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拿捏不》大聪明

6、第 6 章

　　骠骑大将军陆平妻妾不多，几个侍妾都在儿子成家别居后纷纷离府。如今陆平去世，兰夫人在前线，偌大一个将军府，只剩陆羽一人，显得格外空荡。
　　空院子多，宫中带出来的人就也住在了将军府，并未再买一座府邸。省下的钱由桐阳做主，花，可劲花！
　　陆怜枝掩唇笑，“今日多谢公主，让我们姊妹沾了光。”
　　含月等年纪不大的侍女、黄门欢天喜地领了银子，结伴着出门玩耍去了。司仪、司膳等跟随桐阳出宫的几位女官，也许是被小姑娘的活力感染，也都往集市去了。
　　如意自然跟着桐阳。
　　陆怜枝族中排行第四，却是陆羽的庶妹，桐阳不禁疑惑，原来陆家男丁这么多吗。
　　“正是。十一哥这一代共有兄弟十六人。父亲膝下就有我们姐弟六人，除三姐外，其余皆是儿郎。”陆怜枝今年十六岁，去年才与太原府金家三郎完婚。
　　桐阳脑子听得晕乎乎。殷家人口简单，天子一家更是与普通皇族分册造碟。她父皇连宫妃都没有，桐阳自然没有办法体会大家族复杂的齿序排列。
　　陆怜枝察言观色，不再聊这个话题，而是另起一头，“前边便是有名的分香楼，殿下随我去看一看吧。分香楼内设胭脂水粉、时兴成衣，总之什么都有。进去一趟，从头到脚都可以置办好。他们家的香粉最是一绝，别家都调制不出这个味道，且随四季换新。”
　　桐阳果然感兴趣，说着就要去。
　　两人并侍女，主仆数人采买一通。古往今来，脂粉铺成衣店俱受女子喜爱。桐阳等人逛得火热之际，接待娘子引着一位头顶珠翠的年轻夫人过来了，陆怜枝见了，露出喜色，“三姐。”陆怜安亦是带笑，搂过妹妹细细打量，又向桐阳问好。
　　桐阳在一旁瞧着姐妹俩互动，心想这异母姐妹相处，与她和东阳也没什么区别嘛。她已知晓将军府的人员构成，陆羽除一个庶兄外，其余皆是庶弟妹，并无同胞兄弟。但看起来他们之间并无龃龉，反而十分融洽。
　　“我就知道，先来这儿准没错。”陆怜安笑道。陆怜枝挽着姐姐，“分香楼远近闻名，自然要带公主过来瞧瞧了。”
　　桐阳赞同地点点头，她环顾四周，不乏有小娘子结伴进来闲逛，“这模式倒是新颖，如果能开在京城，肯定能挣得盆满钵满。”
　　“借娘子吉言。”一女子身穿水红绫对裙，手摇团扇上前来，正是掌柜章娘子。她自然认得陆怜安两姐妹，太原城中能让将军府两位小姐作陪的，身份一定尊贵。“若能寻到贵人合作，妾身是一定要去长安去闯一闯的。”
　　桐阳眼波流转，“掌柜娘子的意思是，有寻合伙人的打算？”
　　章娘子苦笑，“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就在太原府能有几分薄面罢了。若无背景，怎敢往外地试探。”
　　强龙不压地头蛇，是这个道理。“唔……”桐阳若有所思。自章娘子来后，陆怜安姐妹俩皆识趣地没搭话，此时才由陆怜枝开口，“娘子，这位掌柜姓章，夫婿……曾任我们西北军校尉一职。”
　　桐阳按捺下惊讶。原来是军队遗孀，想来这个分香楼背后，也许还有陆家的支持。
　　有陆怜枝作保，桐阳便点了头，“我替你牵个线，修书一封送往长安东阳公主府。不过我也不能打包票，公主一定会同意你的生意。”她留有余地，毕竟没和姐姐沟通，万一姐姐说不行呢？桐阳是没想过自己揽下这个活计的，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父母兄姐都这么有本事了，她只用操心每天穿什么戴什么，衣服颜色好不好。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章娘子感激一笑，姿态放得很低，“有娘子相助，妾身感激不尽。无论成与否，都忘不了娘子大恩。”她又邀请众人，“快到午时了，不如就由我做东，请诸位娘子往望湘园去，如何？”
　　“听说望湘园新请了来自江南的名厨，不如我们去试一试江南菜。”陆怜枝道。
　　桐阳无可无不可，便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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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湘园人声鼎沸，一楼大堂都坐满了人。伙计远远看见桐阳一行人，热情地迎上来，显然是看到了其中的章娘子。“章大娘子！好久没见您了。”
　　章娘子与伙计也十分熟络，“前些日子去外地进了新货，才回太原不多久。没有提前招呼，方掌柜可还留着我的包厢？”
　　伙计领着众人往后头走，“自然自然，掌柜的估摸着章娘子这几日便会回来，您的包厢是一直空着的。”
　　桐阳被簇拥在中间，章娘子与伙计搭话也没忘了招呼她。绕过大厅进到后院来，仿佛进了江南水乡，回廊流水，园林景致无一不精。
　　这生意做得好。桐阳暗自点头，没想到偏僻的幽州也有这样大的酒楼。
　　庭院后头的显然是贵座。远远的，寥寥几个包厢都被间隔开，就连通向的路径也很快就被树丛绿竹分开、掩盖。
　　章娘子经常订的房间靠前。进门时，桐阳望了一眼，门帘旁木牌写着“镜花水月”。章娘子请她上座，桐阳很快进去了。
　　望湘园的新菜不错，招牌湘蜀菜系却更合桐阳口味，习惯浓油赤酱的幽州人陆家姐妹也吃得宾主尽欢。香归香，就有点辣。一顿饭用下来，几位娘子皆是香汗粉腮。桐阳更是眼眶微红，配上娇艳欲滴的唇瓣，更漂亮了。
　　桐阳从如意手里接过小镜端详，忍不住道，“章娘子，你店里的赤应子口脂，灵感就是来源于这里吧。”
　　一句话逗得所有人都笑起来，章娘子“哎哟哎哟”笑半天，抹去眼角泪珠，应到，“真是呢。在这吃了一顿饭，回去就把赤应子调配出来了。”
　　陆怜枝好不容易收起笑，她扫一眼席面，用筷箸夹起盘里的绿椒，“那不如待会就去店里。今日能配一个绿颜色的口脂了，就叫二荆条。”
　　众人又笑作一团，桐阳抚掌称“极是”，章娘子边笑边告饶，“我的小娘子们，这么会上新品，都来分香楼做师傅，我给大家发月钱好了。”
　　桐阳端起酒杯微抿，甜丝丝的酒液解辣又香醇，她煞有其事的点头，“报价吧，少了我不去。”
　　“那算了，把我的分香楼卖了也出不起娘子的工钱。”章娘子更确定了桐阳非富即贵的身份。一张口就是牵线给东阳公主的人，再联系她听到的小道消息，面前这位姿容艳丽的少女，十有八九就是大燕皇室那位如珠如宝的公主。
　　“饭也用过了，不如去回纥馆略坐一坐，消消食?”陆怜枝提议，很快得到了一致响应。
　　桐阳一行人前脚刚走，后脚竹林深处便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殷硕。
　　“金统领，正是大敌当头，此等错误绝不可再犯了。”殷硕道。
　　金统领正是太原府巡防营长官。本来巡防营早年是西北军的其中一营，后来幽州将政事分给太守后，巡防营也一并拨给了太守府。然而，还是与军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金统领正色道:“殿下教训得是。下官一定带头巡视，绝不让突厥人乔装混入。”
　　“突厥、回纥、波斯、鲜卑，各色族裔混杂，兼之春市正值开放之际，难免会有漏网之鱼。”陆羽替金统领开脱。
　　金统领连连称是。一行人走出酒楼，就此分别。待金统领走后，殷硕负手摇头，“真是个油滑的人。吉光，你都说到那份上，就差明着站他一边了，也不肯多说一句。”
　　“金焦是这样的人。”对于一无所获的结果，陆羽早有心理准备。
　　“你说金焦知不知道，钱伍原的相好实际是突厥人。”殷硕忽然问。
　　“我希望他不知道。”陆羽看着春市入口登记排队的一圈圈商人，他们肤色各异，有汉人，更有外族人。前线打仗，突厥人自然不在其列，但其他如回纥波斯等商人却不少。
　　桐阳拎起长长的雪白皮毛，凑近嗅闻了一下，没有丝毫气味。
　　“娘子好眼光，这是我这里最好最完整的一张皮子。纯色雪狼皮，没有一丝杂毛。”眼窝深陷的商人操着一口流利的官话推销道。
　　桐阳点了头，又随意挑了几张小一点的。商人望着喜笑颜开。如意上前交涉，听到价格时桐阳面色不变，交了银子离开摊位后，她才开口，“就这么点?”
　　“……”陆氏姐妹想笑又有点笑不出来。
　　毛皮在哪里都是贵价物，区别只在贵多少。刚才如意交付的银钱，在她们看来都是很大一笔了。谁想公主居然还嫌便宜。
　　看她们似乎误会了什么，桐阳连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比京城的便宜太多了。”
　　“我们知道，殿下别担心。”陆怜安环住桐阳肩膀，带她踏进回纥馆。此地就在春市旁边。
　　“我还是第一次与公主打交道呢。所有公主都像您一样可爱可亲么？”陆怜枝走在前头，扭过脸问到。
　　桐阳被她说得不好意思。羞红了脸，大言不惭地说，“没有吧。大概只有我这样。”
　　话音一落，三人都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