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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人总会在某些时候莫名想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


  •   她折上报纸往四周瞄去,见四下无人后又情不自禁地展开,标题下的几行字简单交代了始末,说是年轻小伙从外地来伦敦闯荡一番,却和伦敦版画商人夏洛特看对眼。

      夏洛特年富力强,和年轻小伙谈恋爱不显颓势,与年轻小伙蜜里调油,正与青年在大别墅里厮混。

      哦,那年轻小伙的名字可是报社费力找到的,名叫安琪·克莱尔。

      对于想在伦敦大展拳脚的克莱尔,曾经拥有过婚姻的夏洛特无疑是他成就事业的好帮手。

      苔丝平静地将报纸折好,返回家中后将信拆开,伊丽莎白字迹工整,表达了对苔丝即将成为德伯维尔太太的真诚祝福。

      希望她不要介意那些流言蜚语,德伯维尔先生虽然不善言语,但是每天都在打造着婚房。

      还希望她一定别记得她的那些话,她虽然曾经对他心存感情,那也只是有点感情。

      苔丝笑笑,想起塔尔博塞养牛场的女工宿舍里那些善良的女孩们,上辈子她们也一起爱慕着克莱尔,可她们仍然是她最好的伙伴。

      这时候的克莱尔应该怀抱着那位年长的女人。

      “从头说起吧。虽说我可怜的父亲大概把我看作不可救药的背叛者,但我相信美好的品德,苔丝,跟你一样信,我曾经希望当一名教化人们的牧师,当我发现我不能进入宗教界时,我还非常失望呢。我羡慕纯洁无暇,尽管自己没资格。我痛恨下流无耻,但愿我现在还是这样。不论人们怎么看‘完全美感’,都应当赞成圣保罗的这些话:‘你要做信徒的榜样——言语上,行为上,爱心上,精神上,纯洁上’,这对咱们可怜的人类来说是唯一安全的保障。‘正派地生活’——一位罗马诗人这么说,他跟圣保罗倒出奇地一致。”

      “——生活正派者没有过失,

      无需摩尔人的长矛弓箭防身。”

      克莱尔在与她新婚后的第一个夜晚坦白他不堪的过往,他从始至终都在强调着纯洁与贞操,悔恨自己曾经的过失。

      “唉,俗话说,通往那个地方的道路是用美好愿望铺成的,我对这句话有很深切的体会,你想想看,在我想为他人谋取幸福的良好目标时,自己却先被诱惑堕落了,我心中该是多么后悔!”

      他不是情绪低潮吗?

      他不是困难重重吗?

      他不是在伦敦的处境犹如一根随着波浪漂泊的浮木吗?

      “幸好,我几乎立刻就醒悟过来了,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所以我跟她一刀两断,回到了家里。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跟别的女人鬼混。但我觉得我一定得对你开诚布公,真心相待,不把这件事坦白出来,我就觉得自己是阳奉阴违、假仁假义,你说你能宽恕我吗?”

      她会紧紧握住他的手,用心告诉她是如此爱着他,她身上的一切都表明了这一点,但是在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她对他的爱有多深沉,有多专一,有多温顺,也不知道这其中蕴含着什么样的真诚,什么样的折磨,什么样的坚贞。

      他觉得坦诚是最好的解药,而她也应当陈述她和克莱尔一样的遭遇。

      她以为那天就是她的救赎。

      那群姑娘不会因为得知她要嫁给克莱尔的消息后而怀揣恶意,她们从来没有指望过一个牧师儿子能看上一个挤奶女工,所以她们从来不会失望,而她携同着她们的幸福走向了下一个深渊。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在那段与克莱尔分别后如同机械运作的生活时深刻明白克莱尔的绝情,到处打零工并没有让她的生活好转,反而使得她的思想与精神停滞后,她开始想念塔尔勃塞奶牛场与克莱尔相知相爱的日子。

      不止那时候,她在之后的日子里经常写信给他。

      克莱尔博学多才、情感丰富,教会她许多东西,比如知识,比如品德,比如意志,而这些东西不会被任何手段磨灭。

      她以为杀死埃里克就能向她的婚姻忏悔,仿佛这样就能抹灭她人生的污点。

      她靠在那旷野上那片林立的石柱旁,吹过草木的风再吹过警察脸庞和她脸庞时,那阵风会去向何方?

      直到她走向刑场,而她知道她的终点就在绞刑架下,她其实应该和那阵风一样,攀过山峰,掠过溪流,想去哪儿去哪儿。

      她不应该回头。

      与其说她心甘情愿被情爱束缚,其实更加旺盛的是她探索求知的欲望,而命运早已把她与虚伪的克莱尔划清了界线。

      那她是否也曾将求知的欲望与浅薄的情爱混淆呢?

      当她以生命为代价时早就应该明白,爱情不是她人生的唯一追求,即使她作为独立的灵魂会为追寻真理付出一切,但她的灵魂会加冕无上荣耀。

      过去无法挽回,未来尚可改变。

      她由衷地感谢上天,却离羊圈越来越远。

      “苔丝,苔丝!”倚在门边的亚伯拉罕挤眉弄眼道,“妈叫你呢!”

      苔丝将信折好放进抽屉里,走下楼梯,桌边的母亲抬头看向苔丝满意地点点头,“快去吧。”

      “看了?”埃里克看向出门的苔丝笑笑,“今天我们坐马车。”

      “你还记得吗?”埃里克指向路旁的矮树林,“这条路,就是去特里兰奇的方向。”

      “就是去你家的方向。”苔丝说完后对上埃里克深沉的眼眸会心一笑。

      “是的。”埃里克扬起马鞭又放下,马车随着马蹄声轻微地颠簸。

      “你想带我去哪里?”

      “其实是很想告诉你,”埃里克低低的声音传来,萦绕在清脆的鸟鸣声中穿过苔丝耳朵,“我想带你回家。”

      “这不是如你所愿?”苔丝心头紧了一下后缓缓答道。

      “你要记得这条路,”埃里克勒紧缰绳,马车停在路上,“你要记得我会从这条路来娶你。”

      “真的吗?”她突然靠近他,一手抓住他的—只手臂,可她又马上放开手,将背贴在椅上,紧靠着埃里克,把头伏在他的肩膀上,“你会不会觉得我喜怒无常?”

      “不会,我也时常这样,我就想着问题时我的情绪比这还要糟糕。”埃里克垂眸瞥向苔丝光洁的脸庞,“我还怕你知道我这样子,觉得我没有男子气概。”

      “什么问题?”

      “我总想着问你一句话,”埃里克鼓足勇气向苔丝说道,“你哪一天会嫁给我?”

      “你已经同意和我在一起,而且我们对彼此的家庭都分外熟悉,而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经营我们的家庭呢?”

      “可是我挺害怕的,害怕之后并不像你想得那样完美。”

      “我要的并不是一个完美女人,我要的是你。”埃里克深切地说道,“在面对这样的恐惧时,我真懊悔没有帮你承担,我会把一切弄妥当,我们一起开创属于我们的生活。虽然我知道婚姻里不只有爱情,当我们的思想交汇到一起时会带来的不止快乐,也有一些小麻烦,但是这正是婚姻的长处,我们会深刻交流,你会变成另一个我,我会变成另一个你。”

      “那我觉得结婚不用多大排场,我不想认识其他人。”

      埃里克欣喜张口,丝毫没有发现苔丝眼里的阴翳,“我们结婚的时候就按照你想的安排。”

      “埃里克,我会把那个我们永远属于彼此的日子定下来的。”苔丝眨眨眼换下思绪后抬头看向埃里克。

      “我不会逃避了。”苔丝拉起缰绳,没看埃里克神色,马蹄声响起时她的眼睛里燃起两把火焰,“这条路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忘年恋大多是个人的择偶选择多样化,即便其中带有财产因素的考虑在,但大多数人在面对婚姻大事的考量下也不会轻易选择与一位爷爷奶奶辈的人结婚。
    1735年有一份登在报纸上的结婚通告:26岁的罗杰·温德(Roger Wind)与年逾八旬的女士成婚。
    报纸上补充到,婚后,他将拥有资产8000镑(在当时,中间阶层家庭每年可支配收入为300镑,贵族领主每年年金大约3000镑)外加300镑年金。
    这并非极个例现象,在社会上有广泛的认同。据一项对伦敦工匠和商人的抽样调查表明,超过25%的青年男子初婚就愿意迎娶一位寡妇为妻。只为让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有一个好起点。
    丧夫的贵妇人成为炙手可热的对象,有孩子还说明她有生育能力。
    除贵族、中间阶层和特立独行的青年外,占人口大多数的劳动阶层(大约占90%)的婚姻观念同现代大多数人一样,还是基于现实考量。
    完全美感:指《圣经》里的话全部是由上帝的美感而来,所以绝无错误。
    指古罗马诗人贺拉斯(前65—前8),其作品对西方文学具有重大影响,著有《歌集》等。以下两行诗引自他的《卡米那》第1卷第22首第1行。
    圣保罗说的话见《圣经·新约·提摩太前书》第4章第12节。
    圣保罗,生于古代小亚细亚东南部国家里西亚京城——塔瑟斯。犹太人,后成为基督教传教使徒,也是《圣经·新约》中多处《使徒书》的作者,约在公元67年殉难。
    英国有句谚语,光有良好愿望不去实行的人死后必下地狱。因为新婚之夜,克莱避讳“地狱”一词,故委婉说成“有个地方。”,与他说他家相信地球中心论为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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