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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巢生被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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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他们两把我送到家,便离开了。
刚到家,南鹭皮肤研究所的黄主任叫我第二天一早过去开个会议,于是我收拾妥当,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天气出奇的闷热,温暖的南风吹进来,地面上很快便凝结了一层水雾,踩一踩,满是脚印。
开完会,已是中午,我寻思是就近解决午餐,还是回会所吃黄阿姨做的工作餐。
犹豫间,手机响起,是巢生。
我接起,语气欢快:“巢生!”
那边带着颤抖的哭腔:“瑾瑜……”
我一听,顿感大事不妙,忙问她在哪里,竟在会所的二楼。
我急匆匆赶到会所,黄阿姨叫我吃饭,我忙摆手。
一楼的贵宾室里传出不太清晰的声响,白鹭正在服务客人。
阿梅站在前台面色古怪地指了指楼上。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了楼,巢生正蜷缩在床边的地板上,见到我,爆发出碎裂的哭喊:“瑾瑜!”
听完她的哭诉,一道惊雷猛地击中我头顶的百会穴,无法动弹。
什么?
那个长得像金城武的日本男人,失联了?
他对巢生说要来中国定居,要和巢生结婚成家,以跟经纪公司解约,需要支付上千万违约金为借口,让巢生帮他筹集了五百万。
这五百万里,有四百万,都是巢生朝利率极高的网贷机构贷的款。
而那个满嘴谎言的日本骗子,说是支付了违约金以后,自己在公司名下的账户就能解封,可以取出一千万的资产来,说是周转最多一个月,等成功解约,再取出来就能帮巢生还清贷款,到时候他就过来跟她长相厮守。
但是……一个月后,那男人又以公司索取保证金为由,再要一百万。
这期间那个死男人还一直甜言蜜语的哄着巢生,而巢生依然憧憬未来,乐在其中。
巢生哪里还有钱,周旋再三,结果那个死男人,失联了,仿若人间蒸发一般,一周之内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找不到他。
距离那个死男人失联将近一个月了。巢生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网贷催债的电话,信息纷杳而至,她这才想起来告诉我!
“真的怎么都联系不到他吗?”我头脑一片空白,苍白地问了一句。
巢生的眼睛红肿得令人心疼,她抽着气,摇头:“所有的联系方式,社交平台,全都注销了……”
这一招!太狠了!1
我蓦地想起巢生向我借钱那次。
悔恨和歉疚感接踵而来,如果我那时重视起这件事,亲自当面问她,说不定她会告诉我真相,而我也可以说服她避免这场灾难。
可是,没有如果!
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去报警!
巢生还犹豫不决,她对那个死男人仍然抱有幻想。
“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你拿脚指头想事情啊!”我恨铁不成钢道,“真心喜欢你的人会这样对待你吗?PUA你去借高利贷?突然失联?”
巢生嘤嘤嘤地哭泣,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地板。
但是我非常坚定!
“去报警!”我硬拽上巢生,去了最近的派出所。
接待的黄警官听说我们来报诈骗的案子,脱口而出:“见天地宣传反诈反诈,怎么还被……”话说一半又咽回去了!
然后黄警官问道:“被骗了多少钱?”
“五百万。”我回答。
“哟!巨额诈骗,这要是抓到了够他喝一壶的!”
然后他拨打电话,特意叫来总部的反诈科长林警官来做调查。
没多会,个子不高但是一看上去就很雷厉风行的林警官就赶过来了!
直到林警官肯定地说出这属于经济诈骗的时候,巢生才意识到,自己的确被骗了的事实。
巢生在警察的引导下,把他们从认识到交流的细节,以及聊天记录,转账记录,那个贼人的联系方式,社交平台都找出来,警察截图,拍照,上传系统。
林警官看了那一大堆截图啊拍照啊什么的,直摇头,说道:“这里很多信息都不一定是真的,找人如大海捞针,如果有什么可以指纹或者头发用过的牙刷什么的,可以留存DNA记录的就好了。”
巢生听完,沉默了几秒钟,默默摘下脖子上的项链,打开吊坠的小瓶子,从里面抽出一小撮头发来,那是两截长短不一的头发被绑在了一起。
林警官看得一愣:“是那人的头发吗?”
巢生点头:“是我趁他睡着时,剪下一小撮,和我的头发绑在一起的。”
林警官从包里拿出一个密封袋,拿出一个镊子,夹住那几根短的头发准备抽出来。
巢生吞了吞口水,慢悠悠道:“那人头发,是长的。”
林警官住了手,望了巢生一眼,将长点的头发夹了几根放密封袋里,写了个标签贴了上去,然后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做了一份简单的笔录,林警官说他要先回去,提交材料,立案,冻结相关账户流水等。
待会还要请黄警官再帮巢生做详细笔录。
林警官向我们讲述了他做反诈工作的一些细节。
骗子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筛选被害者,有的是接近,认识,确立恋爱关系。
最普遍的是在社交平台联系,用假的照片立人设,再以高额回报为由,一步一步诱导被害人投资,理财。总之除了被害人转过去的钱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有的骗子甚至前期会投入很多,以获取被害人的信任,譬如真的给你高额回报,很高的情绪价值,激发起人们的贪心和欲望,沉溺在给你编织的美丽世界里无法自拔,再根据被害人的深度需求,编造适合的剧本,实施诱捕。
总之一句话,只要想让你掏钱的,都别信!
旁边一位坐着的警官突然起身,非常不合时宜地笑呵呵道:“被骗了五百万啊?前段时间这里有位老板被骗了八百多万,都给他做预警了,还被骗了,钱是一分没追回来!都去境外了!”
我听完后背猛的一紧!
林警官冲他瞪了一眼,复又软言安慰:“等抓到人了,这案子就破了,如果钱没被花完,就可以追回。”
我一听,更加心灰意冷了,这人要是跑到国外,怎么可能抓得回来!
巢生一脸木然,她的眼神黯淡无光。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状态,像是灵魂被抽空了一样。
林警官走之前,特地将我叫出去,让我一定要多多陪伴巢生,安抚她。
然后便雷厉风行地离开了。
黄警官带着我们又做了一份详细笔录,这一做,就是两个多小时。
我看到巢生木然地回答着警官的问题,她的泪水似一条干涸的小溪,在脸上爬出枯涩的痕迹。
每每回忆一分,都是对她的二次伤害。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无能为力。
报案成功,过几天等通知来拿立案通知书。
临走时我特地交代黄警官,有什么事,打我的电话。
回去的路上,巢生一言不发。
饭点早过了,我问她饿了没。
她只摇头。
不吃,不喝。
看她这个模样,我很心痛!
回到会所,已是天黑,其他人都已经回去了。
我扶她躺到床上,端来热水点心放到床头,握着她的手对她说:“巢生,你先不用担心,我这里还有一些钱,我还可以把会所卖了,这里本来就有你的股份,我们先想办法把贷款都还了,然后我们还可以再赚钱,我们还年轻,我们也都有赚钱的能力,不够的,我去找珺鹤借,欠他的钱不着急还,我们可以慢慢还。”
巢生本来木讷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眼泪如洪水般从眼眶轰然落下,干裂的嘴唇嗫嚅着,沙哑的声音传来“不!不要……”
我一把将她拥入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语气微弱地说出这些话,好像也在安慰着我自己。
好不容易哄得巢生睡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看着她憔悴不堪的面容,我决定立即去找珺鹤借钱。
来到楼下,我拨通了珺鹤的电话。
“珺鹤!”我尽量平复颤抖的声音,但是珺鹤仍然听出来了。
“怎么了瑾瑜?”
可能是紧张气愤了一整天,听到珺鹤温软的声音,猛的放松下来,我抑制不住的啜泣起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哆哆嗦嗦说了大致的经过。
“瑾瑜你在哪里?我来找你!”珺鹤的语气很激动。
“不不我来找你我在会所马上我去找你。”不想惊动好不容易睡着的巢生,我语无伦次地打断了他。
“我在家,你过来。”
挂完电话,我开车往珺鹤家的方向驶去。
我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心慌无比。
今天一天我只吃了早上的一顿饭。
该死的低血糖犯了,开了差不多十来分钟的路程,我赶紧将车停到路边。
出来时慌乱,我忘记带包了。
包里还有巧克力和糖果呢!
该死的哆嗦,该死的心慌。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蔓延着全身。
我咬紧牙关使劲掐着胳膊的内关穴,双手的合谷穴,拍打着胸前中府穴,试图平复这一切。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是珺鹤。
“瑾瑜,我出来了,还有十分钟到你的会所,你在那里乖乖等我。”
“好……”我再次使劲地掐着自己胳膊的内关穴,以平复这份颤抖。
双手可以正常开车了,可是心慌不止,这是怎么了?
强忍住不适,我掉头回到了会所。
推开会所的大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气味。
强烈的不安驱使着我赶紧奔到楼上。
巢生不在床上!
我几乎要尖叫出来了,直觉只指卫生间。
眼前的一幕足以击碎我的灵魂,一阵电流的麻感贯穿双腿外侧的胆经,我的双脚瘫软下来。
巢生瘫倒在马桶旁边,她的左手无力地垂在马桶里,右手握着一把带血的水果刀,摊在地上。
鲜血染红了整个马桶,还在不停地从手腕间汩汩流淌。
“啊!”厉声的尖叫从我口中爆裂出来!
强烈的胃部痛感传来,我大声地干呕了出来。
来不及顾及自己,我手忙脚乱地抽了块毛巾将她的手腕压紧。
鲜血迸到我的脸上,眼睛里,嘴唇上,我的视线模糊的厉害。
颤抖的手好不容易将毛巾打了个结,我的心仿佛要裂开般,剧烈地在胸腔里暴动着。
“瑾瑜!瑾瑜!”珺鹤听到我的尖叫声冲了上来,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脸色瞬间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