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赌局》寂寞甲沟炎

13、并不简单如呼吸

　　顾祺几乎一眼就认出了江翡，尽管过去这么多年，她骨子里的坚韧气质一点都没变，只是现在更高挑，也更漂亮。
　　江翡也在他走近的时候，认出他来。
　　“顾医生，好久不见。”
　　顾祺，7年前，她爸爸的管床大夫。无论从具体治疗上还是经济帮助上，他都算得上是尽心尽力。
　　后来江胤舟去世，江翡离开云溪去泽州读了大学。再回云溪时，就算有个头疼脑热，她也坚决不来仁和医院，两人再没见过。
　　“可以啊顾医生，几年不见，已经从刚结束规培的住院医升主任了。”江翡指了指他的胸牌，轻笑道。
　　她到底还是和七年前不一样了。
　　17岁的少女对情感不加掩饰，把矛盾、纠结与痛苦都写在脸上。经年再遇，她的笑意，却让顾祺觉得陌生，不达眼底，刻意遮掩。
　　“副的。”顾祺表面不显，也随她笑起来，温和而谦逊。
　　“副主任也是主任嘛。”

　　虽是工作日，但医院这种地方依旧人满为患。易岁挂完号，回头去寻找江翡的身影。
　　杏黄温暖明亮，她的气质又这样独一无二。
　　但她的对面怎么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陌生男的，还有说有笑，这什么意思？
　　易岁沉下脸色，未及他们互问近况的流程正式开始，就及时打断：“走了江翡，我挂完号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明显语气不悦，再加上感冒，好像是江翡从未听过的冰冷低沉。
　　她突然觉得，这可能才是易岁平常说话的语调，符合她对一个上位诠释者的刻板印象，轻蔑不屑到是谁也不必多问。
　　江翡觉得解释她和易岁的关系实在多余且费劲，面对顾祺的欲言又止，她只说：“那我就先走了，顾医生你快去忙吧，我们改天再聊。”
　　她都这么说了，顾祺也不勉强：“好，我还有会诊。下次再见，阿翡。”

　　“江老师，我只是感冒，用不上你肿瘤科的人脉。”易岁观察力细致入微，他怎么会没注意到胸牌上赫然写着
　　「云溪市仁和医院
　　肿瘤科副主任顾祺」
　　江翡完全无语。她没有兴趣和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分享过去的经历，一句“顾医生只是我之前的朋友”搪塞过去。
　　江翡突然把头凑过去看易岁手里的挂号单，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东西。易岁本来就在看单子上科室的楼层指示，对她的突然靠近完全没设防，差一点点就直接撞进他的怀里了……
　　但直觉告诉他，江翡绝对没揣好心思，果然下一秒：“知道只是感冒，还给自己挂专家门诊，易少够金贵的…”
　　………
　　他就知道会说好听话，就不是江翡了…易岁抬眼，对上她有些狡黠得胜的笑眼，瞬间气焰全消。好像对江翡，他真的没脾气。

　　“小伙子你们这种人啊，不能仗着年轻就这么玩，再发展下去要成肺炎了都…”呼吸科坐诊医生推了推眼镜，翻着易岁的检查报告，然后快速地在电脑上选择药物，“你这个得挂两天水，家属先去一楼药房拿药吧。”说完递给江翡一张药单。
　　江翡下意识接过，等她反应过来，易岁一句“谢谢医生”已经先说出口，站起来往诊室外走了。
　　不是…他倒是走的很快，就任由她这么被冠以“家属”的名号了？但如果非要说家属的话，那能不能分点恒易环合的股份给她…
　　江翡当股东的梦做起来就有些没完没了，不禁有些出神。直到易岁提醒：“想什么呢江老师？”
　　“想我牺牲这么大，易少该怎么报答报答我。”江翡丝毫不客气。

　　“诶诶诶，快看快看，两点钟方向，有个刚做完皮试的大帅哥！”
　　“刚才就看到了，天哪我都不敢想，他的手插针该有多好插…”
　　“上班上傻了吧你…这种顶级帅哥你竟然还想着插针…不过谨言慎行啊，人家女朋友好像就在边上吧。”
　　“这么肯定是女朋友？万一是妹妹呢？”
　　“少自我麻痹了，看看人家这种拉扯，是妹妹就怪了…”
　　当事人听不到小护士们的激烈讨论，但是拉扯嘛，易少确实正在进行中…
　　他坐在走廊的银色排椅上，江翡站在他旁边，纤细的手垂在身侧，给易岁一个很好的，欣赏她手镯的机会。
　　这支黄翡圈口不是特别合适，对她来讲有些大了，此刻松松卡在她的腕骨上，白皙的肤色配上落日般璀璨明亮的黄，明媚热烈。
　　几乎鬼使神差的，易岁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镯子，像是很随意地转了转，甚至没有碰到一点点她的手腕。
　　察觉到腕骨上重量消失，江翡低头，果然是易岁…她有些警觉地问：“你干嘛？”
　　“好看啊我欣赏欣赏。”易岁把眼神从她手上离开，抬头直面她的眼睛，很单纯很坦然。
　　江翡都没来得及接上他的这句话，易岁更过分的下一句就已经说出：“江老师，我可以靠你一会儿吗？”
　　易岁抓她镯子时没有用力，江翡轻而易举地把手抽离警告他：“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我真的很晕…可能是高原反应…”易岁垂下头，说不难受是假，但真到坐不住这种程度也不至于，五分真晕，剩下五分都是戏…
　　………
　　赶紧给他挂上水吧…江翡觉得他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云溪市海拔两千多米，确实不低，但易岁在这里待了快半个月，要高反早高反了，哪里等的到现在…
　　“易总下次找个靠谱的理由好吗…”
　　易岁才不听这些，江翡没拒绝那就等于是默认，于是他心安理得偏头靠上江翡手臂。
　　说是靠着，其实没有身体的重量几乎没有一点放在她身上。江翡没有躲开，她就当是他难受吧，就当是她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嗡嗡”
　　易岁的手机振动，他不满地从江翡手臂上离开，看到显示的“崔羿辰”更是不爽，直接挂断。
　　“怎么挂了？”江翡好奇心作祟。
　　“骚扰电话。”易岁回答。
　　他打开微信，才看到刚才给周择远发的信息，已经被他合并转发到他们几个人的群里：

　　「33：［图片］
　　33：你怎么知道江老师带我来医院了」

　　远在南沪且一无所知的崔羿辰秒回：
　　Eureka：？
　　Eureka：谁是江老师？为什么要带我们岁岁去医院？
　　………
　　怪不得给他打电话……

---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物上桌！做我的朋友太幸福了，随随便便实现梦想了吧！
*猜猜崔羿辰的微信名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