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世不恭》广叹

31、首具沃沙之尸

　　等不恭一路跌跌撞撞，拉着这19个新来的“沃地团”成员回来的时候，却看不见二号的身影。

　　只见一号颤颤巍巍，几十岁的中年男人，面对不恭甚至不敢抬头。

　　不恭看到一号那灰黄如土的脸色和身上的伤，就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便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你把他埋到了哪里？”

　　于不恭而言，二号会这么快就死，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还年龄太小，容易意气用事，又是个睚眦必报喜欢复仇的性格。被一号羞辱侵犯，偏偏又打不过一号，所以大概率是在暗杀一号的时候被一号反杀了。

　　一号没有想到不恭没有问二号去哪里了，甚至没有问二号是怎么死的，而是直接问二号的尸首在哪。

　　但恐惧仍然使他连忙解释：“不是我要杀他的，是他那天半夜拿着铁锹想要杀我……”

　　不恭不想听这些废话，连忙打断：“我知道，我信，不用再解释了。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他的尸体在哪里就可以了，我们去把他的尸首处理掉。”

　　一号猛地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睛惊讶地盯着不恭的脸，细细辨别她的脸上流露出的每一丝情绪，似是不敢相信不恭就这样放过自己了。

　　看到一号这幅样子，不恭似是安抚般对他说：“正好让新来的也看看他的尸首。”

　　正说着，不恭就打开了自己那小卡车的车厢。

　　这19个新被她抓来的罪犯还没有见识过不恭的手段，因此对她还很是不服。

　　果然车厢刚一打开，里面就传出了声声叫骂。

　　“奶奶的，敢抓老子！你知不知道老子在道上是什么名声？”

　　“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胆大包天到想绑架我的！”

　　“你他大爷的敢不敢给我松绑单挑？”

　　“抓你爷爷是想死吗？”

　　……

　　一时叫骂声不绝于耳。

　　不恭挨个给他们的下身解了绑，让他们能够走路。

　　一号这时也明白了，不恭想用二号的尸体和下场给这群新来的当做下马威，于是什么也没有再多说就给众人带起了路：“跟我走！”

　　一群人不明所以，但这会儿是大中午，沙漠的太阳很晒，除了跟着一号和不恭走以外，他们也别无选择。

　　走到一个草包跟前的时候，大家已经明显能闻到一股极其令人作呕的腐烂味和腥臭味儿。

　　不恭让一号掀开那个草包。

　　一号也没有多说，两三下就扒开了草包上面的草。

　　这下被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的腐烂尸体散发出更为浓烈的尸臭，这种恶臭简直令人无法忍受。

　　这具尸体看样子是沿着他生前所受过的伤不断腐烂的，仔细看甚至可以看到部分骨头和内脏裸露在外，令人难以直视。

　　尸体的衣物早已破烂不堪，只是残留下一片片破布。这些残缺的破布，让尸体看起来更加狰狞。

　　他的身体不断流淌着脓液，黄的脓，红黑的血，红白相间的骨，黑的腐肉，灰黄的脸色，白如墙灰的脚，黑紫色的点点尸斑……

　　饶是从卡车上下来的这些人中有的人罪恶滔天、杀人如麻，但也没有这么近距离且直观地面对过腐尸，因此连连作呕。

　　干呕声此起彼伏，就如刚刚的叫骂声一般。

　　一阵微风吹过，恰好是从尸体的方向吹向人群，尸臭混合着各种腐败的气味，仿佛要把人淹没，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时就连人群中的干呕声也突然暂停了，大家就像有什么默契一般，几乎同时闭住了气。

　　不恭还在恶女沟里时就已经闻过太多次尸臭，也见过太多各种被迫害到惨不忍睹的尸首从沟上面扔下来，对这种味道和场面早就见惯不怪了。

　　因此在这群杀人犯或预备杀人犯当中，反而是从没有杀过人的不恭见到这具尸体之后最为镇定。

　　她给了一号一个眼神，一号就立刻对着人群说：“看见了吗？不听话就是这个下场！”

　　刚刚还又狂又拽叫骂不止的那些人，现在却像一只只被毒哑了的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噤若寒蝉。

　　这些人虽然对不恭很是不服，但在被抓的过程中多多少少都见识过不恭的力气和速度。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就凭自己一个人是压根不可能打得过不恭的。

　　不恭嘲讽一笑，看来杀人犯只是不珍惜别人的生命，当轮到他们自己的性命遇到危险的时候，却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宝贵。

　　她找了个高一点的沙堆坐下，对一号说：“给他们讲讲规矩。”

　　一号赶忙对着人群狐假虎威道：“以后每个人每天至少要扎70平草方格，扎不够不许吃饭！而且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没有屋子，晚上住在用来扎草方格的麦草垛里面。平时吃泔水，表现优秀奖励白米饭和馒头。”

　　以前人少时，直接布置任务就好，倒也好管，现在人多了，相应地规矩也就多了，不然不好管。

　　于是不恭继续接上说：“你们现在一共20个人，每五人分成一个小组。哪个组里但凡当天有一个人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量，全组都不许吃饭。刚刚给你们讲规矩的那个人名叫一号，以后我布置给你们的临时任务之类的事情都会交给一号，由一号来管你们。”

　　一号听说自己可以管理所有人，不禁脸色和缓了起来，他觉得不恭应该不会再因为二号的事情而惩罚自己了。

　　听到人群中嘟嘟囔囔的小声抗议，不恭又补充道：“要是有谁坏了规矩，或者做了一些其他什么事导致我要罚他，愿意主动替我行刑的人，奖他馒头或者白米饭。当然对于与他同组的其他人来说，也还是一样，一人犯错，全组受罚。不过如果同组之人有积极举报的，或者愿意上手去惩罚这个人的，那就免罚。”

　　由于这片地在扎好草方格之后肯定还是要卖给那位领导的，千万不能让人在地下挖出尸骨来。

　　所以不恭在给这些人编好号分好小组之后，专门找了一块儿地方划好新的结界，当做“沃地团”成员的埋尸地。

　　他让一号和新的二号把之前二号的尸体抬到了专门埋尸的地方埋了，埋之前把尸体身上的衣物、手表之类不能自然降解的东西都单独挑了出来，又在尸首上面和周围扎好草方格，以确保尸体可以真真正正地变成肥料。

　　这块埋尸地上扎的草方格当然不会卖出去，而是会变成沙漠里的一块儿自然绿洲。

　　现在是秋天，等到来年春天的时候估计埋尸地里已经扎了很大面积的草方格了。

　　到那个时候再在草方格上撒上草籽，种植一些耐旱植物，这块地应该慢慢就会变成一块绿洲。

　　有了之前那个二号的死，这群人明显好管多了。

　　但不恭还是要亲自盯着他们干一段时间的活，暂时帮助一号管理这群人，直到他们内部形成一套秩序能够确保不恭不在时也正常运转为止。

　　毕竟不恭之后还是要出去再抓新成员的，当她出去的时候也要确保“沃地团”继续正常地扎草方格。

　　果然，这群人一开始扎草方格的时候，由于不熟练和一些偷奸耍滑的心思，活儿都干得乱七八糟。

　　于是不恭和一号开始手把手的教，确保把每个人都教会之后，再干不好，拳头伺候。

　　这些人一开始也不愿意吃泔水桶里的东西，由于见过二号的死，倒也没人敢直接抗议，却都很默契地不靠近泔水桶。

　　这倒也没有关系，不恭也不给其他食物，饿他们个两三天，一个个便都逐渐开始吃东西了。

　　就这样用了将近一个星期帮他们适应，这些人才能确保每人每天70平的产出。

　　不恭在的时候，这些人吃的东西几乎是零成本的，因为都是不恭从单位里免费要来的泔水。

　　可不恭一旦要出去抓人了，便不能再每天亲力亲为地给他们要泔水，就要提前给他们准备好不容易坏的粮食和水了。

　　不恭要求，她出去抓人的时候，“沃地团”的成员每人每天必须得产出至少80平。而她在的时候，每人每天产出70平就好。

　　泔水容易坏，不恭出去抓人时给他们准备的粮食大多是馕饼、肉干、馒头之类不容易坏的东西。

　　几次下来之后，“沃地团”的成员们也总结出了规律，发现只要不恭出去抓人了，他们就能吃得更好。

　　因此他们都喜欢不恭出去抓人的时候。

　　而且不恭出去抓人的时候，他们更加不会懈怠，会努力地确保每人80平的产出，生怕不恭不出去抓人了导致他们长期吃泔水。

　　每当他们扎好十几亩地的草方格的时候，不恭就会把扎好的地“卖”给那位领导，然后拿着钱当做抓人经费继续出门抓人。

　　“沃地团”也日渐有序地扩张到了一百多人。

　　这个过程中还不算中间累死病死的成员，毕竟这里的人由于劳动量大但却吃得不好住得不好，容易得病，小病不用治，大病或者小病拖太久而病重了的就直接拖到埋尸地埋了。

　　毕竟来到这里的，一开始就是死刑犯，而且还是普通的枪决都不足以平民愤的极其残忍恶毒的死刑犯。

　　所以不恭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他们中的任何人活着出去，这种程度的劳动和折磨，会让每个生命都日渐枯萎。

　　这种一次性劳动力既然损耗得多，也就意味着要及时补充，不恭几乎每天都奔波在抓人的路上。

　　而这相对顺利的扩张和管理，有很大一部分都要归功于第一个二号的死，他的死相震慑了第一批被抓来的人，帮忙立了规矩。

　　而一旦第一批人开始服从管教，那么后续便有了管理的资本，不断让新人听从旧人的就好。

　　第一个二号作为首具沃沙之尸，为人无功有过，但为尸有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