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羔羊[悬疑]》会码字的猫

16、第十五章

　　那是一个雨天。

　　林夏坐在KFC的窗户边上，看着外面噼里啪啦落下的雨珠。

　　她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两个高中的女生，拿着个手机，正在放林姓歌手的关键词。

　　她们跟着音乐小声哼唱“好好爱自己，就有人会爱你，这乐观的说词”。唱着这样的歌曲，满满的——都是少女的活力。

　　不由自主间，林夏朝着身旁的两个少女看去。

　　她羡慕她们这种活力和对于未来的向往。

　　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身前透明的玻璃窗上，她收回了视线，落在了室内玻璃上在灯光映照下，自己那瘦削的脸庞……

　　自己看上去是那么的不讨喜，畏畏缩缩的，一点都不像有爸爸妈妈关爱的孩子。

　　她在心里想到，我要更自信更坚强一些，我要有一个姐姐的样子。

　　最起码，在妹妹面前——我一定要承担起作姐姐的责任。

　　妹妹是妈妈再婚后的孩子。

　　在她十二岁，姥姥姥爷去世之后，妈妈像是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有林夏这样一个女儿。

　　偶尔会在周末的时候，叫林夏来自己的家里，帮她照看孩子，也就是小林夏六岁的妹妹。

　　今天，妈妈带着妹妹和林夏一起来了KFC，因为妹妹吵着闹着要去玩KFC里面的滑梯。

　　原来的林夏只是在路过的时候，往这里面远远的看上一眼。

　　现在，她终于可以走进这宽敞明亮的餐厅，像其他有父母的孩子一样，可以尝尝这里面的吃的。

　　对。

　　她在心里想到，我的妈妈——她还是爱我的。

　　“林夏，”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身后妈妈的声音，“你过来看着你妹妹。”

　　说完，又看了眼手机，说道：“快点。”

　　林夏诺诺应声，随后从高脚凳上下来，快步走到儿童游乐区、妈妈站着的那个位置旁。

　　“你看着她，我去买点吃的，”穿着红裙的妈妈指尖划过屏幕，说道，“你听到了没有，听到就应一声，别在这一声不吭的杵着，让人看着就心烦。”

　　“听见了，妈妈，”林夏揪住校服的一角，看着妈妈身上的红裙，小声说道，“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女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点点头随后说道：“你还没吃晚饭吧，想吃点什么？”

　　林夏似乎没有想到女人会问自己想吃什么。

　　她愣了一下，才说道：“妈妈，我随便吃一点就行。”

　　“那就汉堡吧。”

　　妈妈替她做出了决定，随后踩着高跟鞋，向着吧台走去。

　　在她走后，林夏的视线从女人身上移开，落到了墙角铺着软垫的儿童游乐区，一个穿着黄色公主裙、带着粉色蝴蝶结的女孩身上。

　　那就是她的妹妹，叫乔姗姗。

　　可能因为是妈妈再婚后难产生下的女儿，所以妈妈对她格外上心，所以——她也被爸爸妈妈养成了那种有些骄纵的性格。

　　不过和她同龄的孩子可不吃她这个脾气，一个男孩站在她的身前，看着她双手叉腰，一脸骄横的模样，不开心地说道：“你为什么要挡着我？”

　　“这是我先看上的玩具，”乔姗姗理直气壮地说道，“所以，你要玩的话，要排到我后面去。”

　　“凭什么，”男孩说道，“明明是我先来这的。”

　　眼看两个孩子就要争吵起来，林夏连忙走到乔姗姗身边，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微弯下身子，说道：“姗姗，确实是这个小朋友先过来的，我们去玩玩别的玩具，待会儿再过来，好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林夏身前，乔姗姗扬起了下巴，用洋娃娃一般的大眼睛看着林夏，里面带着满满的孩童天真的恶意，“妈妈和爸爸经常说，说你就是个没有人要的，所以才会推给妈妈，她可讨厌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们。”

　　听到乔姗姗的这些话，林夏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姗姗，我是你的姐姐呀，姐姐也有爸爸妈妈，你的妈妈，也就是姐姐的妈妈呀……”

　　林夏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被乔姗姗那有些尖利的童音给打断了。

　　穿着黄色公主裙的乔姗姗此时也顾不上和男孩争抢玩具的事情了，她看着林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那是我的妈妈，不是你的妈妈！”

　　“你就是没有人要的、还想要和我抢妈妈的坏人！”她抬手掐上了林夏的胳膊，说道，“她不是你的妈妈。”

　　“姗姗。”

　　林夏吃痛的想要将她的手拨开，却听见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妈妈打着电话，由远及近的声音。

　　同样的，这个声音不仅林夏听见了，乔姗姗同样也听见了，于是她本来要推开林夏伸过来的左手的动作忽然顿住，随后她松开了掐住林夏胳膊的手，装作被林夏推倒的样子，撞在了一旁的柜子上面。

　　“砰。”

　　撞击声响起，乔姗姗撇了撇嘴，哭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的妈妈连忙将手中电话挂断，快步朝着乔姗姗和林夏这里走来。

　　一开始林夏也以为是自己真的推倒了乔姗姗。

　　几乎就在同时，她便向前迈步，想要扶住乔姗姗向后跌倒的身子。

　　可是——

　　在她堪堪抓住乔姗姗的胳膊时，乔姗姗却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的、充满着恶意的说道：“姐姐，你再也不能抢我的妈妈了……”

　　说完，她作出一副很痛的样子，泪水慢慢在眼眶中汇聚，接着，顺着她的脸颊，落到了她的衣领上。

　　林夏向后退了一步，看着那个长相甜美可爱，内里却是一个纯粹恶魔的孩童。

　　慌乱中，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赶来的妈妈一下子推到一边去。

　　在她的视野里，妈妈抚摸着妹妹的脸颊，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问道：“这是谁欺负我们姗姗了，怎么还哭了？”

　　“是姐姐，”乔姗姗抬手抹了把眼泪，说道，“姐姐非要让我把玩具让给别人，我不愿意，她就推我，呜呜呜……”

　　“不是的，”林夏慌忙上前一步，说道，“姗姗，姐姐没有推你，你再想一想，想一想，好不好？”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给人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乔姗姗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

　　可是还没等乔姗姗再次开口，妈妈就出声定了她的罪。

　　“林夏，”身前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声音不再等同于对乔姗姗的温柔，而是用一种严厉和疏离的语气说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听到这时，林夏只觉得伸出去、试图抓住妈妈胳膊的手，一下就变得冰凉，胸口那也是一紧一紧的，眼睛止不住的发酸。

　　她眨了下眼睛，拼命的想要开口挽救些什么，却还没等她开口，就看见妈妈已经牵起了乔姗姗的手。

　　“你自己回去吧。”

　　妈妈的声音十分冰冷，就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一样。

　　不。

　　她和林夏说话的声音可能还不如随便和街上的一个陌生人来的好听，因为对待陌生人还要顾及一下面子和身份，而林夏是她的女儿，那么她怎么和林夏说话就都变得合理了。

　　“林夏。”就在林夏感觉自己呼吸越发急促的时候，妈妈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夏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听着妈妈接下来的话语。

　　妈妈说，“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她牵着妹妹的手，带着她，向着KFC的门外走去。

　　妈妈和乔姗姗的身影逐渐在林夏的眼中模糊。

　　她似乎是僵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显得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泪水将眼前的景物彻底的糊成一片斑斓。

　　她眨了下眼睛，一滴滚烫的泪水便顺着她的眼角滚落。

　　下意识中，她便想要去追刚刚走出KFC门口的妈妈。

　　可就在她快到门口的时候，妈妈却已经撑着伞带着妹妹坐上了车。

　　紧接着，车辆红色的尾灯亮起，随着惊雷般一声轰鸣，从KFC的门口驶离。

　　林夏站在门口，想要推开的门的手指在汽车彻底远去之后，慢慢地垂落。

　　她知道周围人已经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异常了。

　　议论声不断在她耳边响起。

　　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巨大的玩笑，或者自己正浑身赤果，站在众人面前，任由他们评判。

　　记忆中，一个穿着风衣的外国男子的话语，这时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这样的自己——不是很差劲吗？”记忆里的外国男人站在她的身边，看着桥下通往大海的衡江，说道，“难道，你不想摆脱这个懦弱的自己吗……”

　　就在她脑海一片混乱的时候，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店员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问道：“你——还好吗，需要我帮你打电话联系你的家人吗？”

　　脑海中的声音戛然而止，林夏只记得自己后来从那个店员的手里，接过了妈妈给她买的那个汉堡，然后礼貌的说了一句“我没事，不用联系他们”之后，便从KFC里离开了。

　　几乎刚从KFC离开，她的衣服就全淋透了。

　　她就这样一边走，一边啃着手中早已被雨淋透了的汉堡，就着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微咸，吞咽进肚里。

　　也许那个外国人说得对吧。

　　自己就是真的很懦弱。

　　懦弱到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令人讨厌到——没有任何一个人真的爱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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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深夜失眠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