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云天外》修亦0

6、踩到东西了

　　陈昀被拖出来时人还有点懵，不是很清楚要去做什么。

　　“师叔，师叔……我们……”陈昀的声音有些颤颤巍巍的，都快要哭了，“我们可以不做这么危险的事么，侄儿，侄儿今年才二十二，还这么年轻……家中还有妻子怀着身孕，还有这么大一个宗门要打理……”

　　“你死不了，这不还是有我么。”华天兰打断他，“你不相信自己的能耐，还不相信师叔的么？”

　　“我，我，可是……”陈昀还想辩驳什么，又遭到华天兰的无情打断：“少看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你就不至于现在这样这么擅长自己吓自己。”

　　屋子建在山腰处，附近都是成群连片的小屋。

　　烛火星星点点的从屋子里的小窗里跳出来，活跃了陈昀眼中那一团好事的火苗。

　　“所以我们要去做什么！挖人家墓么？需不需要我把长老们都叫起来，大家一起去！”

　　华天兰看了看陈昀那兴奋中仍消退不下去的紧张，叹了口气，说：“你师叔强的很，你不知道，不代表师叔就不行。你要是真不敢，就先回去吧，不强求。”

　　“谁说我不敢！”陈昀突然大声说，“我只是！我只是，，有些紧张罢了！对！就是紧张！”见华天兰不太信的样子，忙慌的继续说：“我可以的师叔！真的可以的！有事件发生怎么可以不带我呢！我一定，一定会跟紧师叔的！”

　　又来了……

　　华天兰悲愤的想。

　　又菜又爱玩。这个特点什么时候能改改！？

　　风声中裹挟着肃穆冷冽的气息，四周黑洞洞的，不见人影。正应了墓主人的谥号“肃”字。

　　希望墓主人在地下不要怪罪，我只是想明白一些事。华天兰默默在心里嘀咕。

　　陈昀跟在华天兰身后，手上还篡着华天兰的一小片衣角，怯怯的询问着：“师叔……这里会不会突然跳出什么精怪一口一个把我们给吃了？”

　　华天兰手上举着小火把用于照明，正在仔细端详墓碑前后人给肃王写的墓志铭，通篇都在歌功颂德，却对肃王长期不爱政务，喜当甩手掌柜的事一笔带过。看起来十分正常。

　　“嗯，可能吧。”华天兰心不在焉的敷衍着。

　　“啊？啊……”陈昀的声音又开始抖了。

　　说起君王不理朝政这事，华天兰其实是非常有意见的。不管是什么名头，管他皇帝天王的，只要是实质上的君王，就有殚精竭虑治理国家，给人民提供美好生活的责任和义务。虽然没出什么大事，但是肃王在任期间，民生发展缓慢，苛捐杂税没少，人民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按照华天兰自己的话说就是，一天天闲出个鸟来啥事不干还占着坑位受着供奉，良心安不安啊？！

　　墓志铭牌后往里走，是一段石阶，石阶光秃秃的，一点青苔与春草都无，也不晓得是打理的太好还是太坏……

　　华天兰顺着石阶往前走，就是一处严严实实的围栏，围栏前正正放着块墓碑“先君德顺天王墓”，立碑人是仪氏皇族。

　　华天兰将火光凑近了些许，除了碑上的灰尘带了岁月的痕迹，确是再也看不出别的什么了。沿着墓葬转了一圈，确定是看不出什么异常了。

　　陈昀躲在华天兰背后，还在一个劲儿的巴望着。似乎生怕没点事发生。

　　华天兰领着陈昀朝墓的方向拜了拜，正准备走人，忽听陈昀叫了起来：“师叔！你瞧，这是什么？”

　　朝着陈昀的视线望去，只是一块比较硕大的石头，华天兰问：“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陈昀兴奋的就要过去捡，不忘解释说：“这一看就是元泷藏的东西啊！元泷虽比我大上不少，论辈分我们可是同辈。我与他私交好，他做事的风格和一些小习惯我最是清楚了。”

　　见华天兰没明白，陈昀拿起那块硕大的石头用手指敲了敲，：“听！声音不一样吧！”

　　华天兰诚实道：“没听出来。”

　　“哎呀，你不懂，元泷这人就喜欢用石头装东西，他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掏石头，美其名曰修身养性，实则只是为了方便藏而已。你瞧这个石头的样式、颜色、质地，一看就是他惯用的那种！”

　　“不过说来奇怪，元泷要藏东西怎么不藏自己家，藏到肃王墓边上来了？”

　　“你能打开它吗？”华天兰问。

　　“能啊，我也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咔哒一声，石头的暗扣解开，石盖掀开后内部就是一个不小的圆形储物空间，华天兰将火光凑近了看，从里面捻出了一些七零八落得到小东西。

　　那些小物件都是寻常人间东西，在石头里藏的颠沛，大都已经残缺了，依稀能看出形状，毛笔杆杆，箭矢尖头，还有两张一碰就碎裂开了的纸张。

　　华天兰：“……”

　　华天兰：“这下就不能当做没发生过了，还要找个机会给元掌门道歉。”

　　“师叔说的是，不过道歉的事以后再说，师叔你看，这是什么？”陈昀从石头里拿出一块小玉碗形状的圆环出来，圆环没有穿孔，是完整一片，圆环上还刻着字，上书：仪氏十六代孙谅，甲申年六月十七生。

　　这是仪氏皇族的玉牒，每个皇族出生后都会有这么一块，在宗庙里祖宗牌位后边放着，意为谋求祖宗庇护，成年后再还给个人。

　　仪谅太子是十六岁离宫失踪的，按照时间来算，这块玉牒确实不在仪谅太子手中，但是为什么会在肃王墓边，总不能是陪葬？

　　“呀！这……”陈昀惊讶出声，华天兰看过去，也无怪陈昀会惊讶，因着那赫然是一对人的小腿骨！

　　陈昀不出声了，这会儿说任何话都只会让自己更加紧张。

　　元泷元掌门，还真有殊异处，不然为什么会把这些东西凑一堆！还藏在别人墓园里！

　　“侄儿？”华天兰招呼着。

　　“啊？师叔？”陈昀一板一眼的回应着。

　　“你知道仪师祖的腿是残废吗？”

　　“？？？我不知道啊，元泷也没跟我提起过，不过我们白日里去见仪师祖，他确实一步都没下过床，小腿的地方也是黑洞洞的，难道……”陈昀突然有个不对劲的念头，“这腿骨……总不能是仪师祖的吧？”

　　“我想，或许是的。”华天兰说。

　　“不是，这……”陈昀声音都高了八度，“元泷他，这么大逆不道？把门派师祖的腿给拆了？？他拆了自家师祖的腿对他有什么好处嘛，我寻思他也不是这种人啊。难道说？对修行有所助益？但是真有助益的东西，他不放自己房里，放在肃王墓边上？他想啥啊他。”

　　“这谁能知道，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元掌门了。”华天兰回身看了陈昀一眼，喊道：“乖侄儿，走了，回去休息了。”

　　“我们不查了吗师叔？”

　　“查个屁，已经查完了，明日白天，我们去问元掌门。”

　　“哦，”陈昀小声嗫嚅着跟了上来，“师叔你等我，我们走码头水路吧，别原路回去了。”

　　“咋啦？”

　　“山上太黑了……码头还能见些光……”

　　“行吧，”华天兰撇开墓园边上的围栏，往码头的方向望了望。“走码头也近些，你跟紧了，咱们不撑船，直接越过去，等过了河岸，人就多了。”

　　“哦，哦，”陈昀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河岸的这一头是黑漆漆的、月光不曾能照过来的地方，浓雾团着墓园，叫人不好轻易辨认方向。河岸的另一头稍好一些，偶闻蛙鸣虫叫，混合着水汽的夜风柔和的扫拂着人的脸颊。没来由的舒适。再远些就能见些灯火星点。那里就是人群聚居之地了。

　　华天兰领着陈昀走到岸边，比量着河道的宽度，“还记得小时候学的蜻蜓点水的步法吗，你就用着那，点过去。”

　　“嗯嗯，师叔我不是小孩子啦，我记得的。”陈昀解释着。

　　“果真吗，那我先过去了。”

　　华天兰从岸边越起，第一步就落在了离岸八步的水里。

　　其实按照他的能力，可以直直越过八百个河岸不带喘气停留的，奈何身后带着个小辈，胆子小，怕黑，总得照顾着点。

　　第二步，点在了十五步处。

　　华天兰没有回头多看陈昀，自己在前头点着路，陈昀自己会跟上来。正当他要越第三步时……

　　“哎？”华天兰忍不住回忆刚才的感觉。

　　自己分明是不碰到水面的点水，怎么好像踩到了什么？

　　在水中间的……总不能是垃圾？但是有什么垃圾事不会被冲到岸边反而停留在水中间的？

　　夜幕里连河堤口都看不见，更遑论看清水下。华天兰瞬间又觉得有些头大。

　　“师叔？师叔怎么啦？”陈昀已经到达了岸边，在岸上喊他。

　　“没事，我过来了。”华天兰回着，一步就越上了岸。

　　陈昀有些惊，说：“师叔你……一步越这么远啊？能抵我整整五步哎！”

　　“嗯。”华天兰淡淡的说。准备端起他的长辈架子，先不让小辈知道。

　　或许明日，除了要问元掌门一些事情外，还要再来码头河岸看看情况。华天兰想。

　　过了河岸，群山下一片就是民居片区，染了星光的烛火在黯然的木窗下飘扬着，偶能听着几句人声。金陵城虽然因着时代变迁不再繁盛，却也依稀可见从前光景。

　　凑着星火点点，往耸立的山腰上走，避开了密不可见的灌木丛与树林，整个景色倒显的开阔与舒缓了许多。

　　月头高悬，浓雾也散了不少，正欲归去各自房间，不近不远的就看见有一小童正在山腰的必经之路上候着。

　　小童恭敬的举着手：“二位晚好，我家师祖遣我来邀请华师叔上峰再聚。”

　　“现在？就我？”

　　小童仙风道骨，说：“也可明天白日里，师祖只让我请您，旁的人未有提及。”

　　“行，我知道了，劳烦你回去与仪师祖回报一声，明日我自会上峰见他。对了，”华天兰抓起一旁鬼鬼祟祟偷听的陈昀，“还有他。”

　　小童拱拱手，就离开了。陈昀依然保持着被华天兰提溜的姿势，半埋怨半新奇的问：“好师叔啊，非得带我？仪师祖特特寻你，你们难道有什么故旧吗？”

　　华天兰扫了他一眼就放开了手，说：“明天去了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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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梓雎（露头被踩版）os：我**&%@#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