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攻略手册》早昭

5、他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你说裴珩会送我圣诞礼物吗？”季音沿着马路边的台阶走，踩在没人踏过还洁白的雪地上，脚印连成一条笔直的线。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两天半，今天凌晨才停。马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掉大半，一辆车车开过去，留下难看的车辙印，几辆车开过去，雪彻底变成黑色的泥泞。

　　“不知道，人家可能不过洋节。”姜和一只手虚扶着季音的手臂，避免她一个脚滑摔到草地里去，“你想让他送你什么？”

　　“我想要一条公主裙——不是想让他送我啦。就是很早以前就想要，我妈老说我没机会穿，不给我买。”话还没说完，季音突然径直向前小跑了几步，姜和跟过去，才发现雪地里趴着一只受伤的小猫。小猫左腿上的伤口在往外渗血，染红了一小片雪地。

　　季音伸手去抱，被姜和拦住，“有细菌。”

　　“不行，不能留它在这，我得把它带去兽医那。这么冷的天，它会冻坏的。”季音环顾四周，没看到有能用来止血或者保暖的东西。可以用羽绒服包着它把它抱去宠物医院。季音迅速地拉开羽绒服的拉链。

　　“我来。”姜和抢先一步摘下围巾，动作轻柔地把小猫裹在围巾里，然后再把伤口缠住，拇指按压在上面，“把拉链拉好，等下你要感冒。”

　　小猫被送到兽医院得到了及时的诊治，付了医药费后季音还恋恋不舍地看着在保温箱里伸懒腰的小猫。

　　“走了。”姜和把钱包放进口袋里。

　　季音跟着他走出宠物医院的门，一路上闷闷不乐。

　　“怎么了？”姜和心里了然，她肯定很想养那只小猫，可惜她妈妈白慧阿姨最爱干净，不可能同意她养的。

　　“想把小猫带回家。”季音把头埋进羽绒服的高领子里，声音闷闷地穿出来。

　　“你妈妈不会让你养的。”姜和叹了口气，“我们家也是。”眼看着季音又没了动静，姜和有点手足无措，想办法宽慰她，“以后长大了就好了，以后长大了我们一起养一只小猫。”

　　“真的？！”季音眼睛亮起来，像太阳打在雪地上的反射光。

　　“真的。”

　　圣诞节正好赶上下雪，季音看着裴珩递来的圣诞礼物，紧张地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递过去，然后赶紧害羞地跑开，拉着秦乔乔去上体育课去了。

　　那是一封她写了很久的情书，还有一个很漂亮的水晶球，按下按钮里面的泡沫就会飞舞，像大雪落下。情书的落款处是他曾经画给她的小鬼脸，她特意裁下来贴上去。

　　等到上完体育课回到班级时，刚进门季音就看见裴珩表情正常地和班长讨论地理题，看到她进来了，还特意抬起头柔声说，“谢谢你季音，你的礼物我特别喜欢。”

　　班长一副吃到瓜的表情，毕竟季音和裴珩的关系好全班都知道，“呦，裴珩，有情况？”

　　裴珩笑了笑，轻轻拍了下班长，“没有的事，别瞎说。”

　　季音有点懵，不知道这算什么个结果。上课铃打响，季音从数学书里翻出一个信封。上面写着，季音启，是裴珩的字，他的字不算好看，但是板板正正，是那种最适合考试的字体。信封是那种很高级的纸质，柔和舒坦，像裴珩这个人一样。

　　“季音：感谢你对我的喜欢，这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这些，这将成为我未来人生的莫大的动力。还有一年多我们就要面临中考，我想我们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的水晶球特别好看，我会摆放在客厅里最显眼的地方。季音，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季音把这封信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撕下一张写：“谢谢你裴珩。我是说，谢谢你作为朋友为我所做的一切。”

　　小纸条推过去，裴珩看完后，写了个回复又推回来。

　　是一个“好”，加一个小笑脸。

　　“事情就是这样啦，反正他把我拒绝了。”放学回家的路上，雪还在下个不停，季音吸了吸鼻子，给姜和讲自己表白失败的来龙去脉。

　　“那你怎么说的。”姜和的声音在夜色下衬得特别温柔。

　　“我就很大气啊，我就和他说谢谢他帮我。”季音低着头双手插兜往前走。

　　姜和拽住她的衣袖，强迫季音看向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季音眼泪掉下来，扑进姜和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姜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最后把手落在她的头顶上。

　　“我还是有点难过。”季音瓮声瓮气地说。

　　“我知道。”

　　“给你衣服弄脏了。”

　　“没事。”

　　季音哭够了，用手背抹去眼泪，但肩膀还是一耸一耸的，泪眼朦胧间看到姜和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好看的盒子。

　　“送给你的。”姜和递给她。

　　那个盒子是那么精致，外围是凸起的白玉兰花样式的雕刻，触感温润，中间那一片不知道用的什么布料，质地柔软舒适，让季音想起奶奶的丝绸旗袍。最显眼的地方别这一个小小的银色王冠，拿起王冠看到底下用细腻的针脚绣着一支艳红的玫瑰。

　　“这是什么？”季音抬起眼睑看他，脸上还挂着脏兮兮的泪痕，风一吹更加明显。

　　“你的圣诞礼物。”姜和腾出一只手来从衣兜里掏出湿巾，细细地给她从眼下擦到嘴角，把她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回去再打开看吧，楼下冷。”

　　季音拎着礼物上了楼，白慧忙跑去门口迎她，“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慢啊，你爹刚穿好衣服，正要下去找你呢。”白慧看到女儿明显低落的神情愣了一下，刚要开口询问又被她手里的盒子吸引了注意力。

　　“这谁送你的？”白慧接过盒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周，和季鹏对了个眼神——自家的好白菜不会刚上初中就被谁给盯上了吧。

　　“姜和。”季音解下围巾，突然想起来姜和那天包小猫用的是自己的围巾，他那么爱干净的人，应该不会再用那条了。

　　白慧和季鹏明显松了一口气，“姜和啊。”

　　白慧把盒子上面缠绕的丝带拆开，发现里面是一条公主裙，“哇这么漂亮的裙子，姜和挺会选啊，真看不出来他这么细心，还这么懂小女孩的心思。”白慧话锋一转，“比你给我买的那些东西强多了，你还不如一个小孩。”

　　季鹏无辜躺枪，悻悻地去厨房端菜。

　　那是一条绿色的长裙，腰身做了带松紧的收束，穿上显得人纤瘦又不会勒得不舒服，整体是英伦王室的古典风格，繁琐复杂的工艺没有使它观感上变得累赘或眼花缭乱，每一层次都设计得用心，胸前挂着一串小珍珠，华贵中带着点俏皮。

　　季音又有点想哭，她从来没收到过这样一份礼物。饶是父母宠她爱她，也常常思维定势地认为她和其他同龄的小女孩一样喜欢粉色，喜欢稚嫩的洋娃娃蓬蓬裙，她明明看上去大大咧咧，有时候心思敏感到别人想都想不到。她收到任何一份礼物都捧场地说喜欢，夸张地鼓掌表现惊喜，可只有姜和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甚至什么都没和他形容，可是他就是知道。

　　“那你给姜和送什么啦。”白慧把裙子叠好放在沙发上，推着她去餐厅吃晚饭。

　　季音瞬间呆住，“我忘记给他准备了。”

　　“哎你这孩子......”白慧开始数落她。

　　季音夹了一块排骨，心想下次就送他一条围巾，自己织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