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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那日一战后,唐拾笙只记得师父出手轻轻松松将那群人拿下,自己跟师父回到陈州钱员外家的小院后就一直在昏睡,不知睡了多久,昏昏沉沉间隐约听到师父和师姐的声音在讨论她的伤势,继而又陷入深度睡眠。

      就这么眼睛一闭一睁,唐拾笙再度清醒过来时已经过了三日,全身的骨头好似要碎掉又被强行粘上,呼吸动作稍微大一点都感觉疼,往日灵力充沛的经脉好似干涸开裂的土地一般让唐拾笙哪哪都不舒服。

      “醒了?”
      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唐拾笙侧头一看,易连桑一身鹅黄色束袖长裙正坐在桌前看书,桌上摆着几块糕点,还有一只毛色杂乱的胖鸡趴在旁边呼呼大睡。
      “师姐,怎么只有你?”
      唐拾笙艰难地坐起身,神色委屈的看向易连桑。
      易连桑倒了杯水递给唐拾笙,又伸出二指在唐拾笙百会穴上轻轻一点,一道如清泉划过肌肤只留下点点冰凉触感的灵力瞬间行遍唐拾笙周身经脉,犹如春雨降落在干涸的土地上滋润万物,唐拾笙感觉自身经脉舒服了不少。
      “臭丫头胆子挺大,敢以身犯险,吃苦头了吧!”易连桑沉着脸轻轻敲了一下唐拾笙的脑门,“知不知道我跟师兄们联系不上你有多着急?!”
      唐拾笙心知自己理亏,不敢多言,只能老实等训。
      “我们让你在院子里好好待着就是怕你修为不够吃亏,你倒好,阳奉阴违那一套无师自通,弄了一身伤回来,要不是师父及时赶到,你是不是还指望你那灵力不济飞到陈州就没动静的纸鹤带我们给你收尸呢?”
      之前唐拾笙昏睡时易连桑只顾着担心,现在见唐拾笙醒了反而一肚子火越烧越旺,这个小师妹平日里跟她同吃同进,看上去第一次下山心里没底,实际上鬼点子特别多,在山上就仗着师父师娘的偏爱经常搞些小动作偷懒,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想着总有长辈和师兄姐们替她兜底,万万没想到这才下山几日,她主意大到连以身犯险这种事都敢做,事前还不通知任何人。
      唐拾笙从小最亲的就是易连桑,但最怕的也是易连桑。在山上师父除了教授剑术时较为严厉,大多数时候都是和蔼可亲的模样,即便是修炼偷懒也不会过多责罚,其他长辈和师兄们更是能宠则宠,只有师姐是说罚真罚。
      见易连桑越说好像火气越大,唐拾笙连忙赔笑道:“对了,怎么不见师父和师兄他们呢?”
      易连桑没好气道:“一堆事没处理呢,自然是配合陈州府衙去善后了。”

      不用想也知道,那几个孩子回到陈州会引起多大的动静,以知府之前那副一定要跟着跑的态度,定然会要求将那些红衣怪人都交给他们,但那群苗疆人御虫之术之强,哪里是普通捕快能看管得住的?最后自然是她师父或者师兄们去帮忙。

      唐拾笙眼珠一转,好似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那群人在炼什么血魂珠,鸣焉说那血魂珠很是邪气!”
      “别担心,鸡崽子一早就说了,”易连桑看了眼在桌子上睡得毫无防备的肥鸡,“白蓬亲自带着她楼里的妖族先去山心村了。”
      听见这个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名字唐拾笙一愣:“山心村?”
      “怎么,你不知道自己被抓到哪里去了?”
      唐拾笙哑然,随即摇头:“我一醒来就跟看守我的那个长袍人先打了一架,结果引来了更多人……”

      唐拾笙说着说着声音渐渐没了声音,心情很是复杂。

      易连桑抄起手睨了唐拾笙一眼,心知唐拾笙此时怕是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很是不妥,便安慰道:“行了,那几个孩子也说了,你醒来那会坏人正给屋里那被绑起来的少年放血,当时那个情况也容不得你犹豫。”
      提到那个被绑起来的少年唐拾笙神色一怔,想起少年身上的伤,唐拾笙下意识问道:“那个少年怎么样了?”
      提到那个少年,易连桑面露不忍,深深呼吸了一下,轻声道:“虽然性命暂时保住了,但是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加上那些人是为了折磨他并没有给他医治,伤口都溃烂了……”说到伤口溃烂易连桑又叹了口气,“师父为了减轻他的痛苦暂时封了他的五感令他陷入昏睡,现在现在只能每日给他泡一个时辰去腐生肌的药水先治疗外伤,待他外伤好了才能去治其他伤……那些人真是畜生不如!”
      唐拾笙当日也曾粗略地看了一眼少年身上的伤,对少年的伤也大概知道一些,此时也是心情复杂,那个少年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毅力实在惊人。

      唐拾笙垂眸思索片刻,又问道:“他的家人呢?”
      “不知道,那几个幸存的孩子一回来家里人马上到府衙去认领,唯独那名少年的家人没有半点踪迹,就连那名少年本人在陈州府衙名簿上也没有登记。”
      “来历不明?”
      “也许是,但还是得等他醒来了自己说才能确定……”易连桑顿了一下,“不过或许等大师兄和褚观岚从山心村回来就能有答案了。”
      唐拾笙有些奇怪道:“大师兄和二师兄还去山心村干什么?”
      易连桑神色有些黯然:“我们终归是来晚了,还有几十个孩子死在那里,那些孩子的家里人终归想去山心村接他们回家,师父担心还有漏网之鱼,但又不得不在府衙坐镇,你也知道那些人被关进了牢房,里面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蛇虫鼠蚁,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只好只好派大师兄和褚观岚他们跟着府衙的捕快去山心村,看地图路途有些远,估计得小半个月才能回来。”
      “师父这几天一直都在府衙吗?不能直接废了那些人的修为让他们无法御虫?”
      易连桑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为什么说不要惹苗疆会蛊术的人,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从哪下手才能防止他们御蛊,苗疆人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哪怕你把他们手脚都打断了,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都能给人下蛊造成两败俱伤的恐怖存在,你倒好,自己一个人单挑一群苗疆人!”
      唐拾笙:“……”
      话题突然又被易连桑绕回原来的位置,唐拾笙心虚地抓着易连桑的手摇晃,苦着脸求饶:“师姐,最好的师姐,我伤还没好呢……”
      易连桑不为所动,板着脸继续数落道:“你以为你有多厉害,还不是浑身都是伤,还中了毒,要不是师父在,你这条小命还能在这撒娇?”
      “我真的知道错了,”唐拾笙不依不饶,“我一个人被一群人围殴可疼了,现在身上的伤可疼了……”
      “你跟我撒娇没用!”
      “师姐师姐师姐——”
      ……

      原是苍珩与褚观岚暂住的屋子中间放着一个大浴桶,之前那个在山心村中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少年就泡在浴桶中双眼紧闭,身上穿着的白色里衣已经被药浴染成褐色。
      少年被打理得很干净,头发虽然干枯发黄,但看得出来被仔细梳洗过自然披着,只是他的皮肤苍白,眼窝和脸颊都深深陷进去,露出来的肩颈上都有或深或浅的伤疤,只需看一眼就知道是受了许久折磨的病态之相。
      倏地,浴桶中的少年虽然紧闭双眼,但露出一副十分痛苦的神色,桶中的药水变得翻滚沸腾起来。
      一抹红色的流光闪过,一个身形犹如鬼魅般的玄衣男子出现在房中,男子头戴兜帽将脸庞隐藏在兜帽之下,周身充满了冰冷的剑意,但行为却十分温柔,伸出一指轻轻在少年眉间一点,少年才逐渐恢复平静。

      陈州府衙牢房,阴暗潮湿的牢房此时灯火通明,知府、通判和师爷正在处理一堆卷宗文书,忙得是焦头烂额,捕快和牢头押着十几个人大气不敢出,只有最角落里摆放着一套看上去与此处环境格格不入的黄花梨木茶桌,穿着一身靛青色长袍的俊朗男子正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此人正是唐随风,跪满了一地的红色长袍众人就是被唐随风的修为压制得无法动弹。
      这群红色长袍众人就是血衣坞的弟子,最开始审问时不但不配合,还操纵牢房里的老鼠蚂蚁追着官府的人咬,被唐随风再次一招制止之后知府大人才特许唐随风在一旁观审,甚至还贴心地安排了这样一套茶桌在这里招待。
      血衣坞的弟子并不配合审问,被盛怒的知府大人连续三日每日打了二十大板才终于撬开了其中几人的嘴巴,老老实实交代了掳人炼邪器的事,因为涉及人数众多,又涉及苗疆与修士,知府并未公开审理。
      “这,这该如何上报啊!”通判看着手里整理好的供词面色铁青,涉及修士又涉及苗疆蛊术,真要如实上报只怕要落得一个怪力乱神的罪名。
      知府看着供词,面沉如水,眼角余光瞥到角落里喝茶的唐随风,试探道:“不知唐先生可有高见?”
      唐随风听知府突然问自己像是早就猜到一般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块牌子:“知府大人只需如实上报即可,这份卷宗随着这块令牌到了上京自然有人替知府大人解忧。”
      知府不解地接过令牌还想再问,唐随风又道:“知府大人不必多问,尽管放手去做便是,至于这群人留着大人也守不住,不如早日平了民愤。”
      唐随风说的正是每日聚集在府衙门前跪求一个公道的那些孩子的家人们,一共四十多个孩童被掳走,才救回来了八个,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知道罪魁祸首就在府衙大牢,每日都在府衙门口等待宣判。
      知府闻言也不再多问,向唐随风行了一礼:“多谢唐先生相助我等,若非唐先生与令徒相助,就凭我等常人实难与这群妖人抗衡。”
      唐随风欠身回礼:“知府大人不必多礼,除妖降魔本就是我们修士应做之事。”
      知府整理了一下衣冠,挺直了脊梁道:“来人,供词核对无误后让这群妖人一一画押,两……不,明日升堂判决!”
      “是!”
      “通判随本官到府衙门口见百姓,给百姓们一个公道!”
      ……

      知府与通判离去后,唐随风又坐回茶桌前,甚至从乾坤囊中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被关回牢房中的血衣坞弟子大概也猜到自己绝无好下场,怨愤骂道:“臭修仙的多管闲事,老子功亏一篑,技不如人认了,但是我派中高手如云,待法宝炼成那日必上门取尔等狗命!”
      唐随风一眼认出出声这人就是当日在山心村带头攻击唐拾笙的那个人,冷笑道:“你不说话我差点把你给忘了,我徒弟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打,你倒是想要她的命。”
      唐随风面色凛然,目光冷得好似一把冰冷锋利的匕首,无意中释放的威压让那人痛苦地趴在地上挣扎,只能感受到五脏六腑被无形的力量挤压的痛楚,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周围其他血衣坞弟子被他的惨状吓得甚至忘了呼吸,但是唐随风对他们的压制令他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被折磨。
      他们折磨别人时想来也不曾想过自己也会沦为被折磨的人。
      看守的狱卒们面面相觑,四周空气变得无比浑浊,无一人敢上前相劝。

      一道红色流光闪过,玄衣男子突然出现在唐随风身旁,唐随风看了他一眼,好似突然收了力量,那趴在地上挣扎的人突然不挣扎了,只是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若不是要留你一条命给外面的百姓交代,那日你就该死了。”唐随风看向牢房里的眼神冰冷得好像牢房中的一群人已是死人。

      玄衣男子冷哼了一声,道:“阿笙醒了,那名少年今日状态转好,只是好似在梦魇,我得回去了。”
      唐随风点点头:“嗯,山上就靠你了,我处理完这边事物再带他们回去。”
      玄衣男子点点头,又化作流光离去。

      看玄衣男子离开后,唐随风又将目光转向牢房里的血衣坞弟子,冷声道:“问你们一个问题,那被你们穿了琵琶骨的少年是怎么回事?”
      血衣坞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人肯答话。
      突然有一人厉声道:“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那我们为什么要回答你?”
      “嗤,教你们入这邪魔歪道的人没有告诉过你们,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只管问什么答什么吗?”唐随风冷笑道,“你们现在想逃逃不了,想死也死不了,那都是因为我,你们同伴刚刚痛苦的模样你们有目共睹,何必非得招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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