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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冬去春来,昱王府更是一片春意盎然。

      这几日日头倒是挺好,少了前段时间的春寒料峭,让人舒服极了。

      沈梵音就站在王府门前的梨树下。

      兴许是这些天天气暖和了,原本只抽出几抹新绿的梨树,早已开满了梨花,梨花白的似雪。微风拂过,几片花瓣不知不觉的落在沈梵音的肩头。
      孙姑姑一出府门,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纤纤女子。
      沈梵音今日穿了件淡绿色的芙蓉对襟收腰振袖的襦裙,三千青丝用一根发带束起,又加上梨树的衬景,朦朦胧胧间就似九重天的仙女误入凡尘。

      听到脚步声,沈梵音转过身去,却只瞧见了孙姑姑一人,心中疑惑。

      今日是国子监入学的日子,王妃一早便和她说要和世子一同去国子监,故而,她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像是看出了她的不解,孙姑姑上前略带歉意的说道:“世子还未起,姑娘先随着府内的马车去国子监吧。”

      沈梵音点点头,目光却还是朝府内看了一眼,那里依旧没有少年的身影……她早上明明看见他坐在厅内饮茶的,怎会还未起床。

      或许只是不想和她一起去学堂吧。

      “姑娘?”

      孙姑姑见她还停在原地,忍不住出声喊了她一句:“姑娘可是忘了什么?”

      沈梵音回过神,她收回目光,兀自摇摇头,“没有,劳烦姑姑送我去国子监。”

      等到了国子监,孙姑姑就领着她去见了祭酒。
      大梁风气开化,不仅男子可以上学读书,圣上还特地下旨皇城中的世家小姐,名门闺秀皆可来这国子监识礼乐,习六艺。

      周祭酒知道孙姑姑是昱王府的人,也自然知晓沈梵音是昱王妃特许来这国子监的,他很快就安排好了学堂,“沈姑娘便去齐思院吧,那里都是和你一般大的女学生,相处起来也不是难事。”

      沈梵音道过谢,就被人带去了齐思院。

      孙姑姑跟她说,国子监包揽了诸多学子的午膳,只有等到晚间散学才可归家,到时在学院门口会有王府的马车接送。

      时辰还早,先生还没开始授课,学堂里的学生倒也来的差不多了,一群服饰华丽的女子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同身侧的人聊着天。

      聊着聊着。
      就免不得要说起隔壁誉明斋的少年郎们,一名粉衣少女,这会便先说道:“我先前听人说,陆世子开始学骑射了,他不是一直不爱这些吗?”

      “我还听我娘说,昱王府来了个女子,说是个远房亲戚,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嘁!昱王位高权重,有几个上门打秋风的亲戚不是很正常吗?”另一个手里拿着小铜镜正在端详自己妆容的少女,闻言,嗤笑一句,“总不见得是个大人物吧?”

      她说完后朝着前桌正在看书的女子“哎”了一声,“尔岚,你知道吗?”

      董尔岚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有些不自在,身为户部尚书的嫡女,他爹又和昱王关系尚可,她自然是知道的。冬假时在家,他爹就告诉她昱王府住了个姑娘。她不信,硬是让她爹去查了一番,可就连他爹都查不出那女子的身份……

      拿着铜镜的少女见董尔岚不理睬自己,也没生气,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不过你们猜,那女子会不会是以后的世子妃?”

      “那可未必,世子不是一直都心悦尔岚吗?上次我看见尔岚送世子绢花,世子都接了。”话落,少女像是求证似的,轻扯了一下董尔岚的袖口,

      “对吧?尔岚。”

      董尔岚听到这话,手中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她面色羞红,有些不大好意思,抿着唇轻声道“嗯。”

      “看吧,世子早就与尔岚情投意合了。”

      孙婉彤放下铜镜,刚想开口,余光便瞥见了门口处缓缓走进来的少女。

      沈梵音是跟着徐先生走进课堂的,徐先生是不惑之年的书生,是她们的夫子。

      还没进门,就感受到了众人的打量,沈梵音只好任由她们看着。

      她其实有些不自在。

      她很不喜欢那些人赤裸裸的眼神,她们都是天子脚下养尊处优的世家小姐,无忧无虑。而她不过是个家破人亡的孤女,哪怕是身处昱王府,她也觉得虚浮得很。

      徐先生扫了一眼室内,见人齐了,他抬手指了个空位,“沈姑娘就先暂且坐在那里吧。”

      沈梵音听了他的话,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书桌上该有的书都放置好了,都是新的。沈梵音知道这都是昱王府提前打点的。

      她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

      齐思院里的众人见沈梵音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一时也都噤了声,收拾好不相干的东西,端端正正坐直了身子。

      徐先生教的是儒学,虽然枯燥乏味但沈梵音却听得很认真,这些经典,她在江南时就已经了解过,故而学起来,对她而言不算难。

      上午的课程持续时辰长,结束后俨然到了午膳时分。国子监是不允许学子自带膳食的,为了解决用膳问题,周祭酒辟了一间堂院作为膳堂。

      散了学,大家都是结着伴往外走。沈梵音是中途进的国子监,旁人也不知她的底细,这会儿必定是落了单,她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收拾好散乱的书籍后,就准备跟着人群去膳堂,刚想出去,就被人叫住了,

      “你是叫沈梵音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沈梵音怔了怔,她回过头看着喊她的那位少女,正欲开口回答,就被她抢了先,“你好厉害,刚刚我看你的习策都写满了。”

      沈梵音‘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方才课间徐先生心血来潮让她们一人写一篇策论,她不过侥幸多读过几本书,写起来比较顺手而已。

      实在是称不上厉害二字。

      孙问芙很佩服那种长得又美,学识又很渊博的人,而这位今日新来的学子就很符合她的胃口。她成绩差,在这齐思院也算是个垫底的,平日里那群富家贵女都不屑与她交往,若不是看她是丞相之女可能早就被排挤了。她颠颠儿的跑到沈阮面前,“我是孙问芙,我很喜欢你,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沈梵音其实是懵的,平白无故的来个人开口就说喜欢你,想和你成为朋友,这对于她一个外来之人是有点迷惑的。

      江南虽是富饶之地,但民风素来淳朴,不似皇城开放。更不会有人将喜欢表露的如此直白。

      丝丝红晕染上了沈梵音的面颊,她呐呐道:“可以的。”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看着与她一般大的女儿家们成群结队,说不艳羡是不可能的,只是她性格软弱,不敢融入群体。现下看到孙问芙眼中的赤城,她就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真的?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孙问芙的人了!”说罢,她就拉着沈阮向着膳堂走去,“我跟你说,你肯定没尝过膳堂的午膳,那儿的水晶肴肉连宫里御厨都烧不出来,咱们一定要去尝尝。”

      …………

      誉明斋里不似女学,学堂中的少年郎们个个蔫儿吧唧的趴在桌子上。

      就连午膳时间到了,也没人愿意起来。他们今日一个上午都是在国子监的马场度过的。这会儿觉得浑身都是马味儿,哪哪都难受。

      有个瘫在椅子上穿着褐色衣服的高挑少年揉了揉鼻尖,还是感觉一股味儿,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的,活生生的虚脱了般,“这是骑射?莫不是把我们当畜生使唤?”

      “小爷都快被那马蹄踹出病了,还不消停。”

      说话的是太尉家的独子,徐千均。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少年,一身白衣长衫,温润如玉的模样让人看起来很是稳重,他便是镇国公府的嫡孙,傅秋白。

      傅秋白瞧着徐千钧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笑道:“谁让你平日不多加强训练。”

      “这能怪我?阿淮不也没练。”

      “哦,是吗?那我怎么听说冬假里,阿淮日日苦练骑射。”

      “什么!”

      徐千钧猛的一下从位子上跳了起来,他抬手指着正在补觉的陆今淮,“阿淮你怎么回事,你真一个人偷偷去练骑射了?”

      此时的陆今淮正在书桌上埋着头补觉,他昨夜睡得晚,又因为不想同那沈家丫头一起来这国子监,怕惹人闲话,今天一早天不亮他就起了,可谁知道,这学堂就跟他作对似的,偏偏一上午都是骑射课,这会儿他累得慌,想眯一会儿,就被耳边的聒噪声吵醒。

      真是的让人不爽。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从臂弯中抬起头,眼中戾色未消,“太医院是倒了不成!”

      “啊——?”徐千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就扯上了太医院,他疑惑地望向傅秋白,“他这啥意思?”

      傅秋白咳了咳,言简意赅的道:“有病,得治。”

      “……”

      徐千钧闷着头,表示不想说话。

      太欺负人了!

      他不过就是叫了他一声而已。

      一声而已!

      他居然说他有病。

      陆今淮捏了捏眉心,清醒了一点,他说道:“我答应了我爹,若是在骑射比试中取得第一,他就同意我去参军。”

      他这句话算是回答了刚才徐千钧提出的问题。

      只是徐千钧还在耷拉着脑袋,听到话后也没做声。

      傅秋白见他这别扭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好笑:“昱王殿下的安排自然是最妥当的。”

      “嗯。”陆今淮应了一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动了动发酸的臂膀,朝门外看了眼,“不早了,先去膳堂吧。”说罢,他又踹了一脚默不作声的徐千钧,笑骂道:“矫情!”便大步走出了誉明斋。

      徐千钧:“……”

      怎么了?

      他不说话也能被说?还有没有人性?

      傅秋白看着他摇摇头,也紧随其后的出了这学堂。

      沈梵音自打来了国子监就很开心,这是前世她未曾感受到的自由,加上认识了孙问芙这样的朋友,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愉悦。她和孙问芙在膳堂吃着午膳,为了照顾她,孙问芙还特地要了很多的水晶淆肉,一个劲儿的往她碗里拨。

      沈梵音没有推辞,一筷一筷的夹着肉小口的吃着。

      午膳还未吃到一半,就进来个女侍。她告诉沈梵音说门外有人想要见她,沈梵音没有起疑,她和孙问芙打了个招呼,就随女侍出了膳堂。

      待到了之后,发现国子监外来找她的人竟是红豆时,她微微一愣,随即朝着红豆跑去。

      “红豆,你怎么来了?”

      “姑……姑娘”

      见到红豆,沈梵音才发现她面色微红,气喘吁吁,她问:“这是怎么了?”

      “姑娘……”红豆喘着气,“今日我在城里给姑娘买些簪花的时候,突然跑来个小乞丐塞了张纸条给我,说是姑娘的一个故人所给。”

      “故人?”

      沈梵音不解,她拿过红豆递过来的纸条,纸条有些发潮,应该是红豆一路跑过来时手心出了汗,沈梵音没有立即打开纸条,她帮红豆理了理跑的微乱的鬓发,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罢。”

      午膳过后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学堂里的学子大多都在伏案而憩。

      沈梵音手里攥着方才红豆给的纸条,走到学堂外的一棵柳树下,她打开纸条,读过内容后,面色陡然一白,像是为了求证什么一样,她反反复复的看着纸上的内容,呼吸急促。

      明明是个暖阳天,春风和煦,而此时的沈梵音却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四肢僵硬,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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