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牵挂》移动的活物

2、婚变使我跌入地狱

　　二哥至今单身，他原本是家里最有才能的，从小唱歌就好听，学校各种文艺比赛，他都被选中参加，经常拿奖，家里墙上的奖状都是他的，学习成绩也好，但自从初中时被人欺负辍学后整个人就变得敏感、自卑。早些年他跟着大哥去煤矿打工，夜里还常常抱着初中的书看，后来他跑去新疆打工，赚了一些钱，被我妈叫回来娶媳妇，不同于三哥，二哥因手上有点钱，自己盖了房子，情商又高，所以上门说亲的人不断，中间也相处过几个，二哥都嫌人家长得不好看，就一直没成，一来二去年龄就有点大了，这时候大嫂出面了，说是她妹妹人漂亮温柔，可以给二哥介绍，我们全家都见过大嫂的妹妹，确实是十里八乡难得的美人，二哥从此沦陷了，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大嫂娘家，于是就求大嫂时不时的把她妹妹接来我家住，刚开始大嫂满口答应，后来就不乐意了，二哥就可劲巴结大嫂，给她干农活、带孩子，甚至到后来洗衣服、做饭，村里人开始传出闲话，说大嫂是故意吊着二哥的，爸妈着急就找二哥谈，他当时正在劲头上，死心塌地的幻想着娶漂亮姑娘回家，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告，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年，三年里二哥把大嫂伺候得像个太太一样，把两个孩子也照顾的很好，他不管不顾，执着执拗，只为抱得美人归，妈妈说有次她看到二哥大清早从大嫂房里出来了，她立刻拉着二哥就打，二哥也不躲开，最后逼急了，跟妈妈吵架说：“小婷人家看不上我，人家要找正式工，她们一家人都看不上我，可我不甘心啊，我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却一场空，是大嫂勾引我的，不怪我，是她勾引我”。听到这我脑袋一懵，嗡嗡的响，突然想起来二侄子长得像二哥，就问妈妈，妈妈悲痛地点点头说：“那年你大哥就没在家，咋可能有娃，老二一直在家，就为了那个狐狸精，后来你大嫂怀孕了，为了堵住村里人的嘴，我们把老大叫回来，老大回来待了一周后就走了，走之前来我们房间，恶狠狠的瞪着我和你爸还有老二说他恨我们，我现在想起你大哥那个眼神就心里发慌，这一家子都干的啥事啊”。妈妈说着哭了，我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简直太颠覆我的认知了，无法把妈妈口中的嫂子和刚刚和我亲密拥抱的女人联系在一起，我需要缓缓，然后找嫂子问清楚，她操的什么心，我准备起身下炕，妈妈连忙拉住我说：“你别去，事情已经这样子了，你大哥已经四年没回过家了，每年会寄钱回来，但一个电话都没打过，你去问你嫂子，也改变不了事实，还弄得人尽皆知，给大家都留个脸吧，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我咬牙切齿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问妈妈：“二哥呢，他现在在哪，咋样了”？从内心而言，我和二哥感情最深，此刻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但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他过得好。妈妈说：“三十好几的人了，总不能看着他打一辈子光棍，正好有个亲戚介绍个寡妇，对方丈夫干活时出了事故，人不在了，单位给赔了不少钱，留下两个孩子，女娃比彤彤大两岁，男娃应该和超超一般大，你哥起先不愿意，后来看你爸晚上偷偷坐院子里哭，他就妥协了，去上人家门了，去年去的，这也算是有个家了”。没想到我最看重的、也是我家最有才的二哥竟然落的如此下场，我眼泪夺眶而出，心里恨死了嫂子和她那个妹妹。
　　安抚了一下妈妈，她睡着了，我趁机来到院子里，看嫂子带着大侄子去河里洗衣服了，压制住自己冲上去质问的冲动，慢慢跟了上去，我是想去河道看看我的孩子们，嫂子见我不开心，大概是猜到我妈给我说了她的事，所以也就没搭理我，大侄子性格安静，喊了声“姑姑”就没再说话了，穿过马路大老远就看见爸爸带着几个孩子在河里玩，在周城没有这样的机会，也没有可以玩的河道，此刻的孩子们解放了天性，让他们尽情体验我和哥哥姐姐的童年吧。沿着马路，和村里人打着招呼、看看村里的变化，偶尔驻足，勾起了很多回忆。一声“小姨”打断了我的思绪，转身就看见小外甥骑着自行车卖力的蹬着，朝我冲来，吓得我赶紧躲开，他一个急刹车，大姐就从后座上跳下来了，我上去拉着车头假装训斥他：“臭小子，你慢点骑啊，差点撞到我”。说着上前去摸他的头，还有点够不着，这小子长得太快了，他嬉笑着躲开了，推着车子往村里冲去。姐姐满含热泪的拉着我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说“还是城里好，淑珍你看着真年轻，不像我，都老的不像样子了”。她两鬓、头顶已经有了很多白发，身材也发福严重，牙齿也有脱落，皮肤粗糙，看得出这些年受了很多苦，才让一个刚满40岁的女人变成如今模样。我拉着她说“姐，我早都想你了，只是一直回不来，这次回来给你带了护肤品和衣服，你以后学着保养，慢慢皮肤就好了”。我叫了在河道里带孩子玩的爸爸，爸爸抬头看见姐姐来了，也赶紧号召孩子往回走，我们一群人往家走去，热闹又有朝气。
　　晚饭一桌子都坐不下，嫂子带着两个侄子去他们房间吃了，正好，我看见她也膈应，她走了，我们能愉快地吃顿饭了，晚上大炕上睡了四个人，妈妈、姐姐、我和儿子一起睡炕，儿子白天基本谁都可以照看，晚上就一定得是我或者婆婆，爸爸带着三个女儿和外甥去三哥家住了，欣子有点闹情绪，想跟我睡，彤彤告诉她三哥家有电视机，可以看动画片，她才高兴的跟着去了。
　　暑假总共在家待了一个月，带着孩子去看了我舅舅、姑姑，还去看了三嫂和侄子，回俊峰家看了孩子的姑姑、婶婶以及他们家的孩子们，又去计生办交了超生儿子的罚款，带爸妈去了几次镇上，给他们买吃穿用度的物品，又给他们留了2000元，公婆这次不和我们一起出去了，他们想在老家待着，欣子9月份就能上学了，家里就剩下我和儿子了，我勉强可以照顾四个孩子了，给公婆也留了2000元，我知道俊峰平时给他们钱呢，公公也有退休金，但我给他们是我的心意，没有他们我根本不敢想象我们的生活会过成什么样。
　　去周城的头一天晚上，妈妈和我聊到半夜，爸爸提前给我包里塞满了家里的五谷杂粮，一个人带着4个孩子出门总是不方便的，一路上基本是彤彤在照顾两个妹妹，到周城时已经累瘫了，大家简单吃了点东西就都睡了。俊峰是第三天早上才回来的，一脸疲惫，酒气朝天，我照顾他睡下后开始收拾家里的卫生，公婆不在的日子我才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幸福，有他们在是我的最大的幸运，每天起早贪黑，几个孩子的吃喝拉撒，家里的卫生，这些活基本是从早上起床一直干到凌晨才能干完，我每天打仗一样，马不停蹄的干这干那，把自己活成了超人妈妈。俊峰基本一两周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醉醺醺，我俩太久没好好说话了，我实在烦躁到极点了，就打通他电话，开口抱怨那瞬间就又怂了，他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和孩子啊，抱怨的话又变成关心的话。
　　原本以为生活会这样继续下去，我胸无大志，对未来的畅行无非就是几个孩子能平安健康长大，好好学习，上大学，然后干自己想干的事，我和俊峰可以回村安享晚年。可电视里的剧情还是上演了，在儿子三岁生日的这天，我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女人，她说：“请问是林淑珍吧，我是袁琳，是李俊峰的女朋友，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了，我快要生了，所以打电话通知下你，俊峰要和你离婚，他是我孩子的爸爸”。听到电话里带着挑衅性的话，我全身像被电击了一样，头皮发麻，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连忙放下电话，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那个女的肯定是搞错了，不会是俊峰，他上个月回家还说今天要回家给儿子过生日，这可是他最宝贝的儿子的生日，他每年再忙都会回来给孩子过生日的，我迅速调整好自己，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继续收拾餐桌，拿着抹布一遍遍擦桌子，内心生怕电话再响起，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跟我说着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见，最后我决定打电话问问俊峰，我要他亲口告诉我压根没有这回事，可我又怕这是真的，他万一承认了怎么办啊，我在诺大的客厅渡过了漫长的纠结时间，直到电话再次响起，我打了一个哆嗦，手上的抹布滑落了，看到儿子兴高采烈的跑过去接电话，我吓坏了，快步冲过去接起电话，没等我说话，那边传来俊峰熟悉的声音：“淑珍，刚袁琳给你打电话了吧，你先别着急啊，我马上到家了，她犯神经病呢，你别理她，我到家了给你细说”。他迅速挂断了电话，我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胸口闷得出不了气，大口大口的喘气声引来了彤彤和欣子，她俩看我脸色苍白，就问我是不是生病了，彤彤说着就要打电话给俊峰，我使出最后的力气拦住她，给她说：“你带弟弟妹妹回你房间，妈妈有点事要处理下，听话，啥也别问”。彤彤第一次见我如此严肃，她神情复杂的点点头，然后带孩子们进房间了，我眼泪刷的下来了，俊峰刚才的电话说明确实有袁琳这个女人的存在，那她电话里说的就有可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该怎么办，俊峰为什么要这么做，两个人在一起一年多时间，那就是去年我回老家那段时间他们在一起的，袁琳，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此时脑袋炸裂，疼的不行，我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然后敲门叮嘱彤彤让先看好弟弟妹妹，我出去买个东西，没等孩子回应，我就开门走了，生怕她们听到我的哭声，没坐电梯，走的楼梯，边走边哭，眼泪像雨水一样流个不停，到一楼时已经泪眼模糊到看不清路了，就凭着记忆往小区门口走，出了小区后蹲在俊峰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他，我怕情绪失控，不想被孩子们看见，边等边哭，保安过来安慰了我几句，见不管用，便不再说话了，给我递了一沓纸，莫约一个小时后俊峰回来了，看我在路口蹲着，他过来扶我，我很抗拒他，身体本能反应抗拒和他接触，准备自己起来，蹲太久了，起身的瞬间就倒下去了，保安赶紧跑过来扶我。我不让俊峰碰我，他要扶我，我就大喊大叫，像个疯子一样。保安把我送到俊峰车后座后离开了，俊峰站在车门外问我：“你没事吧”？我抬起哭花的脸跟他说：“开车，去河边，给彤彤打电话交代下，让她管好弟弟妹妹，别乱跑”。我说的咬牙切齿，调动了脸上每一块肌肉才能组织这么长的语言。
　　在那个尘土飞扬的下午，俊峰在河边向我坦白了一切，袁琳原本是他一个生意伙伴的女朋友，人年轻、漂亮，能说会道，他生意伙伴基本去那都会带上她，一来是有面子，二来也怕被别人惦记，他们几个经常一起进货、一起开夜车、一起吃饭、一起玩，一来二去俊峰被袁琳身上那种张扬的美深深吸引了，正好他生意伙伴也是个花心的主，在他换了女朋友后，袁琳也干净利索的换了男朋友，只不过没处几天就被打了，原因是哪个男的嫌弃袁琳不是处女，袁琳打电话给俊峰让他去接她，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袁琳，俊峰心都疼碎了，于是两个人就开房了，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n次，刚开始两个人还只是惺惺相惜，相互慰藉，后来袁琳被俊峰身上那种勤劳、正直、负责的品质吸引了，再加上俊峰赚钱后，给她花钱也很大方，袁琳就爱的无法自拔，她提出像夫妻一样生活，要带俊峰去见她家人，俊峰一开始是拒绝的，后来架不住袁琳一哭二闹三装可怜，就跟着她回家了，她家人也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村人，父母重男轻女，见女儿回去也爱答不理，直到看到俊峰带的礼物和给他们的钱以及俊峰那辆破面包车，他们才意识到女儿是带回来一个金龟婿了，他们立马转变态度，把姑爷捧上了天，俊峰被这种仰视的讨好迷惑了，他非常享受这种感觉。即使后来在袁琳怀孕后他们知道俊峰是有家室的人，他们也只是担心俊峰不要袁琳了，他们可咋办。越是袁琳父母的薄情和势力越让俊峰觉得他是有责任和义务对袁琳好，要救她于水火之中，要给足她安全感和幸福感，于是她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像平常夫妻一样，成对出入，恩爱有加，袁琳怀孕后，俊峰更是呵护有加，他觉得给不了她名分，就应该给她更多的爱和陪伴。
　　我问他：“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呢？我是什么啊？几个孩子是什么啊”？俊峰说：“我也愧疚啊，可每天生意很忙，还要照顾她，她太敏感了，我得花更多精力去哄她开心，家里你都照顾的很好，让我很省心，我一有空就回去看你们了”。听到这话，我特别想上去扇他，奈何一丝力气也没有，我冷笑着问他：“那你想怎么办？那个女人她想怎么办”？俊峰说：“她快生了，我不想刺激她，她最近闹着要回家见我爸妈，要跟我领证，要办婚礼”。“这么说你是打算跟我离婚，娶她了？”我反问道。俊峰停顿了一会说：“我在考虑有没有什么两全的办法”。“你不用考虑了，我给你们腾地方。”我坚定的说道。他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一天之内，三小时不到的时间，我的婚姻就宣告结束了，被外来的女人夺走了丈夫，和俊峰回家的路上，我俩都没说话，他大概是在想他们的婚事吧，而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决定。
　　到家后我们相安无事，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给儿子过了生日，然后俊峰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而我在笑着送他离开后，转身进了房间，我要实施我的计划，我将计划写下来，生怕自己弄错了或者弄漏了。
　　1、把家里所有的存款转到我的名下、现金全部存入我的银行卡、值钱的东西全部变卖；
　　2、问俊峰要钱给孩子们买衣服，起码买够三年的衣服；
　　3、找袁琳暴打她一顿。
　　暂时只能想这么多了，我迅速的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去办银行卡、倒存折上的钱、变卖金银首饰，同时给俊峰打电话要钱，说要给孩子买衣服，他快速的给了2000，我说不够，给两万，过了一会他转了两万，我带几个孩子去商场疯狂购物、吃大餐、玩游戏，把以往她们想要的、想体验的都买了、体验了一遍，剩下一点钱我悄悄塞进彤彤的存钱罐里。
　　晚上彤彤敲开我卧室的门，说是想和我睡一晚上，隐约觉得她应该知道些什么，于是就让佳佳带着儿子睡，我和彤彤睡，彤彤跟我说：“妈妈，感谢你没有让我成为彻底的留守儿童，那些年在老家和爷爷奶奶生活，我经常梦见你和爸爸不要我了，夜里偷偷哭，后来你回来看我，我特别开心，可你待不了几天就要走，每次你走的时候我都感觉被抛弃了，觉得你不要我了，我就不想上学，不想吃饭，想追着你去，可我不知道你去哪了”。她悲痛的说着，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我抱了抱她，偷偷的擦掉自己的泪水。她接着说：“后来你回来接我了，那天真的是我长这么大最幸福的一天，我确信你是爱我的，不会不要我”。她哭了，应该是幸福的哭了，这让我更加坚信当年的选择没有错。彤彤擦了擦眼泪继续说：“这几年我看到了你的辛苦，所以我尽力帮你干活，照顾弟弟妹妹，爸爸平时回家少，你一个人管我们四个太不容易了，我很佩服你，妈妈”。这些话从一个12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太让人意外了，而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了，彤彤帮我擦掉眼泪继续说：“妈妈，其实我接到过一个电话”。听到这里我身体本能僵硬的一下，然后疑惑的看着她，她说：“是一个叫袁琳的阿姨打的，她说她要和爸爸一起生活，还要给我们生个小弟弟”。我愤怒到想杀了那个女人，她竟然伤害我的孩子，我站起来准备冲出去给俊峰打电话，彤彤拦住我说：“妈妈，你别激动，你听我说”。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挣脱了彤彤小小的身体，冲向客厅，拨通俊峰的电话，过了好久他才接上，我压抑住愤怒，用低沉的语气说：“告诉那个女人，她伤害了我的女儿，我会让她千倍百倍的还回来”。挂掉电话后，我整个人失去了重心，瘫坐在沙发上，彤彤过来扶着我进了卧室，我不想其他孩子再知道这些事，可我无能，保全不了这个家庭，也即将保护不了他们。彤彤拉着我的手说：“妈妈，我不懂你们大人的事，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所以我也非常非常爱你，看你这几天收拾自己的东西，又给我们买了很多衣服，还带我们去玩，我猜想你可能要离开我们了”。听到她说到这里，我愣了一下，她竟然感觉到了，也猜到我的打算了，这让我一下子不知所措，她严肃的看着我说：“既然爸爸要娶别的女人，那妈妈你走吧，去过轻松的日子，这是我的存钱罐，这里面的钱全给你，你出去是要花钱的”。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站在我面前，淡定的、12岁的小女孩，一瞬间觉得不认识她了，我握住她的肩膀问：“这些话是不是你爸爸教你的，你是不是也想要别人给你们当妈，不想要我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像一只受惊的母老虎一样，大脑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了，彤彤急忙说：“不是的妈妈，我只认你一个妈妈，一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妈妈，我只是不想你这么辛苦了，想让你过的轻松些”。彤彤的话安抚了我阵痛的心，面对她我内心是愧疚的，没有能力再陪她长大了。自从和俊峰结婚后，已经13年没工作过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也没能力再抚养孩子们了，更不能让我爸妈知道这件事，唯一的选择就是逃离这里，可这个自私且无能的想法被彤彤看穿了，她没有拆除我的自私，反而是鼓励我逃离，她想让我活得轻松，处处为我着想，此刻的我羞愧难当，觉得自己不配做母亲，连个孩子都不如，我让彤彤先休息，自己则在客厅坐了一晚上。
　　我连夜写好家里所有东西的便贴纸，贴到该贴的位置，然后拿走了我提前收拾好的行李，一大清早就出逃了，对，是出逃，一个没有勇气面对生活的女人，一个抛弃自己孩子的妈妈，我不敢想象孩子们醒来后找不到我会怎么样，也不敢想象她们今天上不了学会怎么样，这一切后果我都暂时都不想想，俊峰想要带别的女人回家，那就让她照顾孩子们吧，我给他们腾了地方，没有拖泥带水。
　　我选择去了北方一个偏僻的小镇，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在饭店当服务员时，有个和我关系不错的女孩家是这个镇上的，但我不是来找她的，实在是没地方去，或者说不知道有哪些地方可以去，我用了两天时间，倒了无数趟车才来到这个小镇上，镇上看起来只有不到500户人家，有一个中学，一个卫生室，零零散散一些店铺，我找了个年纪大点的老人打听住的地方，她指了指街尾的方向，我沿着她指的方向找到一个小宾馆，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后转身离开了，当下的我没地方可去，肯定要在这个地方常住，宾馆太贵，人还杂，我得找个当地人的房子住，又转身往街头走去，刚才指路的老人看我又折返回来，就站起来要带我往店铺后面去，我抗拒别人拉我，往后退了一下，她见状开口说：“姑娘啊，你如果长住的话，我带你去后街找我女儿，她家有房子出租”。我将信将疑跟着她往后街方向走，走了大概一公里多的样子，来到一家住户门前，她熟练的开门，一个烫着离子烫的女人从堂屋出来说了声：“咋了，妈，她是谁”？我上前去主动介绍说想要租房子，至少半年起，怕她起疑，又补充说是来做生意的，她迅速打量了我一番，就把我请进堂屋，看了我的身份证，又问：“你一个外地人，无缘无故跑这里来做生意，肯定有问题，你该不会犯啥事了吧”？说着她往后躲了躲。我笑着说我只是家庭出现变故了，想自己出来清净下，没犯任何事。就这样我交了押金和半年房租，上到了二楼一个房间，开门进去后迅速反锁，放好行李，坐在空落落的木床板上，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没了力气，我就势躺下，脑子里浮现出很多画面，这两天忙着赶路，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家里的事，不去思考，行尸走肉一般，此刻躺在冰冷的床板上，大脑好像兜不住了，将压抑的思绪全部倾倒出来了。
　　孩子们有没有哭？彤彤、佳佳和欣子上学去了吗？儿子的衣服谁给穿的？他们早饭吃啥？俊峰有没有回家？看我不在家，他有没有找我？那个女人有没有去我家？她会不会伤害孩子？俊峰有没有给我家里打电话？看家里存折上的钱和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他会不会发火？我在脑子中想象了无数场景，大脑突然宕机了。醒来时房东坐在我身边，她说道：“我滴个乖乖，你总算醒了，你再不醒我都要报警了”。我问她我咋了。她说原本想上来给我拿床褥子的，敲门半天不见开门，她担心我有事，就撞门进来了，看见我满脸泪痕、脸色发白躺在光床板上，她吓坏了，赶紧叫我，半天叫不醒，她连忙找家人把我挪平，把褥子铺好，又拿了床被子给我盖上，如果再没动静就报警呀，没想到我自己醒过来了，她还说我刚来她就看我不对劲，一个女人自己一个人跑这么偏僻的地方，要么找人，要么躲人，她看我不像坏人，就收留我。我点头表示感谢。她又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说：“把这吃了吧，天大地大没有人吃饭大，吃饱了才有力气难过”。我被她的话逗笑了，她说：“看吧，能笑就有救，快吃吧”。我接过碗，狼吞虎咽的吃完那碗面，身体得到能量，一下子暖和起来，这两天几乎没吃东西，身体已经扛不住了，那碗面简直是救了我的命，又想起俊峰去我打工的店里找我，带我去吃的川菜，仿佛发生在昨天，可惜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早已物是人非，房东看我在发呆，就说：“大妹子，别胡思乱想了，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再想事情，天塌不下来的，就算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呢，别怕”。是啊，天塌不下来的，我是走了，还有俊峰在，他背叛了我，但他是真的爱孩子们的，他不会不管孩子们的，想到这，我松了口气，房东关门出去了，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陌生的房间里独自仿徨。
　　我这次离开是带了结婚证走的，没有我的配合他就办不了离婚手续，这样他们就没办法结婚，只要他们不结婚，那个女人就是第三者的身份，俊峰也不会把她带回老家，这是我这次出来最主要的目的，我不愿意和他们闹，也不愿意搞得人尽皆知，更不愿意我父母知道，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之所以没去找那个女人，没去打他，是考虑到将来她进家门了，孩子们还是要被她照顾，如果我和她闹得太僵，孩子们将来肯定要吃苦，现在这样离开，给了大家体面，也祈祷她能对孩子们好点，这是我能为孩子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