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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虚假的羽毛 ...

  •   “自从先祖建立起魔法世界起,虽然有拉文克劳、赫奇帕奇这样的个例,但大多数女性之前再怎么出色,最终还是会回归家庭,成为家庭主妇。”诺特鸟瞰般的声音滴着早餐法棍上融化的黄油,腻得人发慌。
      我坐在临窗的位置上,俯瞰着黑湖上一晃即逝的触手——滑腻的冰凉的触手,像诺特的话语一样搭上了星火汇的脉搏。
      “就像前魁地奇追球手安妮·哈特。在和迈克尔·波特结婚后,她就成为了全职家庭主妇和五个孩子的母亲。”
      诺特有些苍白的脸因激情而满上红晕,他极力表达恳切,眼神中却无法自抑地溢出优越:“而且女性的收入普遍比男性更低,工作也更难找。一般在家庭里,收入更低的应该分担更多家庭事务……”
      对面的安吉莉卡不适地皱了皱眉,但秉着修养,也只是强撑着微笑听着,没有打断他的演讲。我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的糟粕,轻叩圆桌的边缘,细数着离圣诞节的天数消磨时光。
      亚瑟时期就有骑士与国王围圆桌而坐,没有地位与阶级之分地畅所欲言、抒发见解。但圆桌真的完全平等吗?
      过去的帕西瓦尔没有享受到,现在的也未必。
      “……所以,我支持反方观点,应该鼓励女性做家庭主妇。”
      “我对你的说法有以下几点疑问。”我扒开玫瑰虬结的根,窥见晦涩处阴暗滋生的蛇,“第一,你说所有女人最终都会回归家庭,这到底是女性自己真正的想法,还是当时时局导致的?比如阿德赫拉·秋,她发明了改良的强力狼毒药剂,功劳却被与她一起研究的两位男性科学家抢走,并逼迫她辞职。”
      “时局难道不就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吗?”诺特奇怪地盯了我一眼,似乎看到了我脑子里晃荡的水,“魔法界是民主的。千万人的传统规范汇聚成思想的河流,将历史的船推向更繁荣、更完美的远方。”
      “你的意思是,时局由大多数人的传统规范造就?”我紧急地拽住他的关键词。
      “是的,”他不耐地皱了皱眉,“不然还能是什么呢?离经叛道的胡言乱语?笑话。”
      “那传统规范的定义是什么呢?”孜孜不倦的询问,逐渐磨断他的耐心。
      他轻蔑地嗤了一声:“你确定要一直问一些蠢问题吗?传统规范自然是延续自传统旧俗,加入部分新思想的惯例。”
      我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继续遵循自己的逻辑盘问道:“所以,它绝大部分依旧是旧俗,对吗?”
      “昂。”
      可怜的诺特,他终于被我绕入逻辑的迷宫里。
      我亮出手中磨利的剑:“也就是说,我们过去乃至于现在所遵守的,大多都是旧俗。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中世纪时期女性不被允许工作,所以就算现在改革开放了,妇女自身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诺特终于发现自己被我牵着鼻子走,露出了严重的逻辑破绽。他迅速地掠了安吉莉卡一眼,羞恼地瞪着我:“虽然我说过大部分是旧俗,但规范中也有新思想的汇入。格林部长解放思想,打破从前大多女性被拒绝工作或从事低收入工作的惯例,打造了男女平等的现状。只是女性自身不够优秀,导致了她们大多数直至今日都只能做家庭主妇。”
      “你觉得安妮?哈特优秀吗?每场比赛只要她参加,她就一定能抓到飞贼。”我一只手支着下巴,微微歪头。
      他怀疑地打量我两眼,感觉我问的没什么陷阱后,耸了耸肩道:“显而易见是的。”
      “但你自己说过,她在结婚后放弃了蒸蒸日上的事业,把一生奉献给了家庭和孩子。”又是鲜血淋漓的一刀。
      “她,她喜欢做家庭主妇不行吗?”他有些慌了神,却又不想在自己追求的人面前丢脸,梗着脖子道,“而且我说过,女性平均收入比男性低。收入低的不就应该多分担点吗?”
      “这就涉及到两个问题了。”我竖起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第一,安妮的丈夫只是一个奥罗。他的收入比安妮的低10%左右。”
      我又将手势转化为“二”,向圆桌上的人展示了一圈:“第二,也是我的第二个疑问。如你所说,我们如今遵守的大多是旧俗。旧俗中女性能从事的工作大多被轻视的或不如男性,工资也少于男性。所以延续至今,女性的平均工资也无法和男性持平。
      “在我们已知这种短期内无法改变的现象时,再以工资高低为由分配家务是不是有些不公正?是否违反了你之前所说的‘男女平等现状’?”
      “胡搅蛮缠!”诺特的青筋在他绛红的皮肤上暴突,“自古以来,女性做家庭主妇的占比一直远大于半数。你是觉得我们现在的政府政策有什么问题吗?”
      “嘘——”我将食指搭在唇瓣上,示意他噤声,“我可没质疑过政府。倒是你,三句不离旧俗、政府的,不会是心有怨怼吧?”
      “胡说!罗齐尔,要疯你自己疯,别把脏水往我头上泼。”他可真是太易怒了。
      在我要与他进一步争论时,莉莉终于受不了了,拍案而起,指着诺特的鼻子道:“诺特,注意你的言辞!珂靡利亚只是在正常和你探讨问题而已,是你一直在挑衅她!”
      诺特轻蔑地扇开了莉莉的手:“闭嘴,你这头母牛。一个泥巴种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的。”
      房间内一片哗然。虽然歧视的行为一直存在,但也只是暗戳戳的蔑视和排挤。像现在这样直白地表露的,却也是第一次见。
      “威廉姆·诺特先生,请管住你的嘴!”踩着喧哗与愤怒的尾音,我站起身,挡在莉莉身前,“无论莉莉的血统是什么,她都是我们平等的同学。你这样辱骂她,不会是歧视混血和麻种吧?”
      看着众人因为我的质疑窃窃私语,诺特怕是才惊觉自己被我引进了深沟里,咬牙切齿道:“罗齐尔,你好样的。你一个纯血却帮着泥……麻种对付我们。”
      我双手抱胸,从容地微笑着:“我尊重一切纯血,但也不会去随意侮辱其他身份的人。”
      他愤怒地颤抖起来,掏魔杖,恨恨地指着我。
      “怎么?”我下一世代抓住了身后莉莉伸过来的手——她在颤抖,却没有坐下,“你是想和我决斗吗?”
      “决斗?”他无意识地喃喃了几句,眼睛突然明亮起来,像找到主心骨般硬气道,“是的,我要向你决斗!”
      ——
      “所以你就这样答应了诺特先生的决斗了?”教授的镜片沁出一片氤氲。
      我点了点头,咽下一口温茶,润了润喉。
      “教授你仔细去听,在这学校的犄角旮旯里,充斥着弱肉强食的讥笑和痛苦的□□。”我站起身,双手搭在彼此的肘上,小步踱着,“麻种与混血被部分纯血鄙视、欺凌;混血却不曾想与麻种报团取暖,反过来用高高在上的傲慢歧视。”
      “女性的优秀永远无法得到绝对公平的认可,家庭成为了她们的拦路石;男巫的价值却不会因家庭而削弱。作品里,中年的女巫大多是肥胖衰老的,男巫却是功成名就、光鲜亮丽。”
      我指着办公室的一个角落,嘴角一寸一寸地裂开,像是企图在辽阔海域中留下自己印记的小丑。笑声从我心底流出,止不住地倾斜着。
      “弱势者的风险被历史的尘埃掩埋,黄金与勋章落入强盗的口袋。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或者团体的利益而战,却总有弱者被催眠,被打造成大公无私的殉道者。”
      “这太奇怪了,教授,这太奇怪了。我想我该去做点什么。”我小幅度地晃着头,喃喃地低语着,像是自问,又想求助。
      “我想创建一个社团,”我缓缓地坐回了座位上,用近乎哀悯的目光凝视着他,“一个戏剧社团。他们可以在这里凝聚却不被注意到;纯血也会碍于我的面子减少攻击他们。让我去试试吧,先生。”
      “珂靡利亚小姐,对于你的心意,我很感动。”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轻敲着杯壁,“但你要知道,我们永远无法完全消除不公。社会制造阶级,资源的悬殊导致信息的差异,进一步拉大了阶级的阶梯。”
      “但无论如何,少一些总是好的。”我激动地捏紧茶杯。心脏为即将到来的完美谢幕疯狂。
      兴许是我眼花了,我看到了邓布利多的泪花:“珂靡利亚,你能再和我详细地社团的事吗?”
      我想,这是一个成功的表演。

  •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提要里的话来自《芝加哥》,我最喜欢的一部音乐剧,安利一下
    原文是“give them the old hocus pocus, bead and feather them, how can they see with sequins in their eyes”,比我翻译的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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