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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赏菊宴 ...

  •   殷承寂刚从铁甲营下值归来,坐在马车里处理一些不太重要的军务,另一只手轻捏着微微肿胀的太阳穴。

      斜日西沉,暮色四合,马车从太学路过时,刚好到了下学的时辰。

      暮钟厚重的回响回荡在偏灰的街巷间,白日的最后一缕暖风吹散了天幕上丝丝细云,一群少年打闹着出了太学,层层的台阶背后是夕阳的轮廓。

      蹙着俊眉的殷承寂一转头,便瞥见了人群中的萧炽阳。
      少年站在台阶上,穿着太学统一的澜衫,身长玉立,意气风发。

      殷承寂眼里的烦躁在不知不觉中消失,随后微微挑眉,心想,这萧家小公子的皮囊倒真是长到了他心坎上去了,为着这张脸,以后算账的时候或许可以稍微手下留情。

      站在台阶上的少年们也看见了恒王府的马车,杜远清赶忙提醒,“且行,你快看,是不是恒王府的马车!”

      少年单手拎着书袋随意搭在肩上,模样看起来有些懒散,“看见了。”

      热闹没看成,杜远清有些失望,“然后呢,你就这反应?”

      萧炽阳撇撇嘴,“不然呢?”

      “好歹也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不上去聊两句?”

      闻言萧炽阳扬起一抹假笑,一个扬手拍在杜远清后脑勺上,“野心渐长啊老杜,热闹看到我身上来了?”

      见杜远清吃瘪,韩子印顿时一改脸上的委屈模样,嘲笑起来,“哈哈哈哈老杜你是不是傻,我都没敢惹他,你还送上门去!”

      萧炽阳一视同仁,也没放过韩子印的后脑勺,“你还敢说话,扛着我箭靶跑路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完账呢!”

      想到自己下午在校场干的好事,韩子印笑容一顿,识相地把幸灾乐祸的表情收了回去。

      苏澧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想要远离这群幼稚又无聊的人,却没发现自己早已经扬起的嘴角。

      眼看人跑远,萧炽阳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澧身侧,肩一塌,像是没骨头一样把胳膊放在了他的肩上。

      另外两人的声音也很快在身后响起,“俞年,你跑那么快干嘛?”
      “就是啊,跑那么快干嘛,急着去见心上人啊?”

      苏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推推萧炽阳,表面上嫌弃道,“自己多重心里没点数吗?”却没有真的挪开萧炽阳的胳膊。

      占了便宜,萧炽阳笑笑,也不和他理论。

      看着少年们的身影渐渐远去,马车中的殷承寂眼神陡然阴沉下来,瞬间气势逼人。

      很好,装作没有看见他!他恒王府的马车就这么没有存在感?

      萧炽阳,可真是好样的,他会好好和他算以前的账的,无论是想套麻袋也好,还是让人□□也罢。

      玄矢默默离生气的疯子远了一点,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臭屁的性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改,自己不主动叫人,还埋怨别人不过来搭话,神经病啊!谁稀罕理他?

      又熬了五六天,终于到了旬假,本以为可以安心在家休息,谁知西圻恒突然递来了帖子,说冬菊初坼,诚邀诸位同窗一同过府赏菊。

      萧炽阳本不想去,可除了西圻恒递给他的帖子,西家还另给他爹送了请帖,萧霭自然不可能出席,那萧炽阳就非去不可了。

      其实西家本身只是皇商,找个借口推脱一下,也不是不行,可无奈西家刚出了位贵妃,还正得圣宠,这面子怕是不给不行了。

      想到萧霭的嘱咐,萧炽阳有些郁闷地垂着脑袋,为自己还没来得及享受的一天旬假扼腕。

      他一旬可就这么一天假啊!就这么没了!
      而且谁还看不出来西圻恒这是和武钟济彻底对上了,在逼他们站队呢。

      萧炽阳有些无语,这些人一个个年纪轻轻的,给自己找事干也就算了,折腾他们算怎么回事?

      萧小公子阴暗地想,就这智商还玩什么权谋站队,祝他们把自己也玩进去!

      从小照顾他的青荷带着两个人,端着洗漱用具进来,看见少年闷闷不乐的模样笑出了声,“我的小少爷,早点洗漱就寝吧,明儿一大早还得去西府赴宴呢,可别再睡过头了。”

      少年撇撇嘴,“青姨,连你也笑话我。”
      虽然兴致不太高,但萧炽阳还算听话,主动跑过去洗漱完了,把东西放下后往小榻上一坐,又开始唉声叹气。

      青荷失笑摇头,带着两名婢女原路返回,把空间留给了犯愁的少年。

      翌日,云淡风轻,是个好天气。
      但早起的萧炽阳却没有一点好心情,站在西府庄严富贵的府门外陷入了沉思,这个菊是非赏不可吗?

      前来迎接的小斯自然是认识马车上的萧家标志的,赶忙跑到萧炽阳面前,带着恭维的笑引路。
      “萧公子这边请,我家少爷已经在花厅恭候多时了。”

      少年点头示意,带着元禾跟上了小斯的步伐,路过一盆平平无奇的小盆栽,还不动声色瞥了一眼。

      傻逼盆栽,长那么多叶子干嘛?花都不开一个!
      进入花厅,又看见满庭黄白的罪魁祸首,少年内心埋怨更深。
      傻逼冬菊,开那么多花干嘛?丑死了!还要本少爷亲自来赏!

      萧炽阳来的不算早,等他到的时候苏澧等人早就已经在厅内了,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太学的同窗。

      见萧炽阳到了,西圻恒主动过来陪他聊了两句。

      都是官二代富二代,出身摆在那里,西圻恒能演,萧炽阳自然也能演。

      只见少年身姿如松,与人交谈时面上挂着浅浅的笑,看起来毫无破绽。

      一番相互恭维后,西圻恒又匆匆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但等人一走萧炽阳就原形毕露了,猛地垮下肩来,随后往旁边一靠,有气无力地挂在了苏澧身上。

      元禾连忙提醒,“少爷,注意礼仪,我们这还在别人府里做客呢。”

      韩子印一把揽过小孩的肩,锁在怀里,“我说小元禾,你最近是不是和墨书在一起待久了,怎么越来越像个小管家了?”

      墨书是韩子印家的书童,萧雾精挑细选出来的,最是注重礼仪,平时跟在韩子印身后可没少管他。

      元禾努力往外挣扎着,奈何比起他这个半大小孩儿,韩子印块头实在是太大了,又常年习武,他能挣脱才怪呢。

      “韩少爷,你先松手。”

      韩子印用胳膊圈着人,把手递给他看,故意逗小孩儿玩,“我的手不是在这里吗,又没有用,怎么松?”

      元禾,“可,可是你压着我了。”

      韩子印故作惊奇,“啊?这样吗,那可能是我胳膊坏了,放不下来了。要不这样吧,你帮我撑着一会儿,等找到大夫治好了我就放开你?”

      不愧是跟萧炽阳玩的好的,元禾被他的无赖程度震惊到了,就这么卡在对方胳膊下呆呆看着他。

      萧炽阳看不下去了,扯开韩子印的手,把小孩儿救了出来,“好了,你别欺负他了,本来脑子就不好,到时候你说点什么他全信了怎么办?”

      韩子印果然放开了元禾,不过只是把目标换成了萧炽阳。

      只见青衣少年被被蓝衣衣少年勾着脖子逼问,“我这是为了谁?”浅的几乎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衣角在行动间摇曳翻飞。

      西家这次赏菊宴请的人倒是不少,不止西圻恒的太学同窗,萧炽阳发现还有不少朝中官员,勋贵子弟。

      花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倒是人越来越多,吵的人心烦,少年轻啧一声,“这里人太多了,烦,我去那边散散心。”

      韩子印和人聊的正欢,头也不回道,“好,你先去吧,自己小心一点。”

      这种宴会,随从一般都有为随从设置的偏厅,其他虽然没有,吃食却是不少,元禾又向来是个嘴馋的,年纪又小,萧炽阳懒得拘着他,放人玩去了,因此一路弯弯绕绕走下来就他一人。

      西府后花园很大,假山流水,一步一景,清幽静谧,看得出来没少费功夫。
      花厅宾客盈门,座无虚席,这里倒是没有什么人,让萧炽阳躲了个清净。

      早上的太阳倒也不晒,照在身上只觉暖融融的,让人昏昏欲睡。
      少年本就起得早,现在更是被晒得连骨头都软了,于是寻摸了块隐蔽干净的石头躺着偷懒。

      园中假山都是用太湖石造的,形状嶙峋诡怪,石孔中破土而出插着几颗青竹,青衣少年隐藏在其中倒真的看不出丝毫端倪。

      “交代你办的事情可办好了?”
      “爹放心,太学之中,半数同窗都已被儿收买,只是那些高官勋贵之后却并不买儿的账。”

      昏昏欲睡之际,两道模糊的声音隐隐传入耳中,声音很熟悉,像是西圻恒和他父亲。

      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萧炽阳竖起了耳朵。

      “这你不用管,把该笼络的人捏在手里就行,至于其余学子,家里的老狐狸怕是早就已经站好队了。只是你切记平日里行事谨慎些,不要让他们发现了端倪,届时丞相自会处理。”
      “是……”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萧炽阳却难得陷入了沉思。

      西家这是什么意思?

      背靠丞相,行事阴暗,又千方百计拉帮结派,再联想到他爹的嘱咐,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其中有什么大动作。

      透过石缝瞥见两道离开的身影,萧炽阳松了口气,正准备从假山里出去,却陡然被人压在了石壁上,双手被束缚嘴也被捂住了。

      少年刚想挣扎,耳边便响起一道压低的警告,“人还没走,别动!”

      声音太过熟悉,萧炽阳猛地抬头,果然看见了殷承寂那张放大的脸,男人一身陌生的侍卫装束,眼里带着几分寒光,平日里清俊出尘的脸此时竟变得锋芒毕露。

      手动不了,萧炽阳用眼神示意殷承寂放开自己,他不会乱动,谁知殷承寂像是没看见一样,动作都没变一下。

      少年又试探着挣扎了几下,发现没用后,终于妥协地靠在了假山上,不再乱动了。

      只是殷承寂捁住他的手劲太大了,人又比他高大半个头,虽然已经努力往后靠了,可体型摆在那里,少年还是一副被人锁在怀里的模样。

      背后是嶙峋的岩石,身前又是殷承寂硬得出奇的胸膛,一冷一热,都快给萧炽阳挤得没脾气了。

      被迫挤在殷承寂怀里,只能感受到身下炽热的胸膛,强悍的肌肉,以及对方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这让萧炽阳完全忘记了现在的处境。

      少年微微垂眸,偷偷瞄了眼殷承寂被玄色衣服包裹着的紧致身躯,思维胡乱发散着,想起这位恒王殿下早年也是在边关带兵打过仗的,好像近两年才回郢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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