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难逑》岳己

17、第十七章

　　第二天君晓是被赵时钦晃醒的，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甚至以为是妙言叫她，于是喃喃软言：“我手酸，妙言，今日我迟些起。”
　　“妙言是你的侍女么？”
　　听到赵时钦带着调笑意味的声音，君晓才猛的清醒过来，睁眼就看着赵时钦俯身看着自己，忍不住往里头挪了一下，她昨日给他提水提的手酸，累的不行，一时都忘记自己在做什么了。
　　“醒了，就去给我打水吧，我要晨读了。”赵时钦瞧着她后缩的模样，浅浅一笑，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了下去，竟当真开始看起了书来。
　　君晓揉了揉发酸的手，她看着对方背对着自己看书的样子，又看了眼外头发青的天色，可见十分的早，难怪她没有醒。
　　拿被子挡住身体，她拿起一旁的布条，重新束好胸，穿上书童的服饰，重新把头发束起，她越过赵时钦，就要出门去打水。
　　“只需提半桶温水就可，你直接在那处洗好，免得麻烦。”
　　回头瞧着他头都不抬的吩咐，君晓眯了眯眼睛，罢了，如此也好，手还酸着呢。
　　她拿起一个木桶，就走出了院子，天色虽早，路上却能见一两个人了，有学子，也有书童。
　　君晓已经记住了路，故而很快就抵达了取水处，因为人有些多，她排着队打到了水，自己将就着用井水漱口洗面，就提着半桶温水回去了。
　　把洗脸漱口水摆到另一边的桌子上，君晓道：“你可以洗了。”
　　赵时钦这才放下了书，起身走了过来，先拿盐水漱口，接着用面巾洗了脸，擦拭干净以后，他笑着对君晓道：“麻烦了。”
　　自然是让君晓善后的意思，君晓早已不在意这一点小事，她端出去倒在了沟渠，放置好了才回到房间。
　　眼看着没什么事可以做了，君晓自顾自的把被褥叠好收拾进柜子里，然后便坐在了榻上发呆。
　　她想着，也不知道钟意是否起来了，这太子倒是勤勉，她本以为今日会是她先起的，更没有想到那么多学生都起来了，看来这凡间读书，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都无法睡到自然醒。
　　赵时钦读了一会儿书，瞧她自顾自的不知想些什么，于是咳嗽一声道：“你该去拿早食了。”
　　君晓经他提醒，自然麻溜的起来，又往食堂走去，她算明白了，这当书童就是伺候学子的起居，照顾他们的生活琐事。
　　早食还要她端回去，明明可以堂食。
　　心中难免对于赵时钦的娇气感到无解，而君晓发现，现在的问题是，她无法开口言语，朝着分发食物的大娘比划着，才让大娘理解她是一个哑巴，然后才顺利的领到了两份早食。
　　她端着食物回到了房间，笑着朝一旁的赵时钦道：“快来吃，早上刚做好的呢。”
　　一碗白粥，一个白馒头，还有一根玉米，瞧着就十分好吃。
　　赵时钦看着君晓兀自吃了起来，坐在桌子旁，甚至把他的那份就摆在旁边。
　　他倒是第一次瞧见这般当书童的。
　　没有说什么，只当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不动这伺候人的门路。赵时钦走过去，坐在她旁边，也吃了起来。
　　君晓瞧他安静吃饭的样子，倒是没有那么多城府了，说来也奇怪，与他相处这半日，但是觉得比第一面好很多，不似那般让人生畏。
　　早饭吃的和气，看着他吃完以后，君晓忍不住问道：“我见其他人都是堂食，端过来又要送回去的，十分麻烦，不如明日亲自去吃，吃完再回来看书，可行？”
　　赵时钦吃完漱了口，又擦了擦嘴角，听着君晓道一番话，面无表情的瞧了过去。
　　君晓看他这神色，不像会答应的样子，收拾收拾就打算去还盘子，却听到他轻轻的一声好。
　　她抬头，看着赵时钦已经坐了回去，忍不住开口：“那，以后可能直接去洗……”君晓眼睛亮亮的，若是饭可以出去吃，那脸是不是也可以过去洗。
　　“不行。”话都没有说完，赵时钦头也不抬的否决了。
　　才觉着他人好了那么一下，君晓想，罢了，能少折腾一点算一点，起码不用端饭了，知足常乐。
　　又跑了一趟食堂，回来就是看着赵时钦看书，边看还边写，等到天色完全亮了，外头响起了敲钟的声音。
　　君晓捧着他今日上课要用的书，跟着他去到了学堂。
　　一进去，座位基本已经坐满了，君晓本来十分自在的跟着赵时钦往前走，等到他停了下来，也十分自然的把书放在了桌上。
　　“你到外头等我下课。”赵时钦拉住要走开的君晓说，又示意她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要乱走。”
　　君晓知觉得耳边痒痒的，微微皱起眉头，又点点头，这才被他放开。
　　看着附近来了的人都看了过来，君晓就要走出去，却同一个熟悉的面孔对上了视线。
　　是钟意，他的旁边还坐着李泽恩。
　　君晓呆住了一秒，她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初见，看着钟意意味不明的目光，旁边李泽恩的震惊就十分好读了。
　　他们必然是认出来了，瞧着先生已经从那边走了进来，君晓连忙快速走了出去，不再停留。
　　稍纵响起来了第二道钟声，君晓看着站在远处的书童们，从中瞧见了一个眼熟的人，是昨日认识的言善。
　　只见言善朝她走了过来，面带笑容的，略微惊讶的说道：“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太子的书童。”
　　君晓一笑，没有否认。
　　“你跟着这般的贵人，待人却如此温和，我越发喜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言善笑笑，随即摊开一只手说：“你写在我手上吧。”
　　君晓随即在他掌心一笔一划的写下晓生两个字，这是赵时钦给她取的在书院用的名字。
　　“晓生，庄生晓梦迷蝴蝶，倒是一个好名字，是太子殿下给你取的吗？”言善收回手问道。他才注意到他不仅身形瘦小，连手指的纤细白皙，看起来倒像是女儿家的手。
　　君晓想，可不就是他取的，于是继续点头。
　　“看来太子殿下倒是十分重视你，居然亲自给你取名，也难怪会带你来书院了。”言善羡慕的说道。
　　对于此番推理，君晓只能笑笑。她竟不能说话，也不能反驳。瞧着言善一脸的羡艳，心中无奈的叹气。
　　“我是跟着欧阳少爷来的，欧阳少爷人也十分的好，你看，就是在太子殿下左后方那个。”言善忽然兴奋的道。
　　君晓自然不认识什么欧阳少爷，但是她还是顺着言善的目光看了过去，只瞧见了一个宽厚的背影，比周围的学子都要健硕，瞧着更像一个武夫。
　　君晓不能说话，言善便一直说着，直到说累了，才到一边去喝水，这才清净了一会儿。
　　太阳渐渐升起，君晓找了块有树荫的地方，带着言善便做了下去，这一块看着学堂里的人更近，甚至可以听见先生讲课的声音。
　　君晓瞧着里面一众的青年，无聊的扯了一根小草，试图复刻此前在江南瞧过的折物，她折了一通，未能折个什么出来。
　　时间慢慢流逝着，忽然想起了钟声，室内的人却没有离开，他们依旧坐着，只是更加放松了。
　　“课间休息时间到了，欧阳少爷叫我了，我先过去了，晓生，太子殿下似乎也在找你。”言善说了一句，就起身离开了。
　　君晓她这才看到言善口中的欧阳少爷，她听到言善说赵时钦在找自己，还有些不解，然后她就和赵时钦对上了视线，只见对方朝她一笑，就回头看书了。
　　大概不需要自己过去吧。君晓愣在原地，她又往后看了一下，就瞧见了钟意和李泽恩看着自己，扭过头，佯装没有瞧见。
　　上午就这样过去了，中间休息了三次，最后连敲了三声钟声，她就瞧见学子们起身开始行礼送先生，她径直走到了赵时钦的旁边，准备把书拿起，却被赵时钦拦下。
　　“只需拿走上面两本，剩下的下午要用。”赵时钦笑道。
　　君晓自然乖乖的放下了剩下的，就跟着赵时钦往外走。她刻意的忽视钟意他们的目光，走在了另一侧。
　　终于到了食堂，她把饭端到了赵时钦坐的地方，却见到周围的学子似乎十分惊奇他们在这里。
　　等到她把自己那份也放在桌子上，坐下就准备吃的时候，她瞧见了赵时钦笑看着自己，看得她不知所以然。
　　好在赵时钦只是看了她两眼，什么也没有说，就照常安静吃饭。君晓也饿了，她刚吃了一口菜，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殿下，不知能否在此用食。”
　　君晓侧首，就瞧见了钟意与李泽恩。她回头看向了赵时钦，希望他能够拒绝，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同他们说。
　　赵时钦先是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君晓，瞧着她眼神的意思，他欣然接受道：“本就是空位，你们坐吧。如今我们同是这书院的学子，不必如此称呼，叫我时钦即可。”
　　钟意闻言，只是笑笑：“殿下客气了，钟意不敢当。”说完，就在君晓旁边坐了下来。
　　李泽恩瞧着钟意这样坐，他虽不想同太子坐一起，也没有选择，便在钟意对面落座。
　　君晓咽下了嘴里的饭菜，一时不知如何动筷。
　　“未曾想殿下如此亲和，竟准许书童与你同食。”钟意忽然温言开口。
　　君晓这才意识过来主仆有别，她正准备端起饭就走，却听到赵时钦笑着说：“晓生虽是我的书童，但我并不拘礼，只是用餐，无需特意服侍。”
　　说完又看向君晓，道：“不过如今有公子坐这，你且去外边吃吧。”
　　君晓正要走，却听钟意道：“殿下都不介意，钟意自然也不是拘礼之人，殿下无需为了我们让她出去。”
　　“你既如此说，晓生，你便坐这吃吧。”赵时钦只是笑笑。
　　君晓只能坐好，她一口一口的吃着饭，鲜少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