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心跳》饺子要吃烫烫的

35、拒绝

　　她说没有考虑过这些，那便是拒绝了。

　　时溪茗喉头微动，片刻挤出一抹笑意，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那也没关系，我们做朋友也不错。”

　　“……”

　　姜瓷垂下眼帘，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时溪茗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摸摸她的头，柔声道：“不要在意姜瓷，晚安。”

　　修白的指尖触碰鬓间发丝，他心中涌出千言万语。

　　其实他想问她，为什么没有考虑这些呢？是真的没有，还是别的原因？

　　是因为沈百泉吗？

　　可他说不出口，他不想给她压力，更不想让她害怕自己，避开自己。

　　或许年少的心动过了十年不再作数，或许那天的落水只是他的沉溺，时过境迁，时溪茗从未如此地清晰感受到命运与时间的无情。

　　他咬咬牙，心里有些不甘心，倘若没有那场意外，倘若他没有被迫离开，或许都不会有如今的“初见。”

　　他和她根本就不是初见，他们明明是重逢的啊。

　　黑色的碎发掩住他眼角的闪烁，时溪茗低下头闭了闭眼，尽力稳住情绪。

　　与此同时，姜瓷看着男人的头顶，眸底深重复杂。

　　她说不清此时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酸涩胀痛，就像心脏被人像气球一样吹气，即将濒临爆破的边缘。

　　好奇怪，她胸口起伏，默默平复呼吸，想要压下那里刺痛的感受。

　　她好几次张嘴，都想问他，他对自己真的是喜欢吗？

　　想来这几月的相处，他对她的喜欢似乎很轻易。

　　只是几个月，便用情至深，姜瓷是不信的。听金冉的话，那些衣服是给一个重要的人的，如果不是金冉，那是谁？

　　他还念着那个人吗？
　　如果还念着，那为什么又要对自己告白？如果放下了，为什么衣服还挂在休息室里？

　　为何放不下另外一个人，又能说出口喜欢？

　　太多太多想要问他，可姜瓷感觉自己没资格问，问出来突兀可笑，时溪茗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美满，被他喜欢已是幸运，哪里是她能够挑挑拣拣的？
　　可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是他的下位感情替选，不愿意自己勉强将就，更不愿意的是……

　　她想到了如果在一起，外界的舆论言语——那必定会说她高攀。

　　姜瓷不关心爱情，更没想过高嫁，如果要恋爱，最好是门当户对，最差的便是男方压她一头。
　　可时溪茗偏偏是了。

　　她如今进退两难，时装秀的压力不必再说，想起今日沈百泉同她展示的网络舆论，姜瓷垂眼抿唇。

　　答应时溪茗的告白，必定能让自己的事业平地登云，可那是她想要的恋爱吗？

　　上位者的喜欢，那是喜欢吗？

　　时溪茗在物质上帮助她，朋友时期尚可报还，做了情人纠缠不清，这些帮助只会成为让她障目的金牢笼。

　　她的处境比时溪茗艰难，自然没有他想的那样轻松，两眼相对的那一瞬间，她便明晰了自己的处境。
　　她与时溪茗，绝非平等。

　　她不想成为被动的那一方，不想喜怒哀乐被他轻易牵起，爱情太复杂，做朋友就好。时溪茗只是成为她的恩人，朋友，这样是最好的，是最安全的。

　　至于那些朦胧的悸动，就当是一场梦，转瞬即逝就会清醒了。

　　“很晚了 ，溪茗，”她轻声开口，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男人呼吸一滞。

　　“早点睡吧。”

　　他扯起嘴角微笑，“尽管如此，我明天还是可以见到你，我们还是朋友，对吧？阿瓷？”

　　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出。

　　“嗯，”她弯起唇角，吐露出心底的话语，“你对我来说，是很珍贵的朋友。”

　　牵扯进爱情，总会生出情不自禁的嫉恨怨妒，那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可怕，所以，就当朋友好了。

　　“……嗯，”因为她这句话，时溪茗很久很久答应一声。

　　他站直身子，大大的宽阔的影子将沙发上的她包拢，时溪茗弯下腰抱住她，清冽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透过助听器清晰地传进心底，惹得心尖微颤。

　　“阿瓷，你永远是我珍贵的人。”

　　她心神一恍，抬头看他，那双柔情认真的眸子里，此时只装了她一个人。

　　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鼻尖微酸，她重重闭了下眼，向他含笑：

　　“嗯，我知道。”

　　*******
　　姜瓷没有躲避他，可经过这一夜，时溪茗明显感觉有什么变了。

　　虽说还是好朋友，可相遇时的气氛很奇怪。

　　叶城即将进入十月，也迎来了雨季，凉爽微冷的早晨总是伴随着细细雨丝和满地落叶，当他推开阳台木门向下看去时，总会和对面搬着陶器的姜瓷碰上眼。

　　她在那一夜后很忙碌，从早到晚都在做陶艺，因为雨季的缘故，她需要时刻注意外面的天气，一有乌云就需要把晾晒的陶器搬进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还不知道说什么，姜瓷便向他点头微笑，抱着陶器进去了，徒留他一人站在门外。

　　时溪茗无言哑然，只能默默喝一口清茶，想着找什么理由再次拉近关系。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深吸一口叹气，后悔自己太突进，导致两人关系陷入僵局。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指腹摩挲小狗陶瓷杯，男人眸里失落惘然。

　　感情这事，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谈笑风生。

　　——

　　与此同时，姜瓷在纱帘后站了许久，透过百叶窗见阳台没了身影，她把怀里的陶器放到地面上，轻轻叹了口气。

　　烦恼的不止时溪茗一人，她也一样。

　　只不过她好一些，为了赶上时装秀的进度，她没日没夜的捏泥拉胚，有时甚至会累到睡在工作台边，就这样忙碌了两周，也没什么闲工夫想那一晚的事情了。

　　看着满屋的陶器，姜瓷松了口气。

　　总算完成了一大半工作，这几天可以休息一下，好好构思一下时装秀上的雕塑创作。

　　陶瓷雕塑姜瓷之前也有涉猎过，只是她在李江的工作室里更加偏向小件的创作，那种大件的她也就试过几次。

　　之所以想要突破自己，也是那天参观SSue看到的刺绣墙，大片大片的花卉刺绣铺满视线，巨大的视觉冲击感让她直至今日也难以忘记。

　　只是，该怎么创作与这次时装秀主题相关的雕塑，她还没有想好。

　　姜瓷叹了一声，扶着腰坐到旁边的榻榻米上。

　　她打开手机，习惯地搜索AiN，这是她新开的工作室名字，还没有正式公开，网络上没有多少人知道。

　　很好，有关AiN的词条几乎没有，姜瓷点头。

　　她又搜索自己名字的词条——“姜瓷”。

　　果不其然，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甚至最近一条骂自己的微博发布在两个小时前。

　　姜瓷毫不惊讶，因为这便是沈百泉同她说的李江的策略了。

　　保持着那件抄袭的事情热度不变，让群众一直留下“姜瓷”等于“抄袭”的印象，等她和时溪茗的联名一旦公布，这些污水便会如同豺狼虎豹一般一起扑过来，不死也能扒块皮。

　　就算她能解释，澄清需要时间，证明需要时间，往往一个品牌没那么多耐心等待合作伙伴的恢复，而这，便是李江的计策了。

　　赌SSue放弃她，赌合作失败，赌群众没有耐心等她证明，真理还在穿鞋，谎言已经跑满整个世界，如今SSue同她的联名活动即将公布，李江与她等的就是谁的动作更快。

　　这便是姜瓷这些天一直忧愁的地方了。

　　她不可能同李江赌的，干嘛要把自己的性命放在时溪茗的一念之下？倘若时溪茗更注重利益呢？倘若因为那晚的事时溪茗怀恨在心呢？

　　当然，从姜瓷心底来讲，她更偏向时溪茗是重情重义的人，更何况他还是SSue的总裁，这种危机自然早早就准备好了公关策略，然而凡事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自己也要预留一手。

　　姜瓷望着工作台心里默默盘算着，正当此时，手机接二连三震动了下，她转过头伸手去拿，屏幕上正是纪疏月和沈百泉二人的消息。

　　两人碰巧撞一块去了。

　　【沈百泉：姜瓷，晚上有空吗？这些天也辛苦你了，我正好路过这边，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疏月：宝子！听说你这些天一直在家里捏泥巴，好像快捏完了？辛苦你啦！明天拍摄联名的概念宣传片，你也过来看看吧？】

　　姜瓷一愣，这些天她拜托沈百泉帮她准备应对官司的资料，两人一直有来往，找她吃饭倒也正常。

　　只是纪疏月那边，SSue最近就要公开合作了吗？

　　她想了想，发消息问了纪疏月。

　　她那边很快就回复过来：【是的！明天拍完后，下个星期估计就要发布了，毕竟大秀在十二月份嘛，以往也是这个时候，你来吧，来吗？时溪茗开会上说片尾的logo准备做和你的联名款，设计师设计了好几种，你可以选一下呀。】

　　那她确实该到场……

　　姜瓷犹豫着打出好，刚发送完毕纪疏月就回复了：
　　【那太好咯，听说你和时溪茗住得近，明天就让他来上班时顺带捎上你吧，就这样，我去开会啦拜拜！】

　　姜瓷：“……”

　　她甚至还没打完【什么时候去合适，打车应该不远吧？】这句话。

　　又要和他见面了……

　　姜瓷舔了下干涸的嘴唇，躺在榻榻米上看着天花板，心里的郁结像是毛线一样重新聚集在一起。

　　这样一来，她倒是没了心思出去和沈百泉吃饭了。

　　姜瓷深深吐出一口气，捞起旁边的手机给沈百泉回了婉拒的消息，她看向自己的衣服袖口，上面还沾着泥点子呢。

　　好吧，既然如此……

　　她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那就为了明天好好泡个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