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apter.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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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我曾经梦到过的东西更加清晰出现在我脑海里。
屏幕碎开的switch不远处还躺着一个卡带，我拼命想看清，只能粗略判断出是塞尔达的某个系列。
那份录取通知书，写着X城大学，我看不清那个缺失的字。上面还有几个未干的泪滴。
那叠诊断书是最模糊的，我只能看清一个性别：女。
我醒来的时候脑子像是被什么打了一样，又疼又晕。
面前床位咯吱一声，余琛坐起来下床。
看清他的脸的时候，我一下子被吓清醒了。
两只眼睛眼底通红，肿的跟核桃似的。
余琛自己应该也是知道的，放轻脚步走到酒店小冰箱前面蹲下，轻轻拉开门。
里面放着两瓶矿泉水。
余琛做贼似的把它们抱在怀里，踮着脚溜进浴室，在里面呆了很久。
我才发现，现在才早上六点多。
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洗漱好了。
眼睛的红肿也消失了，就像昨晚在我面前无声哭泣的人不是他一样。
周翊辰也醒了，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对余琛说早。
余琛点了点头。
我被他带的也想打个哈欠，手刚抬到一半，困意一下子消散了。
一只完完全全的手，白皙、骨节分明，在我面前。
不是只有轮廓，没有实体的手。
我冲进卫生间，镜子里的人怪异至极。
腰以上看不清任何，腰一下看清大概穿着一件白T恤，裤子是最常见的藏青色运动裤。
手撑在洗手台上，手指细长，虎口有一个黑点。
我离重新变回正常人越来越近了。
来不及细想，门外传来拖鞋哒哒走在地上的脚步声，周翊辰走了进来。
我只能慌忙出去。
我看着自己的手，像是第一次认识它们一样，勾了勾手指，攥紧又松开。
这种感觉新奇又微妙。
等收拾完东西之后，余琛和周翊辰就背着包下楼去吃早饭了。
我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感觉没睡好的疲惫又涌了上来。
周翊辰看起来睡的还不错，整个人挺有精神的。
余琛脸色有些白，眼底的倦意掩盖不住。
他昨晚估计没睡多久，睡了估计也没睡好。
等人齐吃完饭之后，大家就一起上了车。
今天就一个爬山的任务，下午就回学校了。
今天车上余琛和周翊辰周围都坐满了，我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车子开得很稳，我靠着椅子打哈欠，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大概是走到山路了，车子晃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的头在慢慢往边上歪。
意识模糊间，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扶了一下额头，头好像枕上了什么坚固可靠的地方。
紧接着我的意识就彻底断了线。
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吵闹，车子好像停了。
我睁开眼睛，所有人坐在位置上，我的边上是空的。
来不及细想，车门就开了。同学们蜂拥而下。
我跟着人流下车。
周翊辰和余琛正好在我前面不远处。
周翊辰抬手揉了揉肩膀，余琛注意到之后立马紧张兮兮凑了过去。
周翊辰手立马放了下去，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
余琛的神色才慢慢放松下来。
大部队一起进入了景区。
崎岖的山路边，杂树野蛮生长，蜿蜒向前，在阳光的照射下投射出倒影。
山听说不太高，但是台阶看起来很陡，窄且不平整，不太好走。
但是永远不要低估高中生的体力，和朋友结伴而行，大部分人很快就看不见影了。
走在我前面的余琛和周翊辰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逐渐和我并行。
余琛的脸上泛着白，额上出了汗，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
周翊辰看起来很轻松，但是还是渐渐放慢脚步。
我听到心里传来一个声音，带着喘：“不行。”
我立刻转头去看余琛。
他停在台阶上，站稳，平复了一下呼吸，说：“你先上去吧。”
周翊辰在他上一级台阶上回身看他，眉头已经皱起来了。
“我等你。”
余琛没力气赶他，他额上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只能随他去。
前面的同学渐渐都看不见影了，太阳慢慢升到空中，日头越来越毒了。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照在他们身上。
余琛呼吸越来越粗重，他的脸已经白的像张纸一样了。
这样下去不行。
周翊辰突然停下了脚步，按住余琛，眼里满是担忧：“先休息一下吧。”
余琛摇了摇头，顿了几秒：“继续。”
然后就要抬脚上台阶。
我清楚他性格要强，不愿落后他人太久，而且点人的时候如果发现少了两个人，会给其他人平添麻烦。
余琛一直都不是个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否则当初周翊辰让他去自己寝室的时候，他就不会犹豫那么久了。
但是一直逞强只会让刀子刺向他自己。
周翊辰先他一步踏上台阶，捉住他的手腕。
余琛不解地抬头看他，几缕汗湿的发丝微微遮住他的眼睛。
周翊辰一字一顿地跟他说：“我带你上去。”
余琛根本没力气挣开他。
周翊辰单肩背着包，调整步调，几乎每次都先余琛一步踏上台阶，然后再回头手上发力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然后观察余琛的脸色，再进行快慢的调整。
试了几十级台阶，他们找到了合适的节奏。
他们不需要交流，天地间这一隅只有交错的喘息声。
一人登阶，另一人借力而上，交叠的手从未松开。
一口气登上山顶，阳光倾泻到他们身上。
余琛的嘴全白了。
周翊辰拉着他在一处树荫下找到韦奕凡和钟远。
他们俩也被余琛的脸色吓到了，起身让了座位，问怎么了。
余琛摇了摇头，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翊辰脸色有些沉，刚刚一直没说话，现在才开口道：“估计是晚上没睡好，刚刚在车上他就睡着了。”
见余琛呼吸渐渐平复了一些，他从书包里摸出一瓶矿泉水，打开送到余琛嘴边：“喝吧。”
余琛接过，抬头喝了几大口，喉结微动。
喝了小半瓶才终于回道：“谢谢。”
周翊辰没有回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抽出来一张覆上他的脖子：“擦擦。”
余琛乖顺地接过，把脸上和脖子上的汗珠都擦干净了。
周翊辰还是没有说话。
我莫名感觉他有点生气。
余琛和周翊辰比别人晚了十几分钟才登顶，这意味他们休息的时间也大大压缩。
过了不过十分钟，导游就拍手让集合，要下山了。
韦奕凡和钟远担忧地看了眼余琛。
周翊辰突然发话了：“你们先去，我和他等一下来。”
然后看了眼余琛：“你先坐下。”
余琛刚刚站起来，触上他的眼神，又默默坐了回去。
“他好像生气了。”我心中那个声音响了起来。
“我是不是给他添了很多麻烦？”那个声音自言自语接道。
“果然还是快点跟上大部队吧。”
班级其他人陆陆续续走下台阶了，余琛坐不住了。
他站起，差点撞到周翊辰的鼻尖，只能又坐下，抬头看着他说：“我们走吧。”
周翊辰没回，只是问他：“休息好了吗？”
余琛点了点头：“好了。”
我听到他在心里哀嚎：他果然觉得我麻烦。
周翊辰终于同意了。
余琛立刻站了起来，走到了台阶边。
结果不知道是坐久了腿软了，还是怎么了，踩上台阶道时候没站稳，眼看着就要向前歪。
周翊辰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过去拉住了他。
“小心！”
我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周翊辰的表情风雨欲来。
余琛也知道刚刚危险，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尖低下了头。
从我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他的发旋。
周翊辰的表情几经变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重话，只说：“我带你下去，注意脚下。”
余琛点了点头，闷闷地说了一声：“好。”
周翊辰的手从他的胳膊上滑下，经过腕骨犹豫了一下，还是覆上了他的掌心，手指轻动，分开了他的五指，扣了上去。
余琛抬头看他，眼瞳里写满了懵。
周翊辰移开了目光：“怕你不好好看路。”
我的心脏猛地跳动几下，一股说不清的暖意自心脏流遍全身。
余琛不自然地眨了几下眼睛，小声说：“不会的……走吧。”
周翊辰拉着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光斑点点洒在前面的阶上。
时间久了，太阳升到正空中，树荫能遮盖的地方越来越少了。
我跟在他们两个后面，一人一阶，阴凉地很好容纳下我。
突然发现周翊辰半个身子几乎都是暴露在阳光之下，每下一级台阶还不露声色地微调着方向。
余琛走在他身旁，身上只有点点光斑。
我觉得这幅图景好像在哪见过。
昨天余琛对待奶奶也是这般小心翼翼，今天周翊辰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
对象不同，但是其中的感情大抵相同。
只是余琛一直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许是把刚刚周翊辰说的话放在了心上，并没有注意到边上人的状态。
被偏爱者在单独亲身相处时，真的很难注意到一些微小的细节。
两个少年并肩走在一起，阳光时不时撒在他们十指相扣多手上。
他们走向蜿蜒的前方。
走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班里的其他人东倒西歪地靠在不远处的树下。
周翊辰先走了下去回身看余琛，但是没松手，余琛轻轻动了动手指，周翊辰像是惊醒一般，触电般松开了手。
余琛立刻把手背到了身后。
我看着他的手缠上衣服，动作尽收眼底。
他们的脸看起来有点红，不知是不是晒的。
莫名的尴尬在空气中发酵。
我的心跳又乱了节奏，更准确地来说是我被迫与余琛失控的心跳同频。
一阵热风吹过，气氛更加燥热。
余琛面上不显，我却听到他想撞墙质问气氛怎么这么奇怪的心声。
好在陈洁发现了他们俩，像是松了一口气，招呼同学们上车：“人齐了，大家上车吧。”
上车的队伍一如既往地挤，余琛和周翊辰被裹挟着向前拥。
上车时，肩膀碰到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又瞬间分开，余琛让周翊辰先上去，自己再跟上去，像他俩不熟一样莫名礼貌。
整个吃饭和下午回程路上，他们一有目光接触，必会有一人撑不过三秒移开。
移开后又互相偷看。
高中生的暗恋，青涩又单纯。
我勾起嘴角，看到他们好像好像看到了当初的我。一个模糊的影子从我脑中闪过。
我的笑容僵了僵，慢慢皱起了眉，当初的我是偷看谁呢？
车停在了教学楼后面。
除了昨天采茶后十名的同学要留下来打扫卫生，其他人可以直接走了。
下车前，陈洁在下车前喊：“明天学校有领导来视察，所有人记得穿校服！还有明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换座位！”
不知道他们听清没，都还沉浸在研学游的欢乐中，闹哄哄地散了。
余琛下了车，抬脚就要出校门。
周翊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同桌！”
余琛停住脚步，转头看他。
周翊辰终于直视他的眼睛，无端的对视让余琛下意识地紧张，想要躲闪。
“明天见。”周翊辰顿了一秒，接着说，“记得好好休息。”
余琛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明天见。”
转身的时候，我听到他懊恼想：“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眼前人初识动心不自知，局外人早觉沦陷口难开。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Chapter.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