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与獾同行》仨兜俩爪

2、第二章

　　这已经是第四次噩梦了。

　　干冷的空气从被子与肩膀的缝隙一点点侵入温暖的被窝，阿瑟妮后知后觉地打了个激灵。

　　她将手臂抽回，在被子里用另一只手搓了两下冰凉的手臂，把窜到手肘上的睡裙袖子往下拽了拽。

　　再次长长地叹了口气，阿瑟妮翻转身体，试图寻找一个舒适的姿势再次入睡。

　　然后，她失败了。

　　一闭上眼，被黑暗包围的瞬间，脑海里就无法抑制地回忆那梦境的片段。

　　阴暗的天空，浑浊的云，空中马车的振动，飞马凄厉的鸣叫，翻飞的茶杯，消失的防护咒，以及，最后跌出马车的自己……

　　只记得一瞬间的恐惧，无可抑制的尖叫，身后的万丈高空，最后视线定格在马车上的标志，两根金灿灿的魔杖十字交叉，悬挂着三颗星星。

　　布斯巴顿魔法学校的标志。

　　阿瑟妮有些睡不着了。

　　她刚过完11岁的生日不久，11月9日，就在上个月，已经到了可以去魔法学校读书的年纪。

　　沙菲克夫妇已经商议好，会在明年的九月送他们的小女儿去法国布斯巴顿魔法学校。

　　这挺好的，她觉得，她的堂姐们都在那个学校。她可能会被分到只收纯血的爱得拉学院，或是睿智的艾布特学院，都可以，她都喜欢。

　　堂姐们经常写信描述布斯巴顿的美好，俊丽的飞马，华美的宫殿，精细的冰雕，清冷的森林……虽然管理制度很严格，但阿瑟妮早就开始幻想布斯巴顿的魔法生活，想象着的那里的一切，一直都期待极了。

　　因此在第一次做这个梦时，阿瑟妮没有告诉任何人。也许只是个普通的噩梦呢，毕竟没听说过布斯巴顿的空中马车有谁从严密的防护咒中掉下来。

　　第二次从噩梦中惊醒时，她才有些慌了。一大早就写信委婉地询问堂姐，是否有别的交通工具可以通往布斯巴顿，或是带一把飞天扫帚，在她跌出去的时候能避免摔死。

　　但是堂姐的回信带来的只有失望。布斯巴顿的学生必须乘坐空中马车才能飞跃周围的森林，而且很遗憾，一年级的新生不被允许携带自己的飞天扫帚。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她想。

　　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无关宗教信仰，但沙菲克家族接受了麻瓜的圣诞节传统，今年圣诞节她的伯伯们会带着一家人回英国的沙菲克庄园团聚，住上几天。

　　她会仔细地再问问堂姐们关于空中马车的事情，会有什么解决的方法不是么。

　　或许在明年开学之前自己会在书房里找到一个可以短暂飞行的咒语，并学会它。或者她能在库房里找到什么有帮助的魔法道具……

　　但是她真的可以避免么。

　　被马车甩出去场面是那么的真实，狂风似乎就在耳边，无边的天空显得她的身躯那么渺小……

　　掀开被子，阿瑟妮冷得瑟缩了一下。她坐起来发了几秒钟的呆，摸了摸凉凉的鼻尖，在黑暗中用脚尖探寻着床边的拖鞋伸脚穿了进去。

　　她离开床，抱着胳膊使劲搓了两下，试图困住身上的热气。然后快步走到古典沙发旁拿起上面的毯子裹在身上，又抓起架子上的旧魔杖，悄悄打开卧室的房门。

　　“Lumos（荧光闪烁）。”

　　寂静漆黑的三楼走廊亮起一团白光，阿瑟妮反射性地眯了眯未适应的双眼，伸直手臂，将魔杖尖端上的光团距离自己的眼睛远一些。

　　她又静静站了一会，确定整个庄园依旧很安静，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她的夜游之后，才紧了紧身上的毯子，缓步往二楼的书房走去。

　　书房前的长廊不同于白天的热闹，夜深人静的时候，画像似乎也在睡觉，阿瑟妮轻轻松了口气，路过画像的时候将脚步放得更轻了。

　　“嘿，瞧我看见了什么，一个夜游的淘气鬼。是什么有趣的事儿能让你离开了温暖的被窝，来陪我们这些到了夜晚也没有床的老家伙。”

　　寂静的长廊突然出现人声，阿瑟妮吓了一跳。她猛地向上举起魔杖，在荧光的照耀下寻向声音的来源。

　　浅金色的头发，浅色的眼睛，充满兴味的表情，是沙菲克庄园第三代主人的画像。

　　“噢，对不起先生。”

　　看清之后，阿瑟妮迅速垂下魔杖，生怕这位长辈觉得她不礼貌。

　　“我很抱歉打扰了您休息。我只是，只是有点睡不太着。您知道的，梦境不全都是美好的。”

　　画像上的老长辈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带着魔法的画像不仅停止了他的年龄，也封存了一部分他本人的思维。

　　听了阿瑟妮的话之后，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眨了眨眼睛，用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对她说道：“噢，孩子，让我仔细瞧瞧——阿瑟妮是吧，我记得你叫这名字，我的记忆力还是和往常一样好。”

　　画像上的脸突然放大，看着就像是朝阿瑟妮凑了过来。

　　他把手放在嘴边，小声地对她说：“不过说真的，你不用害怕，这世界上有谁没在小的时候做过噩梦呢。小孩子总是对未知的世界充满了想象力，我小的时候甚至梦见过巨怪啃掉了我的脚趾。”

　　对方在说这话时鼻子紧紧地筋着，结束时还顽皮地挑了下眉毛，完全没有往常的严肃和端庄，这让阿瑟妮紧绷的内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那，那您也在睡不着的时候来过书房吗？”阿瑟妮迟疑地问出口。

　　“当然。”对方和蔼地笑了一下。

　　“我甚至断断续续地读了几本故事书。就在那里。”他向前指了指。 “左侧第二列的书橱，上数第三排，藏在很多有关于其他物种研究的书籍中间。我当时用两本深红色的书将它们与那些深奥的书隔开了……可惜最后我还是将它们遗忘了，你可以代替我去读完它们吗。”

　　“噢，当然先生。”阿瑟妮行了一个礼。 “我想我一定会喜欢那些故事书的。”

　　“很好孩子，这算是一个小小的约定。”

　　他眨了眨眼，油彩包裹的浅色双眼空洞而宁静。

　　“不过，我迷茫的孩子。我想说，如果你的噩梦真的让你觉得困扰，以你的力量又无法解决它……或许可以试着求助于你的父母。”

　　“什么？”阿瑟妮愣了一下，呼吸有些局促。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他的目光依旧温和。

　　“我说过，没有谁会逃过噩梦。尤其是在沙菲克家，经常有没长大的孩子钻了牛的角尖。”

　　阿瑟妮微微低下头，她开始在意起魔杖发出的微弱光线会不会让对方看到自己发红的脸。

　　“你还是个孩子，孩子总是这么叛逆，试图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独立解决一些事情。不过——为什么不去适当依赖自己的父母呢，你知道的，你有这个权利，小阿瑟妮。你应该让自己快乐一点……”

　　阿瑟妮是第一次感觉到，画像发出的声音或许与真正的人不太相同。

　　用魔法创造出来的事物，总是夹杂着具有繁复逻辑的特质，当这种特质在声音上表现出来，让阿瑟妮感觉自己像是被蕴养在一抔土里的嫩芽，温暖平静，连生长的方向都有些清晰明媚了。

　　等她回过神时，已经是站在刚刚画像所说的书橱下了。

　　这一部分的书确实没看过，对于11岁的孩子来说，物种研究还有些过早。

　　第三排的两本深红色书脊十分很显眼，阿瑟妮定定地瞧了一会，踮起脚，从它们中间随意抽出一本，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翻开了硬厚的封皮。

　　《人鱼与森林》，标准的印刷体，乍眼一看这个名字确实和其他物种研究有些关联，可能放进去的人觉得这个故事有一定的真实性？

　　她无奈地笑了一下，抱着书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上去，然后点开桌子上温暖的油灯，在这一小团温暖旁边，沉浸于故事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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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瑟妮第二天是被满脸担忧的沙菲克夫人叫醒的，她美丽的母亲对于自己的小宝贝睡在书房充满了惊讶。

　　沙菲克夫人抱着阿瑟妮回到温暖的、烧着壁炉的客厅，让她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甚至叫家养小精灵直接将早餐送到了面前。

　　等到阿瑟妮吃完了两片面包，一个煎蛋，把一杯牛奶喝得干干净净后，沙菲克夫人也弄清楚了自己的女儿睡在书房的缘由。

　　她温柔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了一丝严肃。

　　安抚了还有些不安的小女儿，她没说太多，便出门奔波于成年人的忙碌世界去了。

　　不过等到晚餐过后沙菲克先生回来，还没等他脱下外衣，就被一脸郑重的妻子拉进书房。

　　他们大概讨论了很久。

　　阿瑟妮几次去卫生间路过的时候，都能听见书房里传来的刻意压低声音的争论，最后还惊动了祖父和祖母。

　　虽然沙菲克夫妇有很多办法可以让阿瑟妮避免摔死，但是爱女心切的沙菲克夫人怎么都不放心阿瑟妮在一个空中马车有概率出现故障的学校读书。

　　所以隔了一天，阿瑟妮被自己的父母告知，她不会去布斯巴顿上学了。

　　他们决定把她送去霍格沃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