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仙》秋香苏一下

5、烛九阴护法

　　祈府举行完葬礼之后，红昭便要恢复本名，她安排了祈母同青云一起相伴，她说明自己要离开的原因，只因要去天涯海角修炼长生之术，总得几个月才能回来。

　　这边祈夫人已经泪流满面，青云很是不解，不解小姐为何不带姑爷和她一起上路，这些天发生了多少事，她竟像是做了一梦，却只能当做什么也不曾发生，可她的记忆里还是存在一些自己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模糊画面。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她始终想不明白。

　　红昭已在门外和寻音汇合，她偷走了长生术卷宗，而这时天还未亮。

　　赶着夜路，寂静的夜周围似乎到处充满危机，寻音开口道：“主人，此路荒凉沉寂，您现在又是凡人之躯，不如我做些法护你周身安全。”

　　红昭轻声道：“无事，只要离开那两个混蛋，你我也算清净。”

　　寻音低头道：“是。”

　　远处一座山峰冒着点点星光，难道这个时候已有农户在外劳作？

　　她们依着半点星光前行，不一会就到了这座不高不矮的山峰。

　　山峰周围并没有人，刚刚似乎也不是农户点燃的柴火。

　　现在这点光已经灭了，四周全是杂草丛生，两人还是往洞中走去。

　　寻音貌似闻到了一股烤肉的焦香味，她缩了缩鼻头，道：“主人，这里应该是有人烤了肉食。”

　　红昭道：“我也闻到这味道，你是觉得这个味道危险？”

　　寻音道：“这好像是烤人肉的味道，所以我才格外感到奇怪。”

　　红昭道：“这盛世已不再是盛世，如今竟有吃人肉的？”

　　寻音道：“也不一定，带我点燃火光一探究竟。”

　　瞬间角落的柴火已亮起，但点火之人绝不是寻音。

　　只听一人呼喊道：“小姐救命我是祈二，我是祈二啊。”

　　红昭看了一眼便道：“我说今日你为何不再府中，原来你一个人偷偷跑这里躲清闲。”

　　祈二早已鼻青脸肿，他的头肿得比猪头由甚，只听他痛苦道：“小姐可怜可怜我吧，我哪里有心情承您来取笑，不过你很快也会变得和我一样，你是走也不行，留也不是。”

　　寻音大叱他：“混账东西，居然对主人无礼，我现在就杀了你。”

　　红昭道：“且慢，听他说说我是怎么走也走不得，留也留不得。”

　　寻音便立马伸出身后的狐尾，一把勒住祈二的脖子道：“你最好赶紧说清楚什么意思，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祈二已经被勒得眼泪横流，脖子上更是被勒得青筋四起。

　　他哪里还敢卖关子，这会他心里想的是：“想不到这两个女人都是妖怪，怪不得死了还能活。”

　　他挣扎着说道：“别……不要勒我……我说…我交代，快停下，我求……求两位。”

　　祈二嘴里一边痛苦求饶，一边用手抓住脖子上不知道是什么的尾巴，另一只手则狠狠的抓住旁边的石块不让力量把自己拉扯过去，因为他也怕靠近这两个所谓的妖女。

　　寻音见此，嘴角一扬，她在嗤笑这人间的活宝，早在府里她就将一些人的嘴脸看得清清楚楚，来个凡间，进了趟祈府还见识了不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玩意，最主要她现在已彻底明白，无论在人间、还是神界、妖界、魔界、冥界和仙界都是如此。

　　可见哪个地方的嘴脸都没有多少分别。

　　狐尾一松，祈二便踉跄摔倒在地，他趴在地上痛苦说道：“这里有谁，你们难道看不到吗？”

　　红昭和寻音放眼一望，只见黑暗处一抹黑色的身影闪过，不一会就转到了红昭身后。

　　她回头一看，这人赫然是她哥哥浊九阴的护法——青腾

　　在很久以前，仙界由道士和妖族修炼成仙，当了和尚的和魔界修炼成神，神界掌管魔界和冥界，而仙界则掌管着妖界和人界。

　　烛九阴和红昭本是龙族血脉，父亲是青龙，母亲是赤龙，她们恩爱相守育有一子一女，浊九阴便是龙族首领，继承了父亲至高无上的权利，可天帝因为嫉妒他的能力和才干，便设法将其变成人首龙身的怪物，并把他困于极寒之地，父亲和天帝大战时被灭神剑定死在东海悬崖之上，母亲也无法左右这权利谋算带来的灭顶之灾，龙族一脉就此陨落，只留下红昭一人独自顶起这千斤重担。

　　青腾却像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家人，仔细观察了一下便低头喃喃道：“是她，真的是她，没错，终于还有这一条龙族血脉，浊主，我已经替你守护长生卷宗上千年，如今是我该重出这地狱之门，辅佐您的妹妹登上那无极宝殿，杀死天帝，为我妖族和浊主报仇雪恨。”

　　红昭也已流下了数行清泪，她自然不会随意哭泣，可如今她和寻音却早已泣不成声。

　　她的哥哥浊九阴正忍受极寒之苦，龙族败落，父亲已死，母亲也不知去向，只剩下唯一几个衷心不灭，仇恨不倒的妖族跟随她和哥哥。

　　此情此心谁能明白？恐怕只有这主仆几人才真能切身体会。

　　红昭立马弯腰拜谢：“青腾，红昭从心底感谢你这些年一直对哥哥的衷心和不离不弃。”

　　青腾当然立马扶住了她，他也已经流下了几滴痛心之泪。

　　他哽咽说道：“公主不必对我如此，我与浊主一起同生共死，他为了我们妖族已搭上了自己的家人和性命，他纵使不这么做，我也是他最亲近的护法，更何况他已为我们如此，此等大恩我永世不忘。”

　　寻音只向他点头问安，他们身为同样的人，同样的职责，护卫的都是同一批血脉，自然不必过多言语。

　　红昭问道：“青腾你自锁妖塔出来，可又为何到了这里？”

　　青腾擦干眼泪，不一会他将自己头上的蛇鳞化为头发，头顶的冠化为簪发的用的发冠，发尾披肩而散，这哪是什么妖怪？分明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俏公子。

　　青腾揖手道：“我那日自锁妖塔遇上寻音便已知道公主所有的事，心想公主现在乃凡人之躯，身边唯恐诸多不便和危险，我没入祈府打探，只遇到您附身的女子以前的相好男子，才得知最近祈府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本要祈二和枫华带公主出来见我，可后来一想他们不是好人……所以……所以……。”

　　他也不知该如何解说刚才的行径，毕竟他了解公主并不是所谓的邪仙，要是他说出这令人发指的经过，只怕公主会责怪于他。

　　红昭望向那架子上的一大块肉串，道：“所以你便杀死了他，而且你还烤熟了他。”

　　寻音则轻轻走过去看着祈二坏笑道：“应该把这个坏种一起烤熟才对。”

　　祈二被这个提议吓得魂飞魄散。

　　青腾道：“我本打算如此，只是他说要是杀了他，他身后还有人会对祈府不利。”

　　寻音道：“此人却无论如何也留不得，我附身青云，才知道做他手下的人究竟有多不容易，每天几乎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还有那些丫鬟，也有不少糟蹋在他手里。”

　　红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身为女子，哪怕在仙界依然有许多不便，更别说普通的凡人女子，此次附身若不是有寻音，只怕自己也很容易惨遭迫害。

　　她看着祈二大声斥责道：“我来问你。你究竟还有什么把戏要对付祈府的一众老弱妇小？”

　　祈二结巴道：“这……我当然不会告诉你，我也早十有八九就猜到你们是什么人，不……你们根本不是人，你根本不是我府上的小姐，那日你与那个道士，还有狐妖一起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至于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但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们不杀我，我就绝不会揭穿你的秘密。”

　　祈二乃奸滑之人，父亲是祈府的大管家，从父亲死后，他就坐上了管家之位，心里要是没点谋算，怎么能坐上这管家之位呢？此刻他得意的表情就好像那春天的花朵旁钻出来的杂草，让人恨得牙根发痒，却又没法奈何他。

　　他继续笑道：“你当然也可以选择杀了我，但是我死后绝对会有人把你们借尸还魂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如果被仙界知道，你就别想再打任何算盘。”

　　青腾眼中已是怒火中烧，一个普通凡人，怎么知道如此之多？莫非他后面真有什么大来头的人物？要是真有这么个人，此人不除，那绝对不是一个后患无穷可以形容的。

　　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件事，祈二却又接着道：“不如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寻音已是一万个不耐烦，她又甩出那要命的九根狐尾，再一次把祈二勒得严严实实，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勒他的脖子，因为她也觉得一个弱者并没有什么可怕，要他生死只是一念之间罢了，最重要的是逼他他说出实话。

　　青腾赫然看了一眼寻音，心里道：“几千年不见，这丫头功力又见长了不少，看来将公主托付于她，此事也算万全。”

　　祈二已不像第一次那么惧怕，毕竟第一次看见妖怪吓一跳，那是很正常的，可现在他确有十足把握，这几个怪物不会将他致死。

　　红昭抬着头看向被举起来的祈二，冷冷道：“你可以不说实话，不过，我不和任何人做交易的，也绝不受任何人的威胁，否则你只有一个字——死。”

　　祈二本以为可以威胁到她，因为她才是这件事的主要人，没料想这女人居然一点也不怕事情闹大。

　　寻音听到红昭的话，立马也跟着脸一冷，心一横，想果断解决这害人精。

　　青腾却看出了她的动机，立马大声道：“千万不可要他性命，如今公主之事已是风波中的菱枝…”

　　可话还未完，红昭便率先一剑结果了祈二。

　　寻音自是意料之中，公主历经了如此多的风霜，她的善良早已变得犹如花朵生出了荆刺，并不是用来消遣和观赏的。

　　事已至此，青腾也不再好多说什么，他只希望公主不要再落入仙界那帮混蛋的手里，要是有什么后顾之忧就由他来解决吧！

　　祈二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仿佛料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死得这么快，更不敢相信居然是那个女人动得手。

　　红昭往日在仙界是嚣张跋扈的公主，经常因为一些路见不平的事而拔刀相助，自此仙界的律法也管不住她，因为她坚信王法不在律条中，而在她的心中，就如同她今日再次举剑杀人，她当然明白这是恶，可是被杀的又何尝不是恶？

　　父王母后还有哥哥更是为她操碎了心，自此仙界都称她为邪仙。

　　如今高楼崩塌，她才终于了解到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

　　她不是怪自己，而是痛心为什么成长的代价是一定要牺牲一些东西的，而那些都是她最珍视的人和物。

　　一些美好的幸福，亲情和爱情，如今这一切全都不复存在。

　　沉默片刻后，青腾率先打开话题：“公主，我会暗中查清楚这畜牲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红昭喃喃道：“不必，你也不必再护我，有寻音在你大可放心我的安全，眼下有件事需委屈你。”

　　青腾道：“公主托付之事，我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何谈委屈。”

　　红昭道：“你是我哥哥的护法，只可惜他已是水里火里的煎熬之躯，我想把我身上这柄铜镜交付于你，你知道这铜镜乃我龙族之宝，有招魂存魄之力，你一定要想办法将他魂魄引入这铜镜之中，然后找个躯体，让他重新复活…”

　　她突然低头而泣，寻音立马扶住红昭，此时红昭自己又何尝不知，就算浊九阴肯答应青腾做法将他魂魄引入铜镜，可哥哥一生好强，又怎么肯轻易附身他人躯体？又岂会接受自己肉体凡胎？他甚至宁可死也不愿接受从头再来，他可是高高在上的龙子，他宁愿背负着丑陋的面目和身躯在那极寒之地慢慢忍受。

　　青腾已看出红昭心中的隐忧，为了能安慰她，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这件事，因为浊九阴的性格他们三个人都知晓，就好像知道春天的花儿一定会开的一件事那么自然。

　　此时都松了口气，洞外不远处的地平线上也已升起清晨第一抹红阳，在这个荒凉又惊悚的山洞外看起来又有着些许温暖和希望。

　　红昭对青腾道：“我们是时候在此分道扬镳，请多保重。”

　　原本三人已走出洞外，谁知此时陈玄彬和刘径云却已赶到附近。

　　远远的看上去他们似乎很轻快，就像两只不知疲乏的骏马一样急驰而来，

　　陈玄彬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知道和红昭必定在此相遇，只是没想到蜀山那个蟒蛇怪居然也在此，虽然他现在已是一副俏儿郎的模样，可那身青衣和那双眼睛他死也不会忘记。

　　他怒容渐显，一个飞身轻如燕便来到他们三人前面，随后而至的便是刘径云。

　　他们几人刚见面，便已剑弩拔张，陈玄彬对着青腾剑指其眉，大声道：“大胆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刘径云虽然没有把握，可还是凭着一份忠肝义胆，也跟着举剑怒指青腾。

　　红昭只觉好笑，寻音更加一副看呆瓜的表情不想多说一句，而青腾自然也露出了他一惯的清冷傲慢之态。

　　青腾道：“你已输在我的手下，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刘径云抢着对红昭道：“小姐好没道理，我们二人奉蜀山长老之命，护你一路前行，谁知你却盗走长生术卷宗，现在还与这等妖孽一起残害我们这些好人。”

　　陈玄彬也觉得奇怪，怎么这妖怪却和红昭一道？他着急问她：“你告诉我，如若是他为难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红昭此时听见这话心里已有些许温暖，这话很久以前从另外一个男子口中也曾听过，只可惜物是人非，此人并不是她的心上人，她要寻音嘱咐青腾缠住他，但不要伤害这两个道士的性命。她们不愿过多解释也不愿与之同行，只好先走一步。

　　寻音立马扶红昭上马，她则像只飞鸟一般在空中游行，跟在马儿的后方，这样足可以看清附近的形势，也可省去不少步行的体力。

　　顷刻之间，青腾已身形闪退，既然公主已经吩咐过，那就不要和此人过多交手，目前等待他的还有一项比他性命还要重大的任务，他只想赶紧离去。

　　可陈玄彬和刘径云却像是入了魔一般非缠着他不放，他上天，他们也上天，前有陈玄彬，后有刘径云，这两人里好像一定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无奈公主的秘密又不能说出口，否则既然是一路人，又何必寻个你死我活？

　　于是青腾叹气道：“上次蜀山的事，是我不好，可我还有急事，你能不能行行好放我一马？”

　　这倒让陈玄彬和刘径云顿时傻眼，陈玄彬可是见过此妖在蜀山的张狂口气，而且那日他还差点致他与死地，现在他居然开口求饶？这真是一大奇闻。

　　他也警惕地开口道：“伤我性命，还纠缠我的女人，你还想我放你走？你觉得可能吗？”

　　青腾也是知道这个道士与祈府小姐成亲的事，可他更相信公主是迫于无奈，否则决不会和此人有任何牵连。

　　青腾又道：“我看在你是驸马爷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但承认你的身份我真感到恶心透顶，你既然已经和公主成亲，又和我们是一路人，有些事你不妨当让则让，女人嘛，你多付出一点真心，她自然也就和你冰释前嫌，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的，有些事你不妨去向她问清楚最好，你觉得呢？”

　　陈玄彬看青腾也不像说谎的样子，他果然收起了剑，开口道：“要放你走，也不是不行，但我问你每一句话，你能不能说实话？”

　　青腾道：“我急得恨不能得要变身盾走，有话你就快说。”

　　陈玄彬冷冷道：“她到底是谁？”

　　青腾当然不傻，也不想卖关子，只得实话实说：“她是龙族公主。”

　　陈玄彬和刘径云几乎同时赫然。

　　龙族当然听说过，可是这种高贵的种族一般都在天上呼风唤雨的，祈昭分明是凡人之躯，怎么可能龙族公主？

　　陈玄彬道：“我问得是祈昭。”

　　青腾道：“她不是祈昭，她是红昭，可此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你若说出去，她可能会生不如死，我的意思是会有人伤害她，你明白？”

　　陈玄彬低头吞咽了一口吐沫，这一切简直就像做梦，和他成亲的居然不是祈府的小姐祈昭，而是龙族公主红昭，那么红昭是附身在这躯体之上？难怪这些日子发生这么多奇怪的事，龙族统领着一部分妖族，这事他当然知晓。

　　他有点恨透自己的榆木脑袋，可就在他出神的一霎那，青腾却一脚踢开刘径云在十尺之外，自己一溜烟走了。

　　他顾不上去追青腾，便马上去扶起刘径云，还好刘径云也算小有功力，一身精钢铁骨也足以抵挡那一脚轻微的力量。

　　他咳嗽了一声，还是吐出了少量鲜血，可顾不得那么多，他也只能赶紧起身和陈玄彬上路追赶红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