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花开时》范温柒

3、心跳

　　放学后，范晋庄早早的开着豪车在校门口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望到蒋故单肩背着瘪的书包，一只手插在口袋，朝他走来，身后还跟了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双肩背着鼓鼓的书包，扎着饱满的丸子头，一晃一晃的像个小企鹅。
　　“少爷，这位是？”他指了指那个小姑娘。
　　“苒悦，我同学，我给她补习，以后每天晚上十一点半开着车到家楼下，给她送回家。”
　　说完便打开车门，坐后面了。
　　苒悦哪里好意思这么麻烦别人，人家给自己补习，还要负责送回家，她有胳膊有腿的。
　　“不用的叔叔，我自己回就好。”
　　“苒小姐就别跟我客气啦，我们少爷家离这里很远，你自己一个人，走回家就凌晨了。”
　　上车吧。范晋庄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刚想说：我家少爷不喜欢挨着女孩子坐……
　　被一阵声音打断……
　　“不用，坐后面。”
　　蒋故把后座的车门打开，让她上车。
　　“噢，好。”苒悦坐在了后面。
　　车上，范晋庄透过后视镜看到蒋故十分疲惫，亭亭玉立的眉毛紧紧聚在眉心，带着精致手表的手撑着头，手肘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耷拉在眼前。
　　“少爷，抽烟吗？”
　　他趁着在等红灯的时间，缓缓抽出一根烟递给后座的蒋故。
　　蒋故食指和拇指自然的捻住，抬眼看了看旁边乖乖坐着的苒悦，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又把烟放到了范晋庄手里。
　　“不抽了。”
　　范晋庄一眼看破蒋故的心思，打开车窗，把自己嘴里的烟也给灭了。

　　苒悦打开紧靠着的车窗，车子发动，她感觉眼前很晕，车内又弥漫着还未消散的烟草味，她感觉难以呼吸，这味道席卷了她的口鼻，使她一阵一阵的反胃。
　　“晕车吗？”蒋故看着旁边开着车窗大口呼吸的苒悦。
　　“嗯。”
　　“早知道让你坐副驾了。”
　　蒋故伸手在口袋里摸索，找出了一片薄荷味的口香糖，递给苒悦。
　　“嚼一会儿，能缓解。”
　　“谢谢。”

　　“少爷，已经到了。”
　　“好，你辛苦了，回去吧。”
　　苒悦跟着蒋故走进别墅的大门，迎面扑来只小猫，是布偶猫。
　　“尼古拉斯，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没偷偷在花园里撒尿吧？”
　　蒋故蹲下来抚摸着它，它也摇头晃脑的来回蹭着蒋故骨节分明的手。
　　“尼古拉斯？”
　　“对，它名字，尼古拉斯是一个可爱的胖胖，却是恶作剧创始人，它刚到我家很调皮，经常给我制造意想不到的惊吓，就叫尼古拉斯了。”
　　苒悦觉得十分有趣，怎么会有人给一只猫起名叫尼古拉斯呢？
　　“我家也有只猫，初三的时候捡的，是只流浪猫，第一次见它是在垃圾箱里，被人遗弃在那么深的垃圾箱，我把它带回了家，希望它不要再受到伤害，所以起名叫Lucky，因为它很幸运，遇到了我。”
　　苒悦沾沾自喜的说着。
　　“那你妈妈，不反对吗？大人一向很讨厌小动物。”
　　苒悦想了想，带点自嘲的意味说：
　　“我妈妈不跟我住一起，我家就我一个人，她也就偶尔回来个几天，我爸妈在我十岁的时候就离异了，从小学四年级到现在，都是我一个人住，他们每个月只会给我寄钱，虽然我被法院判决给了妈妈，但她没留下和我一起生活，他们俩唯一留下的，就是家里那套房子，我外公和外婆在X市，我要上学，就只能自己在这里生活了。”
　　蒋故愣了愣，他没想到这么有爱心的小姑娘，却不是在爱的环境下长大，不过他也不觉得稀奇，父母那辈的恩怨，他早就看的清清楚楚。
　　“宠物不一样，它们不会嫌你性格不好，嫌你做事不利索，嫌你不聪明，更不会抛下你。”
　　“是，小动物是世界仅存的善意。”蒋故点了点头。

　　他们走进别墅里面的门，蒋故打开灯，无比宽敞的大厅中间正上方悬挂着吊坠灯，刚打开，暖黄色的光便洒满整个大厅，大理石地板都干净的反光，大厅两侧是螺旋式的阶梯，整个别墅共有三层，金光闪闪的一片，让人挪不开眼。
　　苒悦整个人都呆愣了……
　　“蒋故，你家是宫殿吧。”
　　蒋故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拖鞋在玄关柜里。”

　　蒋故带着她上楼，到自己的房间。
　　男孩子的房间多少应该是有点杂乱，随意的，蒋故的房间不同，室内装饰十分干净简洁，只有一堆白纸在书桌上，纸上有许多杂乱的代码。
　　“喝点什么？”
　　“可乐？有吗？要冰的。”
　　蒋故笑了笑，走出房间，到厨房里给她热了一杯牛奶拿了过来。
　　“蒋故，你听力这么差的吗，我说的是可乐。”
　　苒悦指了指那杯牛奶。
　　“昨天早上肚子疼到晕倒的人不是你啊？医生都说了忌生冷，还想喝冰的？苒悦，不长记性是不是，下次晕倒，老子可不扶你。”
　　苒悦心虚的羞了脸，脸上的柳叶弯眉瞬间紧皱起来。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蒋故坐在床边，看着她沉重的书包，忍不住问她：
　　“包里是装了一个小行星吗？今天留的作业就四科，你这也太浮夸了吧。”
　　“你懂什么？书包里满满当当才有安全感。”
　　“我看是某人记性差，怕忘带什么干脆全带回来吧。”
　　蒋故看着她，无情的揭发着。
　　“你……你别碰我书包！”
　　苒悦一把抓住书包，往回拉，可是一个小女生怎么会有男生力气大，蒋故用力拉一下，苒悦没站稳，直接连人带包压在蒋故身上。
　　苒悦慌乱中睁开眼。
　　他们的距离近在咫尺，刚刚用力过猛，两人的喘息声都十分急促。
　　呼吸交缠，眼神相交，只能听到彼此杂乱无章的心跳。
　　周遭的氛围安静的可怕。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世界静音，我们独享心跳。
　　蒋故看着眼前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眉梢有颗不明显的痣，白净的脸蛋上一片红晕。
　　他看的心跳加速，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苒悦缓过来后连忙起身。
　　她感觉自己快熟了，从脸颊到耳根，红的彻底。
　　“你把作业拿出来吧，我指导着你写。”
　　蒋故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耳朵也是一片鲜红。
　　两人开着书桌上的台灯，坐在一起讨论着题目，蒋故确实厉害，四科的作业，苒悦起码要写一小时半才能写完，有蒋故的指导，不到一小时，四科作业就达标了。
　　“好了，没忘记承诺吧？开始誊吧。”
　　蒋故把自己的作业扔给苒悦，他的书包里，居然只带了四本练习册和一支笔。
　　苒悦也很守信的开始誊抄。
　　蒋故则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打着游戏，痞帅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和散漫。
　　“蒋故，你父母在外地吗？”苒悦来他家坐了有一会儿了，可始终不见他家的大人。
　　“没，我妈出车祸成了植物人在医院躺着，我爸找了个小三在外面住的有别墅。”蒋故漫不经心的回答着苒悦的问题，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自嘲的意味。
　　“阿姨还好吗？”苒悦小心翼翼的问他。
　　“能醒的话，五年内就醒了，五年内醒不来，就这样了。”说到这个，蒋故本来散漫悠闲的姿态收回了些。
　　苒悦在心里默默说“一定能醒的”

　　“抄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回去啦。”
　　蒋故向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我家大门的门卡在玄关柜台上，你拿着吧，里面门的密码是941127。”
　　“密码和门卡都和我交代了，蒋故，不怕我半夜来你家夺你狗命啊？”
　　蒋故扬起唇角，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犯贱的说：
　　“随时欢迎。”
　　“……”

　　苒悦回到家，坐在书桌前，翻开日记本：
　　“二零一零年九月三日今天四叶草给我补习了，好吧，我承认，他确实有两片叶子，还是很厉害的，但是他告诉我，一次意外，他的妈妈变成了植物人，那就祝愿他妈妈早日康复吧，看来四叶草不一定都是幸运的，还好有尼古拉斯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