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声故故绕梧桐》四松堂主

3、萧然往事

　　在一片欢声笑语的氛围中，大家很快就吃完了午饭。
　　言语上的你来我往，对于喜爱沉默的老桥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好在，因为今天大家都有事情在忙，所以，村人的口舌很快地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夜晚，吴家。
　　看着院内一边火红的装饰，一种时间的错落感在桥溪心里油然而生。她何曾想过最好的发小结婚的样子，她何曾未想过自己结婚的样子，只可惜，事情的发展不由着自己。
　　待嫁的闺房中，只有一对昔日的好友在窃窃私语，时间给她们的友情又多了一份枷锁。
　　“在我家，你洗漱还习惯吗？”“毕竟，你已经好多年没有在我家睡过了。”
　　“习惯啊，你家的感觉，我很喜欢，还有你妈，我也很喜欢。”桥溪刚刚在洗漱时，她又想起小时候自己在吴桐家留宿的一目目场景。那个时候，她总觉得和吴桐相处的时间太少，所以即便是到了晚上，也不想和吴桐分开。
　　......
　　“老桥，你就放心吧，今天晚上溪溪在我家睡肯定没有问题。”
　　好在，在吴婶的一再保证下，桥自在才同意桥溪在外留宿。
　　不出桥自在的意料，到了半夜，吴婶来敲自家的大门了。好在，桥自在一夜都未睡，一直在等着桥溪，所以听到敲门声，就马上起身开门去了。
　　原来是那天晚上桥溪和吴桐聊完天之后，桥溪不习惯在别人家睡觉，半夜想家，哭的不能自已。
　　刚开始还好，吴婶想着哄哄桥溪就好了。
　　直到桥溪哭着喊妈妈，吴婶就不得不去叫老桥了。

　　老桥刚见到桥溪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坐在床边，对着卧室门口，一边哭一边自己擦眼泪。
　　饶是三十岁的人，老桥也是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溪溪，来，跟爸爸回家。”老桥其实很怕，他怕桥溪在他面前也哭着喊妈妈。
　　好在桥溪很乖，见到老桥来了之后，就好了很多，跟着老桥走了。

　　这次以后，吴婶心里都有阴影了，她保证下次再也不留别人家的孩子在自家留宿了。
　　......
　　不过，后来，桥溪和吴桐又长大一点之后，吴桐的多次请求加上桥溪的多次保证，吴婶最终同意了桥溪在家留宿，只不过夜晚失眠的人又多了一个。
　　......
　　“把灯关了，桥溪。”吴桐早就等着和桥溪聊天了。
　　“我先问！你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新郎我认识吗？”即使是现在，桥溪还是感到有点魔幻，好朋友就要结婚了。
　　“你不认识，他叫安然，我们已经认识7年了。”
　　“安然...名字和萧然好像啊...”
　　“你不要瞎想！桥溪！这只是巧合，我认识他的时候，也觉得名字挺巧的。”“难道这世界上的缘分本身不就应该带有一点巧合吗！”吴桐
　　“桐姐，你说是就是咯，干嘛这么着急。”桥溪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只是担心你误会...”吴桐感到无语，看来这是她一辈子都抹不去的黑了。
　　“该你了，我想问......”
　　“stop!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桥溪直接打断了吴桐的话，她知道吴桐想问什么。
　　桥溪还没开始说，眼圈就开始红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难以走出来，不过她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可以平静地把事情完整的叙述出来了。
　　“萧然，已经死了...”
　　“死”字落下的时候，吴桐的时间和空间都被暂停了。......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可是结果就是如此。”“就是如此...”桥溪又重复了一遍。
　　吴桐现在突然理解那天的电话里，桥溪为何如此了，只是自己实在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为什么对萧然的死讯又一无所知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吴桐断然没有吃瓜的心态了，无论是出于感性还是理性都催促着她问出这个问题。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也很离奇。但正如你说的，世界就是包含如此多的巧合。”桥溪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

　　“我还是从事情最开始的时候说起吧。”桥溪说道。
　　“也好，自从我们三个人从初中分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和你们两个人聊过了。”吴桐也回忆最开始她们三个分开的时候。
　　“吴桐，这些事情其实一直对我来说一直是一个秘密，这么多年，我始终不知道如何告诉第三个人。”桥溪谨慎地说道。
　　吴桐看到桥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明白了这件事情的确给桥溪带来了很多压力。
　　不过作为朋友她还是要鼓励桥溪开口的，一方面她真的好奇，之后桥溪与萧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桥溪，如果这世界上还有让你值得开口说这件事情的人，你放心，那个人绝对是我。”
　　桥溪见吴桐这样斩钉截铁地说，也明白今天她也不得不说出当年发生的事情了。

　　“刚刚你说，自从15岁那年，你与我和萧然分开之后，再也没有和我们联系了是吧，实话告诉你，自从那次我们三个人分开之后，我也算是没有与萧然联系过了。”桥溪一脸悲伤地说道。
　　“啊，这怎么可能呢！”吴桐听完桥溪的话之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吴桐接着说道：“那次之后，你们不是互相表明心意了吗？我以为你们俩早就在一起了，就算不在一起，那也应该联系也挺密切的啊”
　　“但是事情确实如此，我们三个见面那次之后，大概过了一个月，我和萧然约了最后一次面。”桥溪像是陷入了回忆的细节一样，停顿了一会儿。
　　毕竟过去这么久了，需要回忆一下也很正常。
　　在这期间，吴桐还是忍不住发问:“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你们分开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桥溪继续说道：“那次萧然跟我说见面的地点在县城博物馆。”
　　“县城博物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咱们县城还有博物馆吗？”吴桐一脸苦笑。
　　“对，我当时也挺奇怪的，毕竟之前，咱们都没怎么听过县城还有博物馆？所以我当时也是找了很久。”桥溪继续说道。
　　“那然后呢，你们见到了吗？”吴桐说道。
　　“并没有，我没有见到他！因为当初他跟我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钟。”桥溪表现出懊悔地脸色。
　　“那是为什么呢，我记得你是一个非常守时的人啊，是他迟到了？”吴桐不解地问道。
　　“那天我的确早早地出发了，但你也知道，我压根就没听说过什么博物馆，所以一路上问了很多人，最后才确定了具体的位置。”吴桐能看到桥溪现在十分激动，就没有打断她。
　　“按理说，咱们县城不大，我当时离博物馆也就八九百米的样子，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20分钟，我完全可以在三点之前到达博物馆。”
　　“那是怎么回事，按理说，萧然也是十分守时的人，他也不会放你鸽子。”吴桐猜测到。
　　“也不算是放我鸽子，因为我那天的确错过了约定的时间，而且我们既算见到了，也算没有见到。”桥溪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算既见到了，又没见到”吴桐一脸吃惊地问道。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别再插话了，吴桐!”桥溪愤然。
　　“你也知道，咱们这边夏天本来多雨季节，那天下午2.40左右，刚好下起了的雷阵雨，而且雨下的特别大。”桥溪继续说道。
　　“所以，你当时选择了避雨，然后就错过了时间？”吴桐好像是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这也算是我第一个想不通的事情！”桥溪郑重地说道。
　　这次吴桐又不理解桥溪的话了。“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夏天多雨不是很正常吗？”
　　“夏天多雨的确是正常现象！可是不正常的地方是：我记得十分清楚，那天我提前看过天气预报，根本就没有雷阵雨，所以，我才措不及防的没有带伞。”
　　桥溪直接堵住了吴桐的嘴，然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想说，这dog天气预报，不准很正常。”
　　吴桐看桥溪理解她的心思，然后就没有继续说了。
　　“不正常地事情是：那天雨下得太突然了，一点要下雨的预兆都没有，上一秒还是太阳，下一秒直接就算倾盆大雨了。而且据我后来了解，那天只有县城博物馆附近下雨了，其他地方都是晴天。”桥溪舒一口气。
　　吴桐转而笑到：“这只能说明你‘运气’好呗，有什么不正常的，夏天的雷阵雨本来就是局部的，不可测的。”
　　“还有！你能不能把话说快点，照你这个速度，咱们一晚上才能聊多少。”该吴桐向桥溪愤愤地说道。
　　“还有就是你那天到底有没有见到萧然！”吴桐很是着急。

　　“我到博物馆的时候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了，所以，我并未见到萧然本人。”桥溪说道。
　　吴桐接着分析说：“萧然不是那种没有耐心的人，而且他对你一直很好，不太可能仅仅是因为你迟到就断然离开的。”
　　“所以，当时萧然应该是有很急的事情，不得已离开了。那然后呢...”

　　“当时我到了博物馆之后，很是惊讶，因为那装修的实在不像一个博物馆...关于，博物馆的事情很多，我还是慢慢和你说。”桥溪一时间想说的内容太多。
　　“当时，我进了博物馆之后，发现那所谓的博物馆，不过是一方小小的四合院，院子中间有一棵千年老树。四合院的堂屋门前，还有一个四方桌，桌子上面放着一个泛黄色的线状本子，看着着很有年代感。”
　　“然后呢...这和你们见面有什么关系？”吴桐诧异道。
　　......
　　“听我说完！你再问！”
　　“我刚要拿起线装本，准备掀开看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老人轻喝...”
　　......
　　十年前，博物馆内......
　　桥溪被老人突来的惊喝吓一跳。
　　“喂!那个女孩，你在干什么！不准碰它！”
　　“啊，不好意思，爷爷。我只是看上面写着‘来往人员记录’几个字，想看看我的朋友是否在上面登记？”
　　老人继续厉声说道：不用看了，这本子很多年不用了，不会有人登记的，只是放在那儿，充当门面。
　　桥溪也就此放弃了翻开的念头，但她转而问老者：刚刚有没有一个男孩在等他？
　　“什么男生？我不知道。”老头的声音仍然充满威严。
　　说实话，桥溪当时的确被吓到了，想要就此离去。
　　只是心里仍然放心不下，因为她知道萧然不是那种随意的人，就算是他提前离去，应该也会交代原因的。
　　“爷爷，您就告诉我吧，刚刚是不是有个男生一直在等我，然后是不是又急匆匆地走了。”桥溪坚持问到。
　　“刚刚好像是有个男生路过门口，但是没有进来就走了，所以如果说你是要找一个等你的男生，那就是没有。”老人摆摆手说到。
　　桥溪并不相信老人说的话，她更相信老人刚刚根本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所以并未注意有个男生在等他。
　　又或许门口那个路过的男生就是萧然，只是他在门口等了很久，老人并未注意。
　　自顾自地转了一圈之后，桥溪并未找到什么线索。
　　期间，桥溪留意了很多地方，包括东南西北四间房，这的确是一家博物馆，包括了这个地方的县志、以及各个朝代的文物。
　　只不过桥溪来此的目的，并不是逛博物馆，所以就没怎么留意，但是仍然有不少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比如那件唐衫以及一把木扇，还有石球...
　　桥溪心里暗想等以后一定要专门找个时间，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博物馆以及这些古物。
　　最后，再离去之前，桥溪仔细端详了一下院中的古树。

　　桥溪走到古树前才注意到树旁竟然还有一座石井。
　　只这一瞬间，桥溪的脑子里就浮现了很多念头：这个博物馆千年前，必然是一处悠然美好的地方。
　　生活在这里的人家也断然没有想到，他们当面在井旁种的一个小树，在树旁打的一口井竟然可以留存千年。
　　树生于井旁，得井水之灌溉；井伴于树旁，得其根系所蓄之。相伴同生，共抵岁月。
　　想到这儿，让桥溪很是羡慕，一时间又想起了萧然。
　　这棵树前有块铭牌，桥溪看着铭牌上面写到：萧国古树——达然木，又称朽木......
　　“萧...然...朽木...”桥溪从字里行间不禁读出了笑意，不禁暗想，果然萧然是朽木。
　　......
　　读完铭牌之后，桥溪朝着树木本身看去，竟然惊奇地发现树上被刻着字迹，虽然已经快模糊到看不清，但是依稀还能辨认，只是桥溪完全看不懂是什么字....
　　桥溪心里暗想：“那个看馆老人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想了想那个看馆老人凶巴巴的样子，她也不想再问什么了，只盼下次再来了。
　　......
　　听着桥溪讲完在博物馆发生的事情，吴桐并未搞懂事情的始末，继续追问这和萧然有关系吗？。
　　“你还能不能好好听了？你没觉得我和萧然很有缘分吗？”
　　吴桐：“.......”
　　“我刚刚所说，这次我也算是见到萧然了，是因为我在离开博物馆的时候，注意到了门口的石狮子嘴里有一封信。”
　　听着桥溪说完，吴桐又皱起了眉头，吐槽到：“博物馆门前还有石狮子，这么有创意的？”
　　桥溪无奈地笑了笑说是的。

　　“那封信里面是什么，写了什么？”吴桐问到。
　　信封上面有三个字‘桥溪启’，所以桥溪才判断，这封信应该是萧然留给她的。
　　“打开之后，里面就一个身份证。”桥溪失落地说到。
　　“那然后呢？”听到这里吴桐更加诧异了，因为谁没事会把身份证送给别人，即使是很亲近的人。
　　“我当时也没明白怎么回事？自从这之后，我就算与萧然彻底失联了。”桥溪继续说到，
　　“再后来，我有怀疑过这张身份证的真假”桥溪说到。
　　“啊，所以，你去了公安局？”吴桐问到。
　　“对，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派出所查了这张身份证，被证实是真的。”吴桐看着桥溪脸色逐渐变得绝望。
　　“所以，后来也是警察告诉你的，身份证的主人身份已被注销？...”吴桐的声音也轻了下来。
　　桥溪不情愿的说到：“是的，所以我才说萧然已经死了。”

　　“我想了一切可能，排除掉所有错误的答案，哪怕最后的结果无论多么难以置信，都是唯一的正确的答案。”
　　说完此，桥溪又留下了泪水，只不过这次是无声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