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玩火，有什么意思？》借点勇

37、宣战

　　叶杨一早醒来的第一件事情，是拿起手机看楼璨加他微信好友没，结果当然是……还没有！竟然还是没有！楼璨，你他妈的！他于是又一次拨打了楼璨的电话，竟然和昨晚一样，还是关机……

　　他昨晚等了一个晚上都没等到，可把他给气死了，气冲冲地打了个电话过去，本来都准备好了1000句冷嘲热讽、颐指气使来扬眉吐气了，结果……楼璨竟然关机了！！！好吧，看在你刚挨了一顿胖揍的份上，我就当你是因为心情不好，而不是因为想赖账吧！！！

　　他简直这辈子没遇上过这么憋屈的事情，像是卧薪尝胆终于迎来了反击的机会，已经蓄好十二万分的力气要给敌人迎头痛击了，却突然发现敌人不见了，那些气力、那满腔的热血豪情瞬间都无处发泄了。这特么，这不耍人玩儿吗？啊啊啊啊啊啊啊，楼璨，你他妈的，给老子等着！算了，反正现在理都在我这儿，而且我的态度也已经摆在这儿了——老子势要拿下你！老子就先给你点时间缓缓，刚好我先去……上个班……

　　今天是他正式上班的第一天，作为一个空降兵；一个工作经验其实只有三年半，甚至没有独立负责过什么重量级大项目的年轻人；一个传闻中董事长的干弟弟这样的大关系户，一上来就成为了公司最大且最重要的客户——君禹影视项目组的头头，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他记得他橙哥刚说要给他这个任命的时候，他战战兢兢地说：“哥，这……不合适吧？”

　　他橙哥拍了拍他的肩膀，满不在意地说：“没事，我对你有信心，而且反正真坏事了也是坏的刘绍禹的事，实在不行你到时候就跪到他面前去磕俩响头，这事应该就能过去了。你想想，咱们公司其他人坏事了去磕头肯定没你去有用，是吧？毕竟你这身份摆在这儿呢。简单来说呢，你就是个炮灰，所以不要有太大压力，知道吗？”

　　他呵呵干笑两声，说：“哥，你们两家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对付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商战吗？您就给我明说吧？我是该好好干呢还是准备好膝盖就可以了。”

　　他橙哥于是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你看看你的好兄弟路莫迟一上来干啥，你这才干的啥，有点出息好吧？我简橙的弟弟的膝盖可不是这么便宜的，你自己看着办，搞砸了我可就没你这个弟弟了。”

　　他深知这几天在公司肯定也有一场硬仗要打，应该也会蛮有意思的吧～～原本因为楼璨那边突然没得玩了而倍感无聊无趣的他突然又来了点兴致，拍了拍自己的帅脸，给自己鼓劲道：“叶总监，加油～你可以的～”

　　简橙当然不是任人唯亲或者真把这当儿戏了，君禹集团跟他们蓝橙集团在很多领域都有合作，当然也有竞争，动画制作只是其中非常小的一块，但即使是非常小的一块，也是非常重要的。任命叶杨有很多原因，首先，叶杨是在M国顶尖学府学习的动画制作，并且曾经就职的公司在M国也是数一数二的顶尖，他也了解过叶杨以前做的项目和作品，对叶杨的专业实力是有信心的；其次，这个职位说到底，最关键的不是工作经验或者专业能力，而是管理水平、逻辑思维能力、为人的活络程度以及搞定甲方的能力。在思维、为人活络和搞定人的能力这几点上，简橙在和叶杨在M国的几次接触中已经有了充分深刻的体会，他觉得，叶杨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们公司现在的高管们和君禹影视的高管们打交道倒也还行，但要和刘绍禹说上话，他们还是差很多的。他觉得叶杨连和他讲道理、开玩笑都不怵，要搞定刘绍禹，肯定也不在话下。

　　刘绍禹一觉醒来，看见手机里刘瑾发来的微信消息，说“完蛋了，我一不小心给你哥看了叶杨那个钓鱼的视频，我不知道跟楼璨有关系呀，怎么办呀？怎么办呀？你哥现在把我支出去了，应该不会有事吧？”心里咯噔一下，头皮唰地一阵发麻。他可真是太后悔那天给他们出的那个馊主意了，本来只是觉得好玩，这下好了，事情全凑一块儿去了。刘绍禹你这个白痴，真是没做一件好事啊……怎么办？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啊……他可真希望有条时空隧道能让他立刻出现在波士顿。

　　等等，刘瑾那话的意思是……他已经知道了？额……靠！怎么睡一觉的时间，一切又都天翻地覆了？他可真是快要郁闷死了也快要着急死了。

　　哎呀，管不了这么多了，尽管大脑一片混乱，他还是第一时间给他哥打去了电话，但……关机了……怎么会？这……现在应该是波士顿时间晚上八点多吧？这个时间点怎么会关机呢？他更慌了，打给楼璨，竟然也关机，才想起楼璨说过他没带手机……他于是连忙给刘瑾打去电话，让刘瑾先回家去看看什么情况。刘瑾为难地说“可是万一一不小心打扰到他们什么了怎么办啊？你哥可是故意支开我的诶……”他于是知道刘瑾确实知道了，但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没好气地对刘瑾说“别管，冲进去，反正无论如何，至少确保我哥没事”。

　　刘瑾可真是头疼死了，这都什么事嘛……但还是立刻丢下朋友们回去了，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楼璨在吃东西，看起来是下午他做给刘绍君吃剩下的，刘绍君则坐在客厅发呆，一切都风平浪静的样子，就是……好像太静了……

　　两人看见他，都是一愣，然后，更安静了……

　　刘绍君像是连惊讶和好奇的力气都没有了，平静又无力地说：“哥，你……回来啦……”或许，他现在其实对刘瑾的出现感到很庆幸，终于有人能打破这沉闷又凝重的尴尬氛围了。

　　楼璨要走了，但因为没带手机，又没记住司机的电话，又不想暴露他在刘绍君房子对面的住所，最后是用刘绍君的手机打给他妈，再由他妈联系司机来接他的。司机其实就在对面，但他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便暗示他妈让司机大概一小时后再出现，然后，他对刘绍君说他饿了。刘绍君很尴尬，因为他仍然不太会做饭。楼璨原本打算自己动手做的，但看见冰箱剩余的食物，听刘绍君说是他吃剩的后，就直接热了吃了。刘绍君怕他们俩聊着聊着又悲情起来，甚至连跟楼璨同桌的勇气都没有了，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个场景。

　　刘瑾尴尬地又是“啊”又是“哦”，说：“小禹说他联系不上你，很担心，要我回来看看。”

　　刘绍君其实刚刚一开机就看见来自他弟的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了，但因为大脑和内心都实在太疲惫了，原本想着等楼璨走后再好好想想怎么应付他弟的。他下意识地飞快瞟了楼璨一眼，见楼璨也正在看他，便匆忙收回了视线，低着头紧紧抓着手机，说：“哦，我……忘记回给他了。”他顺势站起身，说，“我去回个电话。”说着，看了眼书房，又看了眼屋外，像是在评估哪里比较合适，只是全程都没有看楼璨，明明他那句话大概率是对楼璨说的。

　　他纠结了一番后，裹上羽绒服，拉上刘瑾去了屋外，因为一来他怕刘瑾趁他不在跟楼璨乱说话；二来，他想要一点新鲜空气，还想要抽根烟，他没有烟，但他知道刘瑾有。作为这个房子的主人，即使要把楼璨一个人扔在这儿了，他仍然全程都没有看楼璨一眼，也没跟楼璨说一个字，反而是刘瑾看看楼璨又看看刘绍君，一副欲言又止的无奈。

　　楼璨默默看着这一切，愈发难受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一阵一阵窒息的疼。这个人被他伤害得，好像真的碎了。怎么办？怎么办？真的要走了吗？不走又能怎么样呢？但，就这样离开吗？他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放着钢琴的书房紧闭着的门，蠢蠢欲动的同时又忍不住暗骂自己矫情，白痴！别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了！他在等你离开吧？已经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吗？所以为什么要多折磨他这一个小时呢？蠢货！

　　屋外寂寞的大雪中，刘绍君并没有给他弟打电话，只发了条消息说他没事，晚点打给他后，就和刘瑾一人点了一根烟靠在屋檐下的墙上看着仍然不断飘落的大雪发呆。

　　“小君，你……没事吧？”寂静中，刘瑾关心地问。

　　“嗯，没事。”刘绍君淡淡地说。

　　刘瑾：“你们……怎么样了？”

　　刘绍君：“就这样了，不会再怎么样了……”

　　刘瑾：“是因为那个叶杨吗？我跟上城的那群人打听过了，他们好像没什么，楼璨好像挺讨厌那个人的。”

　　刘绍君：“不知道。不是吧，就是……累了，不想再纠缠不清了。”

　　刘绍君：“也怕了吧，怕万一他比我先往前走，我会崩溃，但又怕他不往前走。”

　　刘瑾：“都会过去的。”

　　刘瑾：“我以前也深爱过一个人，分手的时候觉得天都要塌了，但是现在，我连TA长什么样子都快忘了。”

　　刘绍君：“是吗？没听你说过。男的他还是女的她？”

　　刘瑾：（笑）“重要吗？”

　　刘绍君：（笑）“不重要。那如果以后再见到TA呢？”

　　刘瑾：“如果再见到TA，我一定过得比TA好。”

　　刘绍君：（笑）“我也是这样想的。”

　　刘绍君：“但我希望他也过得很好，可以比我好一点点。”

　　刘瑾：（笑）“那也行吧。”

　　楼璨的司机来得非常准时，几乎正好在楼璨打给楼希安后一小时。

　　道别进行得非常简单且平静，刘绍君坦然地对楼璨张开怀抱，面带和煦的微笑，说：“楼璨，再见。”

　　从刘绍君的神情，楼璨知道，这个怀抱，以后永远都不会是他的了，他在刘绍君这儿，真的翻篇了。是他自找的，是他不值得。也好，只要他能好好的，就好。他强忍着不舍，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轻轻抱住刘绍君，温柔地说：“小君，再见。”

　　车一启动，司机就对他说：“少爷，您的手机昨晚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我给您充好电了。”

　　他淡淡地看了眼放在后座中央扶手上的手机，轻轻“嗯”了声后，回头，将不舍的视线又一次投向了刘绍君的房子。刘绍君已经进去了，大门口空无一人。

　　“少爷，您想去哪儿？”司机问。

　　他出神地看着窗外，淡淡地说：“绕一绕路，然后回家吧，我们在这边再待几天。”他说着，终于拿起手机开了机，打算跟他妈妈报备一下。然后，他看见了几个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和几条来自那个陌生号码的短信，说：

　　[楼璨，挨顿揍而已，你至于玩消失吗？]

　　[原来你的小心灵这么脆弱的吗？那我以后对你温柔点。]

　　[还是是因为输了游戏才躲起来的？你不会是玩不起吧？呐，我警告你，没那么简单的哈，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快加我微信！我们的游戏正式开始了，小宝贝儿～]

　　[我再给你两天时间舔舔伤口，两天后你再不出现，我就要去找楼阿姨告状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