向日葵。
　　原来茶几上有向日葵，现在一定也还会有的。她想。
　　公园门口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小贩推着车子卖花，梁奶奶也总是喜欢在这种摊位上逛上一逛，她向来看见花就开心的不行。
　　“这向日葵不错啊！”宋奶奶相中了一束向日葵，她把它捧到梁奶奶眼前，“你看看，我记得你家客厅不就喜欢插向日葵吗！”
　　梁奶奶也没接，她就这么站着瞅了两眼，然后摇了摇头，“不想侍弄这些了，嫌麻烦了。”家里客厅的向日葵早就败了，倒是那瓜子晒晒可以吃嘞。
　　“呦！老太婆变了啊，”宋奶奶很是吃惊的看着梁奶奶，“不过我看这花开得好看，我自己倒是喜欢上了，那你不要我就要了。”宋奶奶一边说着一边还瞥着梁奶奶，“哎呀，咋那么多话呢！喜欢你就买呗，有我你又养不死！”梁奶奶忍不住给了她一个胳膊肘，然后两个老太太又嘻嘻哈哈的闹作一团。
　　喜欢向日葵的成宋奶奶了，梁奶奶倒是开始捣鼓假花了。
　　如果花是一种心境的话，那从前的她喜欢向阳花开，喜欢看一天一天的朝气蓬勃、蒸蒸日上，但现在，她好像只想要它不调、不谢。
　　“呦，南门的蔷薇开了啊。”
　　“哎！这花今年开得还真好看嘞！”
　　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气儿，宋奶奶掐了一朵带在了头上，然后又掐了一朵也给梁奶奶别在耳后。
　　一年春风过，花又开，人又归，终是算得上依旧。
　　“梁姨，回来啦！”梁奶奶在楼梯口又听见了张姐的声音，她还是坐在一旁，然后身边跟着她的儿子康康。
　　女人确实是瘦了不少，脸上的气色也不是多好看，但她脸上的笑却衬得她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脸蛋上还泛着点红晕，不知道是笑的还是晒的。
　　“小张啊，最近还好吧？”梁奶奶握着她的手，轻轻拍着，心里还是担心。
　　“挺好的，今天卖出去30支口红呢，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她说。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女人的眼眶还是红的，好像刚刚哭过。
　　“一切都会好的，你说是不是啊康康。”她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