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讨债的徒弟竟想以下放上》一只青菜

4、适逢长宜大旱，求神祈雨求鸣

　　英姿飒爽的女子收剑转身，红裙在金光下摇曳似火，潇洒的背影宛如四处游历的侠客，行侠仗义之后便要扬鞭打马，迎日而去。
　　陆云秋的回忆被屋中另一道声音拉回来。
　　是段柏玉在劝说方洛水。
　　“师姐此言不妥，一场大战下来能保住命已是不易，不能执剑也可以转修它道。”
　　陆云秋旁听了一会儿，觉得段柏玉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无所不能，至少在安慰人这方面，她比他强一点。
　　陆云秋走进屋，“方师姐，师兄。”
　　屋中，方洛水靠坐在床榻，苍白的脸撇去一边，看都不带看一眼段柏玉和他手里的汤药。
　　听见声音，二人才同时看向门口的位置。
　　段柏玉见她来了，自觉往旁边让开，药碗也随之递过来。
　　这是让她劝说了。
　　接住药的陆云秋，莫名有种优越感涌上心头，清咳了一声，坐在床边望着又往旁边转开脸，情绪抵抗的方洛水。
　　陆云秋搅着手里的汤药，心中组织了下语言，慢慢开口：“方师姐知道我收了一个弟子吧，一年了还没带过来给你见见。”
　　“不必，我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看的。”方洛水冷冷地拒绝。
　　本就虚弱的方洛水，此刻看起来愈加死气沉沉，失去半生修为和拿剑的能力，无异于夺走了她的精魄神魂，只有一具残破的躯壳存活人间。
　　陆云秋神色郁然：“方师姐，我们这一脉就剩我们三个，我守着居云峰，你不守水南峰，往后的新峰主，也不知准不准许我踏进这里睹物怀人。”
　　方洛水神色松动，她心中清楚陆云秋所言非虚。
　　她一死，无主的水南峰很快会有人接任，出身水南峰的弟子也将只剩段柏玉一人。
　　即使是一派之主，也不能以权谋私将水南峰一直扣留。
　　难道水南峰这一脉真的要断送在她这里？
　　念及此，方洛水心中越发悲戚，眼中热泪滚落。
　　段柏玉手指动了动，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求助的看向陆云秋。
　　后者伸手擦去方洛水脸上的水痕，一边信心十足的说：“师姐你先别伤心，我有办法挽救水南峰。”
　　方洛水泪眼婆娑，有些沙哑的嗓音问她：“什么办法？”
　　陆云秋托了托汤药：“师姐要不边喝药边听我讲，毕竟这个办法需要你能下床才行得通。”
　　方洛水凝视着自信的陆云秋，判断她话的真实性。
　　忽然，她端过对方手上的药，仰头一饮而尽，而后紧扣空碗，沉声道：“说吧，你最好不是在骗我。”
　　陆云秋顿时弯着眉眼，秀雅的五官在微笑时，显得格外人畜无害，“只要师姐收徒，水南峰不就有了传承人，不用多，一个就好。”
　　方洛水皱眉沉思，“可我已经拿不了剑，现在连床都下不来……”
　　“我帮你教，”陆云秋打断她：“方师姐，只要你能下床，收了弟子我替你教他。”
　　说完赧然的笑了笑，“只希望师姐不要嫌弃我剑法不行。”
　　方洛水尚在犹豫，这时段柏玉在旁边出声：“你们似乎忘了什么。”
　　闻声，床上的两人愣愣对视，而后不约而同笑起来。
　　对啊，她们怎么把水南峰的另一个重要人物给忘了。
　　夜幕四合，陆云秋回了居云峰，负责做饭的杂役弟子赵莺一见她，立刻手脚麻利的端出将刚出锅的饭菜。
　　陆云秋望了眼桌上奶白色的鱼汤，找来一个盅打包了一部分，吩咐赵莺送去水南峰。
　　等她走后，陆云秋察觉院子里有些过于安静，才想起来好像没看见小徒弟出来吃饭。
　　修士不是神，五谷杂粮该吃还是得吃，虽然确实有辟谷丹这种吃下不会饿的丹药，但没人一直吃它过日子。
　　除非长期闭关、或野外历练不方便生火的情况下，修士才会用它顶一阵子。
　　谢轻舟现在这个年龄，饮食不规律怎么行。
　　陆云秋往屋里叫了两声，没人应，想了想便往仙游谷走去。
　　幽月之下，谷中更显寂静，陆云秋还未走近，便听见一片水声闯入耳中。
　　她来到杏树下，扫过脚边一堆鱼尸体，唤了声不远处还在练的徒弟：“轻舟，天黑了，你练得如何。”
　　谢轻舟发现自己师尊来了，忙回头看她，一听闻询问自己进度，小孩有些沮丧的垂下头，“还做不到师尊那样连抓五条。”
　　“不急，先回去吃饭，明日再练。”陆云秋面容和蔼的宽慰。
　　他要是一下子会了，她就该头疼了。
　　谢轻舟扣着已经被发带勒红的手指，仍不想走，“师尊，我想继续练……”
　　陆云秋语重心长：“劳逸结合。学习时认真学，该休息时好好休息，总结经验远比埋头死学有用。”
　　闻言，谢轻舟只好点头应是，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她旁边。
　　他指着堆成小山的鱼，问：“师尊，鱼怎么办？”
　　陆云秋从旁边扯了一根藤蔓，灵力一引，将鱼全部穿在一起，然后示意谢轻舟带路，自己牵着一串悬浮的鱼尾巴跟上。
　　小径上，师徒二人不急不慢的回屋，空旷的夜里轻轻传着无厘头的交谈。
　　陆云秋：“这些鱼做成咸鱼可以吃很久，到时给你段师伯和方师伯送去一份。”
　　谢轻舟回想曾经见过的风光霁月的段柏玉，发出疑问：“段师伯会吃咸鱼吗？”
　　陆云秋果断的否定：“大概不会，他挑得很，一盘肉只吃最精细的一部分，相当于吃包子只吃馅儿，鸡蛋只吃黄。”
　　谢轻舟不解：“那为何还要送？”
　　陆云秋拍了拍他的头：“这是礼数。”
　　谢轻舟恍然大悟的点头：“我明白了。”
　　陆云秋：“当然，其实是我想看他收到咸鱼时的表情。”
　　谢轻舟：“……”
　　……
　　谢轻舟执着于练控物的几天，陆云秋耳根清净了好一阵，不过这份清闲，很快就被一个突发事件打破。
　　这天傍晚，陆云秋没在院”子里看见谢轻舟，知他这是练得忘了时间，便又去仙游潭逮人。
　　到了潭边，她却见谢轻舟只是坐在石头上发呆，还串着鱼的竹竿被他丢在脚边，上面的水迹早就干了，似乎已经放了很久。
　　莫非已经完成了任务？倘若是，为何不回去。
　　陆云秋狐疑的望着他的背影，猜他是不是睡着了，“谢轻舟。”
　　背对着她的谢轻舟闻声转头，却不知怎的失了重心，突然一头栽去地上，只闻倒地时的一声闷响，却不见他疼痛的哼唧。
　　陆云秋起初以为他只是不小心摔倒，下一刻躺在地上的谢轻舟抓上她的裙摆，些许难受的说： “师尊，我头好疼。”
　　陆云秋闻言皱起眉心，扶谢轻舟重新坐在石头，手掌贴上他脸和额头检查温度，半晌道：“体温是有些高，可能受凉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头疼，很热。”谢轻舟慢吞吞摇头，伸出手指点着额头上方，“这里和这里，好像有东西要钻出来。”
　　“有东西要钻出来？”陆云秋心下古怪，俯身凑近查看，还未发现有何异常，就因对方眼中的一抹金色怔住。
　　异色瞳，才九岁就开始觉醒了？见她沉默的有些久，谢轻舟害怕的问道：“师尊，我头上怎么样，有没有长奇怪的东西？”
　　光线昏暗，陆云秋脸上神色不明，手掌轻按在谢轻舟前额，施放灵力压制，缓缓开口：“无事，睡一觉就好了。”
　　温和的灵力从前额灌入身体，仿佛一股甘泉涌进，轻柔的冲刷去所有不适，惬意得令谢轻舟沉溺欲睡。
　　“师尊……”他困顿的开口，还未来得及说其它，眼帘一闭，便倒头昏睡了过去。
　　翌日，阳光照进简洁的房中时，床上饱睡一觉的人悠悠转醒。
　　望见窗外天光大亮，谢轻舟惊吓地猛然坐起，“完了，今日的早课！”
　　他飞快的下床穿鞋，正欲出门之际，忽然记起昨日傍晚自己头疼发热。
　　谢轻舟抬手摸去额头，还跟以前一样空无一物，他顿时庆幸的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长出东西，不然自己头上岂不是要多两个洞。
　　谢轻舟心情轻松的出门，随后便在院中的凤凰树下望见陆云秋。
　　凤凰花热烈如火，此刻却甘愿随风坠落在她素色长裙之上，成为最恰当的陪衬。
　　陆云秋似有觉察的抬头，瞧见立在门边上的徒弟，便朝他招了招手。
　　等人来到面前，陆云秋上下察看了他一番，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看起来已经没事了。
　　不过她还是确认的询问一声：“身上可还有不适？”
　　见谢轻舟摇头，陆云秋又说：“你回房收拾几件衣物，一会儿我们要出趟远门。”
　　半个时辰后，师徒二人离开玄天门，往山下容平郡走去。
　　陆云秋肩上斜背用布包裹的天一剑，目视远方，谢轻舟也斜挎自己的小包袱，一手拉着她的衣袖，仰头询问：“师尊，我们是要去哪儿？”
　　刚起床就被吩咐收拾东西的谢轻舟，此刻才有机会细问此行的目的地。
　　陆云秋心不在焉的回答：“很远的地方。”
　　“有去长宜那么远？”谢轻舟不到十年的人生中，所知最远的距离就是长宜到容平郡。
　　“更远一些，”陆云秋忽然低头看他，“想回长宜？”
　　谢轻舟捏着袖口踌躇，声音小了下去：“我有些想我娘。”
　　陆云秋回想起那个因夫病逝，不得不带着养子再嫁的女子：“我们顺道去看看。”
　　谢轻舟顿时面露惊喜：“多谢师尊！”
　　一年多前，陆云秋到过长宜。
　　适逢长宜大旱，半年滴雨未落，草木枯黄，土地龟裂。
　　常年水量充沛的延河也因缺少降雨，又被人们大量引水灌溉，裸露出了三分之二的河床。
　　前有粮食颗粒无收，后有饮用水源逐一告罄。
　　走投无路的村民拿出仅有的身家，凑钱请来巫祝祭神祈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