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知几许》木林栖

54、chapter54

　　电视机里随着主持人韩甜甜声音的消失，下一个节目上演，是一首欢乐的歌曲，彰显节日独有的激昂和澎湃。可此刻江知许什么也听不到，五官的感觉浓缩集中在眼睛。

　　目光里。
　　她看到傅延川的喉结滚动，低沉着嗓音“嗯”了声。
　　像是回答她又像是调动氛围。

　　接着傅延川眼睑低垂，朝她的方向缓缓靠近。
　　气氛带了点暧昧。

　　江知许扣指甲的动作顿住，屏住呼吸，眼睛直挺挺地凝视着他。
　　一眨不眨。

　　脑子反复出现一个想法：我是不是应该也主动一下，朝他靠近？
　　毕竟是她对这个事情更加渴望。

　　于是。
　　江知许收敛情绪，也朝着傅延川的方向移动。

　　双向奔赴，距离很快缩短。

　　傅延川垂下眸子，盯着江知许的薄唇。
　　眼眸漆黑。
　　在距离只有一指之隔时。

　　傅延川的手机响了。
　　悠扬的音乐不可忽视的回荡在两人耳中。
　　打破涟漪的气氛。

　　“……”
　　傅延川蹙起眉，神色微顿，眉眼间难掩不爽。他依然没有回头，视线仍然集中在江知许的唇上，反手摸摸过手机。

　　拿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陈星泽。

　　傅延川耐心顿失，丢在一边，没有接。

　　江知许动作顿住，抿了一下唇，目光闪躲：“不接电话吗？”

　　“他没有正事。”客观陈述事实，傅延川能想到陈星泽打来电话问什么。
　　无外乎问他收到快递没。

　　这时，电话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江知许呼出一口气看过去，捏着衣角轻咬下唇，鼓起勇气轻声问道：“还要，继续吗？”

　　傅延川扬眉淡笑，心情愉悦，理所当然道：“当然。”
　　话音落，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江知许错开视线，“你还是先接电话吧。”

　　傅延川眯了下眼，不一会儿坐了回去，蹙着眉毛，拿过手机接听。
　　却没有给陈星泽开口的机会，直接道：“快递收到了，是避孕套，种类很多，我会试用，反馈意见，还有其他事吗？”

　　陈星泽懵了一瞬，声音发直：“没有了。”说完，意识到傅延川不太对劲，那感觉像是，“哥，我怎么感觉你的声音里带着欲求不满的感觉？是我的错觉吗？”
　　傅延川没吱声。

　　“不会吧！我的避孕套送的这么及时？”陈星泽震惊，不确定地追问，“还是因为有了我的避孕套才加快了你们之间的进度？”

　　“你们现在，不会，正在，使用，的路上吧？”陈星泽一词一顿道。
　　那的确是他打扰了。

　　“陈星泽，你闲的难受。”傅延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威胁道：“你再废话，大年初一让你变成行走的痔疮。”

　　“……”

　　陈星泽立刻噤声，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极快地挂断电话。

　　两人距离很近，加上傅延川没有避讳，陈星泽的话全部落在江知许的耳朵里。

　　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以为她跟傅延川——
　　而傅延川却并没有解释。

　　因为这，她神色有些不自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有些尴尬。

　　一鼓作气再而衰，现在是三而竭。

　　江知许也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了。
　　她也没有勇气再次追问。

　　空气里安静得只剩下电视机里的声音。

　　她垂下眸光，想起上次跟陈星泽打视频电话，让他自我介绍时，傅延川也是用痔疮威胁，她不禁好奇道：“你为什么每次一提到痔疮，陈先生就——”停顿下来，想了想形容词，而后道，“就特别听话。”

　　而傅延川镇定自若，嫌弃地将手机静音仍在一旁；漫不经心地看过来，发丝晃动，姿态有些不太正经，但眼里却灼热得让人心颤。

　　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江知许看出来了，傅延川还想继续。

　　她不再说话，抿唇等待着。
　　余光里，男人的慢慢靠近，直到高大的身影遮住光线。

　　江知许紧张的闭上眼睛。
　　其他感官被放大。

　　她感觉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古木沉香的味道伴随着滚烫的气息慢慢将她包裹。江知许一动不动，直到温热的触感贴上唇角。
　　再然后，又落在唇中央。

　　两人都没有多余的经验，所以只是简单的触碰。

　　江知许指尖紧紧地捏着沙发边缘，默默承受着，在傅延川结束时，突然张开眼睛，追了上去。

　　同样只是简单的触碰。
　　只一下，便收势。

　　抬起眼眸，男人眼含笑意，眸光漆黑，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江知许才终于想起害羞，她咬了下被吻过的唇心，找补了一句：“礼尚往来，不能光让你主动。”
　　傅延川挑挑眉。

　　意外也不太意外，仿佛他认识的江七七理应如此。他抬手捏了捏江知许的耳垂，声音喑哑：“江七七，刚刚在厨房，你的‘不想’又是骗我的？”

　　江知许脸有些热，思想还停留在那个吻上，闻言，没有犹豫点点头：“嗯，所以下次你不要问我了，回答都是违心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傅延川的语气漫不经心，却有别有深意，“提醒我，以后想做边做？”

　　江知许顿了下。
　　好像她就是这个意思。

　　傅延川没有理解错。
　　她点点头，傅延川忽地笑出声：“江七七，你其实一点都没变。”

　　江知许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傅延川伸手过来，拇指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的脸颊，一字一句：“还跟小时候一样。”
　　听傅延川提到自己小时候。

　　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些梦境，梦境里的江七七面对傅延川，恣意且自然，几乎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没有忸怩、没有羞涩、也不存在什么纠结。

　　江知许突然很好奇，在傅延川眼里，小江七七是什么样子。她看着傅延川，追问：“跟小时候哪里一样？”

　　傅延川一笑，说：“欲望，都写在脸上。”

　　“……”这算好评还是差评。
　　江知许傻傻分不清楚：“还有其他形容词吗？”

　　傅延川想到什么，嘴角弯了一弯：“爱吃、爱笑、爱打太极。”

　　江知许觉得除了第二个“爱笑”，其他两个不算好话。但看他嘴角的笑意，应该是褒义词。
　　“这算优点吗？”
　　傅延川：“不算吗？”

　　算！
　　江知许心满意足地笑了下。

　　“感觉你以前对我很纵容。”她想起梦里江七七做的各种事情，提的各种无理的要求，少年傅延川基本都会满足。
　　无一例外。

　　傅延川瞧她，忽而问道：“现在不纵容吗？”

　　“……”
　　好像更加纵容。

　　现在的傅延川从来不会真的同她计较，无论是蒋书漫醉酒的事情，还是后来她导致他鸡蛋过敏的事情，在周女士出差每天给她做晚饭的事情…

　　反正自从他知道她是江七七后，真的对她很好。

　　想到这，江知许又想起来一件事：“你在不知道我是周女士的女儿前，对我可并不是这样。”
　　态度恶劣着呢。
　　爱答不理、尖酸刻薄。

　　傅延川一时无言，他不否认，没有认出江知许，主要是小时候胖乎乎像个瓷娃娃一样；

　　现在，他上上下下扫过几眼，轻得像一团棉花。

　　好像。
　　从始至终没有变化的，只有那一双灵动的眼睛。

　　傅延川清了清嗓子：“没认出来，现在太瘦了。”

　　江知许：“瘦吗？现在才是正常体重。”

　　傅延川看了眼她的头，感觉人瘦了，连脑袋都比小时候还小：“多吃点，争取补回来。”

　　江知许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不要，那样太胖了，你会嫌弃我的。”

　　闻言，傅延川拍了拍身侧：“过来点。”

　　江知许看了眼两人只有两圈之隔的肩膀，觉得已经很近了。

　　但傅延川话落，她还是往他的方向挪了挪，直到两人的肩膀零距离。

　　下一秒，傅延川手指插进她发间，再次俯身。

　　这次是轻啄，一下又一下，语气缓缓：“江七七，你怎样我都不会嫌弃。”

　　紧接着，吻再次落下。
　　这次不仅仅是触碰、轻啄，还有轻咬、吮吸。

　　不过有了前两次短暂的经验，傅延川进步飞速，好像男人在这方面会无师自通一样。

　　电视机里的节目换了一波又一波，两个人都无心观看，偶尔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上两句。

　　视线对上，吻随着就落下。

　　自然而然。

　　—

　　过了凌晨，互道：“新年快乐。”
　　之后，江知许才回家。

　　今天不用上班不需要早起，江知许没着急睡觉。

　　她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屋顶，手指抚上嘴唇，仿佛那酥麻的感觉还在。

　　仿佛傅延川身上那沉稳内敛的木质香还在。

　　江知许不由得回想起傅延川说“江七七，你怎样我都不会嫌弃”。

　　若是换了其他人，江知许不会信。
　　会认为说这话的人虚伪。
　　可这句话从傅延川嘴里说出来，她莫名就信了。

　　江知许知道他说的是真的。用最随意的语气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江知许无意识地弯起嘴角，心中某些不确定的因素，渐渐消失；
　　却而代之的是，心安。

　　—

　　睡着后，很久没做梦的江知许再一次梦见了小时候。

　　依然是很普通的一天。
　　沈奶奶外出不在家。

　　少年在屋里做奥数题。

　　江七七听话的没有去打扰，领着小黄在院子里玩。

　　江七七扔球，小黄跳起来接住。
　　循环往复。

　　直到少年做完题目，从窗口看向逗狗的江七七。

　　“小川哥哥，你做完题了？”少年一出现在院子里，就被眼尖的江七七看到，她放下球，快步走过去。

　　同小黄一向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显得无辜又可怜。

　　少年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慵懒的嗯了一声。

　　江七七乖巧地问：“小川哥哥累不累，要不要喝水？七七给你倒水。”
　　少年嘴角弯了一下：“这么乖？”

　　江七七点头：“我今天都很乖哦。”
　　少年挑了挑眉：“说吧，想要什么？”
　　江七七看了一眼少年，试探问道：“小川哥哥，能不能陪我玩？”

　　少年心情还算不错，往院子里走了两步，拿过板凳长腿微曲，坐下。手臂搭在膝盖上：“玩什么？”

　　江七七想了想，语气欢快：“小川哥哥，我们玩过家家吧？”

　　少年嗯了声：“什么游戏，怎么玩？”

　　江七七指了指少年：“就是你当爸爸，我当妈妈。”说完觉得还不够，左右看了看，看见小黄，招呼，“小黄，过来。”
　　小黄听见小小主人呼唤自己，叼着球跑过来，尾巴不停地摇。

　　江七七指了指小黄，再次补充：“小黄当我们的儿子。”

　　少年的眼角狠狠抽了下。
　　他轻咳一声：“小胖妞。”

　　江七七嗯了声：“怎么了，小川哥哥？”
　　少年转移话题：“我带你去买冰糖葫芦。”
　　江七七摇头：“妈妈不让我吃冰糖葫芦，牙齿会长小虫子。”

　　少年再次说：“那去逛超市。”
　　江七七立刻双眼放光，连连点头。不过一秒，又摇摇头。

　　少年惊讶了，平时一说去超市，兴奋的双眼冒光的人，今儿这是怎么了。
　　“不去？”

　　江七七摇头：“我要减肥，胖了就没有小朋友愿意跟我玩了，会被人嫌弃。”
　　少年蹙眉：“谁说的？”
　　江七七实话道：“我小婶婶说的，还说太胖了长大嫁不出去。”

　　江七七可怜兮兮地说，嘴巴委屈地翘了起来。

　　少年勾勾手指，江七七走近，少年不疾不徐道：“那是你小婶婶骗你的。”

　　江七七疑惑：“小婶婶为什么骗我？”

　　少年挑眉，看着她圆润的小脸缓缓道：“因为你，太可爱了。”

　　江七七脸上的表情成囧字：“是这样吗？”

　　少年漫不经心地点头：“江七七，喜欢你的人无论你什么样子都会喜欢你，若是因为你胖就嫌弃你的人，那小胖妞也不需要理他，他配不上你。”

　　江七七开心了：“那我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吗？”

　　“……”少年：“为了健康，还是要，合理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