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敌”明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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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日头被一片乌云挡住，空气里的温度顷刻下降，穿着藏蓝色棉大衣的男知青原地跺了几下脚。
“我们每人出三毛钱，换个座位，可以吗？”他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芝麻绿豆的小事有什么好浪费时间的。
他自认为这个提议可以快刀斩乱麻，可观察一圈，这些大婶们面色好像不太好？就还，挺愤怒的……
“唔，”他恍然大悟，将表情调整的更真诚了一些：“我们坐了一夜的火车，实在是乏的走不动了，真不是花钱搞特权！”
听完这句解释，妇女们面相确实和缓不少，甚至有几人露出蠢蠢欲动之色，那可是三毛钱啊！抵上在生产队劳动大半天了。
他嘴角勾起一个轻松的笑容，迈步准备往骡车前走。
诶？等等，他的这几个伙伴，似乎也不太乐意啊……
尤其是孙建设和罗艳玲，目光躲躲闪闪十分为难。
“哦，”思忖片刻，他又懂了，“咳咳，我提的建议，我来出钱。”
他边说边观察他们，那个方明珠和那个晏清清都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孙罗二人却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下没问题了吧？他颇有些自鸣得意。
他爸妈还总说他缺心眼儿，瞅瞅，他肖小爷出马，攻无不克啊。
游刃有余！
一气呵成！
（旁白：好了，自吹自擂可以停一停了。）
有意愿的妇女们都很爽利，纷纷下场认领交换对象，卫明熹、周三三和高丽梅她们几人是不换的。
尤其是卫明熹，穿越前出行距离超过一公里她就得开车打车，让她在这冰天雪地里腿儿着回去除非身后有狼追她。
她虽无情架不住别人有意呀。
一位身材娇小、容貌清丽的女知青朝她的方向走来，她看起来静似娇花照水，行如弱柳扶风，卫明熹也没看清她是如何避开翠花婶热情的“魔爪”三步两步来到自己身边的。
“你好，我叫晏清清，我可以和你换吗？我身体不太好……”她声音软软糯糯，说到最后还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你好，不可以。”卫明熹挑了两句进行回应。
“为什么啊，”她目光好似很疑惑，语气里染上几分委屈。
“因为，我身体也不太好。”
还“为什么啊”，为了你舍近求远莫名其妙，为了你看起来像好大一朵白莲花，什么段位啊就出来舞，没想过会被一眼鉴茶啊。
周三三早就不耐烦了，拽着卫明熹上了车占了个背风的好位置，晏清清只好委委屈屈的回去找翠花婶，顺便收获翠花婶好大一只白眼。
五个知青都上了卫明熹她们这辆车，和她们换的人自然就得跟着车走，雪天路滑，车和人的行进速度差不了多少。
风在耳边呼呼的刮着，皮实些的农村妇女不当什么，知青们可就受了罪，一个个冻的瑟瑟发抖。
卫明熹浑身上下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时不时抬头打量那位“明珠”。
她绑着高马尾，穿了一件白色毛呢大衣，搭配着棕色围巾，审美还挺在线，就是……
从刚才到现在她还一言未发，卫明熹本以为她是性格高傲不屑说话，可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面色和发紫的嘴唇，这人……可能是冻僵了。
“这位……小同志，你能不能和她换换，我看你穿的这么多应该不会太冷，她穿的少，一路吹回去恐怕会冻病的。”
那个叫孙建设的颇有些不知死活，指了指缩着身子的方明珠对卫明熹说道，表情还挺正义凛然的。
卫明熹还没开口，周三三已经迫不及待的怼了回去，“她自己傻穿那么少关我们明熹啥事儿，你好心把你棉衣脱了让她披上不就得了，使唤别人做好事儿你得人情，你看我们谁像傻子？”
周三三嘴巴像机关枪一样语速飞快，有几颗唾沫星子都溅到了孙建设脸上，他本意是想讨好一下方明珠，没想到被这么直白的揭露心思回怼一通，顿时有些瞠目结舌。
一旁“僵”若木鸡的方明珠却陡然回神了，“你是卫明熹？”她音调尖尖的。
很好，她知道我的名字，她是带着目的来的，卫明熹如是想。
“你认识我？”卫明熹淡定开口。
“额……”是说认识还是不认识呀，哎，也不知道外公有没有提过，方明珠有点纠结，那不行换种思路，“我叫方明珠。”
姓方……
“不认识。”既然她在试探，那不如先释放一个假消息。
“那我也不认识你……”方明珠僵硬的拍了拍胸口，好险，差点露馅了，她可是带着任务来的，还是不暴露身份好。
“敌”在明她在暗啊，开局有利，卫明熹冲周三三使了个眼色，人家却不为所动。
“老奶~”，她讨好的扯了扯周三三袖子，遭遇一个白眼后就见周三三不情不愿的往外挪了挪，她点点下巴示意方明珠靠过来点。
“谢……谢谢你啊。”方明珠有些尴尬的冲她笑了笑。
“不，不用谢。”
以后别恨她就行，卫明熹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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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你怎么能让我们住这儿？！！”老实了一路，罗艳玲又跳脚了。
“啊，这里有味道……”晏清清转过身仰着头对肖路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这里还有牛！”方明珠也惊呆了，她早知道她要来吃苦，可没想到这！么！苦！啊！
其实这两间房已经认真修缮过了，漏的地方都补好，炕灶也重新通过了，高丽梅还带着人从里到外洒扫了一遍，比沈教授他们在时条件不知好到哪儿去。
从前外墙上还刷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字样，现在那处已经被油漆涂成白色，卫根生自认尽力了，眼前这些人却根本听不进解释，一味的抱怨纠缠。
哎，真是一届不如一届啊。他背着手心里十分不耐烦。
“咳咳，队长大叔，不如这样，我们出钱，让队上帮我们重盖两间。”肖路自信满满的开口，芝麻绿豆大……不对，黄豆…….也不对，好吧，乒乓球大的小事，不用太纠结。
方明珠：“我赞成！”
晏清清：“我也赞成。”
孙建设罗艳玲：……
“谁赞成谁就自己去盖，我可没这闲工夫和你们在这哩个儿楞。”卫根生一甩袖子回家了。
风一个劲儿的刮，五个人只好垂头丧气的暂时认命，将行李搬到各自屋内。
方明珠在家时被陈恩柔叮嘱过，也长了个心眼儿，一把占了炕头的位置。
这间房有一个小窗户，但并不在砌了炕的这一侧，因此炕头也不怕冷，是最好的位置。
晏清清落后一步，期期艾艾的蹭过来看样子是想交换，被她一句话噎了回去——“我身体也不好。”
至于罗艳玲，她似乎默认了自己睡在炕尾，面上倒是显得很大方。
三个人低头收拾着行李，气氛有些沉默，尽管在公社见面时互相已经交换过姓名籍贯，但相处时间太短她们之间并不熟络。
罗艳玲知道方明珠是京都来的，似乎还是高干家庭，她不光穿戴时髦，行李也是最多的，相比之下晏清清虽然也来自沪市大城市，但她的行头就简单一些。
“明珠，我收拾好了，你行李多我来帮你吧？”罗艳玲两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一屁股坐到方明珠那边，爽利的说。
“不用！你，坐，到，我，床，单，了。”啊啊啊这个人怎么回事啊，她有洁癖不知道吗。
罗艳玲被她的不客气弄得十分尴尬，背过身面色已恼羞成怒。
方明珠气鼓鼓的盯着她床单角的污迹，想到自己这一天的经历遭遇，心里恨死了害她来下乡的方凯。
还有她爷奶，她爸她妈，全家都这么可恨！
她奶奶有句话说的没错，她是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什么万千宠爱掌上明珠，为了她大伯家犯的错，向来对她和颜悦色的外公将他们全家都拒之门外，向来疼爱她的爸爸要求她下乡帮方凯铺路，爷爷奶奶更是直接撕破了脸说自己比不上他们的大孙子，最可气的是她妈，不仅不为她做主，反而还劝她妥协！
不是让自己交好卫明熹么，和她成为好朋友，请她出面帮家里说话，哼哼，她恨不得一天得罪她八百遍，让方凯那个烂人一辈子待在农村算了！
可是，她不敢，她走之前那个老太婆说了，如果事情办好就找关系弄她回去，如果搞砸了，就放任她在乡下自生自灭。
呜呜呜，她在这里真的多待不了一天！她就这么被自己的亲人拿捏了！
她表情恶狠狠的整理着床铺，泪水从眼眶涌出来，大颗大颗砸在枕巾上，着实将罗艳玲和晏清清唬了一跳。
八卦是女生的天性，两人在心里展开疯狂的脑补，被家人重男轻女弃之不顾和为情所困各占一票，很好的对应了她们各自的境遇。
方明珠却没搭理两人探究的目光，她情绪缓过来一些了，正在苦思冥想该如何交好那个裹的像个粽子的小村妞。
她今天还给自己腾地方了，貌似，还挺好说话的？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敌”明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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