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女人会梦到赛博江山吗》无岸河

41、303小镇（4）

　　杨懿察觉到有些不对：“怎么了吗王子？”
　　李三迅速说：“没什么，长得太好看了，有点惊讶。”
　　高挑的女人从杨懿身边朝李三走了过来，他张开双臂，笑得像个精神病患，他的声音带着某种恶劣，
　　“王子殿下，来抱抱。”
　　王子殿下比这女人矮，被抱住的时候显得很无助，无奈，无语。
　　杨懿和婷婷正要上前阻止，王子殿下却又摆了摆手让他们别过来。
　　杨懿说：“王子，新来的不懂规矩，要不我给您换一个？”
　　高挑的女人拉扯着王子的衣服撒娇，“王子，你看他们呀，你快管管他们。”
　　“好好好不换不换”，王子终于发话了，“你们出去吧。”
　　杨懿还在犹豫：“王子，这个真的可以吗。”
　　王子咬牙切齿的：“我就喜欢这种的。”
　　“哦”，杨懿凶恶的脸上此时此刻都是问号：“好吧那您，有什么事就按铃。”
　　杨懿把梅七脖颈上炸弹项圈的遥控器给了李三就离开了，李三还在盯着梅七的脸发呆，任由梅七不断地摇晃她。
　　“王子，你怎么不说话呀。”
　　楚平彰干咳了一声，梅七倍加关怀地望向他：
　　“小楚同学，嗓子不舒服吗？”
　　楚平彰又去扶他自己的额头了，他每次面对王贪狼和梅七这些人的时候就特别想做这个动作。
　　李三终于敢确认这就是梅七了：“你怎么在这？你说的麻烦就是这个是吧。”
　　三个人简单交流了一下情报以后，李三决定喝点水冷静一下，她拧开直饮水的水龙头，接了一杯水。
　　她品了一口，就停住了。
　　她觉得这个水的味道有点不太对劲。
　　李三把水递给楚平彰：“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
　　楚平彰把水对着灯光看，有点泛红，非常非常淡的红色。
　　李三从包里拿出她从工厂里顺的红色液体，她直接倒出来一滴放在手背上，打算品一下。
　　梅七摁住了她的手，“我来。”
　　还没等李□□应呢，他直接抓起她的手轻轻啄了一下她的手背，那滴红色的液体从她的手背上消失了。
　　他仿佛是觉得意犹未尽，抓着她的手细细端详，又拿起来用嘴唇贴了一下。
　　忽然，他的脸色变了一下，李三感觉他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个瞬间，李三着急地问：
　　“怎么了？你咽下去了？？”
　　梅七说：“没事。”
　　他又拿起李三接的水品了一口，“就是这个味道。”
　　“你刚才怎么了。”
　　“疼了一下，感觉像，全身上下都被针扎了一遍，但只有一个瞬间。”
　　啧，这个药到底是干嘛的。
　　是303镇的水里都有这个东西吗，李三和楚平彰都没喝过镇子里的水，她问梅七：
　　“你白天在外面喝水了吗。”
　　梅七说：“喝了，但我喝的就是正常的水，不是这样的。”
　　好迷惑啊，一切都这么迷惑。
　　要不今晚就动手吧，把所有人都控制起来，好好询问一下。
　　楚平彰说：“梁枫会不会回来。”
　　工厂的守卫说梁枫明天会回来的。
　　如果回来就好了，抓个现行，才不会被对方找到机会脱罪。
　　李三说：“如果他没出现，我就以梁景渊的身份把他叫回来，就说我头疼。”
　　“好。”
　　那就明天再动手。
　　*
　　天还没亮，房间外传来了急促地拍门声，门外是杨懿的声音：“王子王子王子。”
　　楚平彰去打开门，“什么事。”
　　杨懿看着一脸高兴地黏在王子身上的梅七和一脸麻木的王子，稍微有点放下心来了，他问：
　　“王子到这里以后喝过水吗？”
　　“没有，怎么了吗？”
　　杨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心虚的表情，李三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啊。”
　　杨懿赶紧开口了：“我们的自来水系统被投放了303药物，但您放心，我们已经把凶手抓住了。”
　　李三说：“带我去看看。”
　　此时此刻是早晨五点钟，但镇子格外的热闹，一直有救护车疾驰而过，街道上到处都是人，聚成一堆一堆地在窃窃私语。
　　李三跟着杨懿来到了他的办公室，这里围着数十个成年男性，杨懿大声呵斥：“王子来了。”
　　人群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露出了被围在中间的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脸上都是严重的淤青，他牢牢地抱着怀里的女人，挡在所有人面前。
　　李三往前迈了一步，看清了，地上这一男一女是她刚才在大街上碰到的柳竹和杨化。
　　杨懿的脸色很难看，他先瞪了杨化一眼，又指着柳竹说：“就是她。”
　　柳竹见到李三，露出了先是惊讶复又绝望的表情：“你没死？你怎么没死？”
　　梅七看着柳竹，表情变化了一下，他低头对李三说：“我可以读她的大脑，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李三作暴怒状让杨懿滚出去，留下杨化和柳竹她亲自审问。
　　杨化一边拖着柳竹，一边抓住李三的裤脚求她：“王子，是我做的，和她没关系，我爸弄错了。”
　　柳竹一直怨毒地盯着李三，她一边推杨化一边吼：“别在这装人，就是我做的，杀了我，杀了我啊。”
　　李三先控制住了这两个人的行动，才开始听梅七讲柳竹的故事。
　　柳竹天生就特别有胆气，所以在路上碰到一个泪水涟涟的女人向她求助说自己被跟踪了的时候，她义无反顾地就冲上去帮忙了，即便那一年她才17岁。
　　她跟着那个叫做婷婷的女孩进了一条深巷子，被人拍了一下，失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就出现在了这里。
　　在一堆女人里杨化一眼就看上了她，于是杨化向杨懿请求了，杨懿也真的特别宠爱这个儿子，所以柳竹被分给了杨化，他们就这样生活在了一起。
　　杨化对柳竹还是不错的，尤其是相较于其他女人而言，柳竹的待遇可以算是天堂了，但柳竹又不傻，她从未放弃过逃跑的念头。
　　她慢慢地摸索，打听，熟悉，了解这个地方。
　　她发现303小镇里所有的女人都是外来的——拐来的，骗来的，买来的，这里没有任何原生本地女人。
　　这让她特别奇怪，首先303小镇看起来非常富裕，条件相当好，而且即便是再贫瘠混乱的地方，也不可能一个女人都不出生啊，女儿都去哪了？
　　她慢慢地意识到，这个镇子上存在的问题可能不止人口贩卖那么简单。
　　根据女人的去向和用途，柳竹推断，首先它可能还是一个娱乐场所，提供给像梁景渊这样的人的——这是那些比较漂亮的女人的去处。
　　还有第三部分女人，她们被成车地拉进工厂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柳竹问杨化：“工厂是做什么的。”
　　杨化也答不上来，他天生智商不太高，人比较傻，杨懿从来没让他参与过这里的事，就给他在镇子里最繁华的地方弄了家超市让他看店。
　　柳竹一直沉默着，等待着时机，不断尝试着，她一共试过二十九次，她清晰地记着这个数字。
　　从十六年前，她17岁，一直到四年前，她30岁。
　　这期间她一共生下过五个孩子，三个女儿，两个儿子，那三个女儿被杨懿抱走以后再也没出现过，她非常撕心裂肺地质问过杨化。
　　但杨化是真不知道。
　　她只能暂时作罢，她不能逼杨化逼得太紧了，因为她也知道要是没有杨化保护她，那她早都死了，或者比死更惨——她记得这里每一个女人的结局。
　　四年前她30岁的时候，一个平静的夜晚，杨化跟她说：“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不然我爸又要打我了。”
　　她特别懂怎么对付杨化，她同意了。
　　杨化神神秘秘的：“我磨了我爸好几年，他终于答应我啦，宝宝，你也可以长生不老了。”
　　柳竹以为杨化癫了或者磕了，她沉默地看着杨化，“早点睡吧。”
　　杨化说：“真的，真的，但是我们要再生一个女儿才行。”
　　柳竹问：“什么意思。”
　　杨化脑子不好，他断断续续地说，柳竹费劲地理清楚了，随后她惊骇得不能抑制自己的表情，以她高中生物的水平，她觉得这简直是倒反天罡了。
　　杨化告诉她，这个镇子上的所有男人，都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挑选一个自己的儿子，一起去工厂里接受手术，把自己的大脑移植到他们儿子身上，从而达到一种延长生命的效果。
　　这个镇子上的大部分男人，脑壳里装的都不是他们的原生大脑，而是他们父亲的，他们爷爷的，他们太爷爷的。
　　他们通过这种方式保持青春和活力，要是换得勤，那就永远十八，非常爽。
　　为什么没有女人呢，因为如果一个男人移到了他儿子身体里，他老婆又移到女儿身体里，他俩就不能继续生孩子了。
　　所以这件事干脆直接把女人排除在外了，这成为了303小镇全体杨姓男人的秘密和浪漫，他们沉默的，心照不宣的，一代又一代，这样繁衍着。
　　杨化求了杨懿将近十年，杨懿终于同意了，让柳竹也参与进来，毕竟这个镇子上也不是没有换过身体的女人，婷婷就是一例，有些活必须女人去做。
　　柳竹感到可怕，震惊，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更加努力地尝试逃跑了，她要把这个秘密带出去，但这个时候她遇到了梁景渊。
　　她第一次见梁景渊也是在大街上，梁景渊的车在她的超市面前停了下来，她坐在门口，梁景渊跟她说，要买一瓶水。
　　梁景渊身边跟着很多保镖秘书一样的人，杨懿鞍前马后地为他服务，并向柳竹介绍：“这是王子。”
　　原来是王子啊，柳竹就是2区人，她知道梁景渊这个人，梁景渊有个妹妹叫梁翊坤，梁景渊的母亲王后大人早早撒手人寰了，梁景渊非常优秀，十几岁的时候就经常上头条……
　　她进入这里十三年了，梁景渊也早都长大了。
　　没想到梁景渊也会来这里，没想到他竟然也是这种人。
　　她沉默地把水递给梁景渊，梁景渊看了她一眼，眼神让柳竹觉得怪异。
　　半夜，梁景渊又偷偷敲响了超市的门，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你也是被拐来的吗？”
　　柳竹点头。
　　梁景渊说：“跟我说说。”
　　柳竹问梁景渊为什么要来问她，梁景渊说她长得像他的母亲，英年早逝的王后大人，她让他想起了当年终日抑郁哭泣的母亲。
　　梁景渊说他是来救她们的，让她放心。
　　她说了，梁景渊懂了，并且承诺他一定会救她们出去。
　　梁景渊频繁地来着303小镇，通过柳竹，联络着这里所有神智还算清醒的女人，筹划着计策。
　　但前年的某一天，梁景渊突然消失了，柳竹等了半年，他都没有再出现过。
　　柳竹心想，王子也许放弃了，王子也许有别的事要忙。
　　没关系，她不会放弃的。
　　她继续寻找着机会，眼睁睁地看着这里来了又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女人。
　　但没想到一年前，她又一次见到了梁景渊。
　　可是梁景渊再也不认得她了，梁景渊变得和其他所有来这里的人一样了，在那幢宾馆里，和大家一起进行娱乐活动。
　　她看着梁景渊陌生的神态，想到了这个镇子里所有的男人，她马上就明白了。
　　梁景渊这是，被换掉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