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为裁》春山夜雪

6、樊城？

　　　云自舟不知用的什么灵草，不过两三日，魏雪知的伤便好得差不多了，奇怪的是，她在运转灵力之时内视灵府，感到那一小团汇聚的灵力，仿佛又变大了一丁点。

　　魏雪知也不明白为什么，魏雪知只觉得云自舟怎么好像没有传说中那么穷啊。

　　还是只是因为炼器材料特别贵？

　　几乎是等她伤一好，云自舟就开始教授御剑之术。她的断剑果然被重铸好了，还足足打上了六颗灵石，往其中注入灵力，便可使剑身暴涨，足以站下三人。

　　云自舟叹息道：“挤是挤点，谁让你们两个不争气，死活学不会单独御剑，还不如一个刚刚修行的小姑娘。”

　　子游涨红了脸，曼曼细声细气道：“是雪知妹妹太有天分，灵力又深厚，并非我俩无能……”

　　云自舟想了想：“也是这个理。”

　　魏雪知在一旁默默温习御剑要诀，其实就是运转灵力使其灌注于剑身灵石之上，灵石便驱动剑身飞行。常人难以自学御剑，要么是因为灵力不足以支撑飞行过程中的消耗，要么是无法自如地支配宝剑，因此需要长时间的练习。子游和曼曼虽无法单独驱使一柄剑，却能从旁辅助，令魏雪知轻松些，也使单次飞行时间更长些。

　　除此之外，便是枯燥地温习剑术。云自舟看过她练剑后，品评道：“人间的剑术果然也有其精妙之处，你以前的师父实在有些本事。怪不得从前总听闻有些江湖剑客，得道后成为剑修，修行起来往往事半功倍。日后有机会也可去风还宗历练一番，那里剑修颇多，对你的修行一定大有裨益。”

　　魏雪知点点头。云自舟摸了把胡子，又道：“不过，天道宫更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只要你待得住，收获自然也小不了。”

　　曼曼收回注入剑身的灵力，擦了擦额角的汗：“云爷爷，似乎对天道宫十分熟悉。”

　　云自舟眼睛一瞪，胡子都被吹起来：“胡说，没有的事！谁跟天道宫有关系！”

　　曼曼难得用她那双温柔含情的眼睛翻了个白眼：“阿桂都能看出来你以前是天道宫的炼器师了。”

　　子游小声说：“阿桂其实也没那么傻。”

　　跑来跑去抓蝴蝶的阿桂：“阿嚏！”

　　云自舟冷哼一声：“小屁孩们，根本不懂，有些事情，将就不了就是将就不了……但若是为了练本事，去那没错！”

　　魏雪知学得很快，没几日便可绕着小山谷飞行好几个时辰，把下面躺着晒太阳的妖修们的眼睛都晃得花了。也因如此，离别的日子也就来得很快。

　　云自舟果然给了魏雪知一封信，教她到了天道宫后如何凭信取剑。由于魏雪知早已带了足够多的盘缠，远远超出三人的花费需要，其他人便只张罗着准备了一些干粮。

　　出发那日，仍是一个明媚的秋日。云自舟与众妖修将他们送到禁制外，还特地找了一处空地，让他们好起飞。

　　曼曼摸了摸阿桂的头，温声道：“樊城不比天道宫，没有那么远，无论顺利或是不顺利，我想不出一个月，我和子游就会回来的。到时候给你们讲途中遇到的故事，还带樊城的糖果吃。”

　　阿桂瘪着嘴使劲点头。

　　“一路上注意安全，但最近世道还算太平，平时御剑飞行都在空中，只要休息时别找太荒僻的地方，应是没有大碍。”云自舟抬头望了望天色，“也是时候出发了，赶路能早一时是一时。”

　　于是大家挥手作别。魏雪知召出大剑，曼曼和子游依次紧随其后，只见她的袍袖无风自动，飞剑慢慢升起，而后唰的一声冲上天去，只听得下面惊呼一片。

　　他们从来没有飞得这么高过，参天的树林在脚下逐渐缩小、变矮，变得像灌木、像草丛，最后消失在云雾中。大风迎面呼啸而来，带着愈深的寒意，魏雪知按照云自舟教她的法子，撑起一道灵力护盾，三人这才得以避免落入在剑上被吹得东倒西歪的凄惨境地。

　　曼曼抓着魏雪知的衣袖惊奇不已，在风声中大喊道：“原来御剑这么厉害，在云里飞来飞去，我感觉我们已经是仙人了。”

　　子游在她后面努力地听：“啊？”

　　曼曼转头：“我说！我们像真正的仙人一样！”

　　子游像小狗一样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曼曼：“……算了，休息时再说吧。”

　　魏雪知一边承担着大部分灵力供给，一边感受着体内灵力在自如流动。长时间御剑本是极消耗灵力的，体内灵力明明不堪调用胡乱翻腾起来，却在流经灵府中那一团光之后变得绵长而源源不绝。她还没有正经接触过其他修仙者，但是能隐隐感觉到，应该并不是每一个刚开始修道之人都能够一口气载两个人御剑三四个时辰，而中途只停下来休息了一小会儿，吃了口东西。

　　虽然灵力还可支撑，但为了安全，入夜后三人还是找了个干燥而没有野兽痕迹的天然山洞，决定休息一晚。

　　子游十分适应野外生活，忙前忙后地拾了柴来，点起一堆篝火，给几人取暖并烤饼子吃。魏雪知和曼曼吃完了烤的金黄酥脆的饼，都看着跳跃的火光发愣。

　　明亮的月光斜斜洒在洞里的地面上，夹杂着一丝桂花的甜香，洞外的山中有不知名的虫鸣时隐时现，一时空气有些寂寥。

　　曼曼披着一件外袍，抱着腿出神片刻，转头对魏雪知道：“雪知妹妹，有件事，虽然我不知道你听完后会怎么看我，但是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不该瞒你。”

　　魏雪知偏了偏头，静静地看着她。子游微微睁大了眼睛。

　　曼曼吸了口气，小声说：“其实我是魔修。”

　　魏雪知的呼吸顿了片刻。曼曼赶紧接着道：“但是我跟之前那群穷凶极恶的魔修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很小就被父母抛弃在樊城，被云爷爷救回去，然后就一直待在谷中。就连我的父母亲，我也记得是从没有害过人的。你……别讨厌我。”

　　子游搓了搓手也忙道：“曼曼很善良，大家都受她很多照顾。”

　　魏雪知抬起头看了看子游，又看了看曼曼，慢慢地点点头：“我虽不太了解魔修妖修，但也知道你们是不一样的。但我清楚感受到的事情，又好像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太明白。”

　　子游愣住了，他知道魏雪知指的是他上次讲的自己的故事，但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曼曼再次曲起腿，将下巴靠在膝盖上，望着火堆笑了笑道：“世道就是如此，人人对妖魔喊打喊杀，这便是正义。若不是云爷爷让我们有个栖息之地可以避世自处，说不定也早被仙门弟子、游方术士为民除害了。就算没有，妖魔之间自相残杀的，也多得很，要活下来，都是很不易的。”

　　子游用树枝拨了拨火，魏雪知躺在柔软的草堆上，望着漆黑的洞顶。三人都没再说话。

　　接下来几天便又是起早贪黑的赶路。樊城据鸢城也不过就是御剑五日的距离，若是顺利的话，今晚或是明早，他们就该到了。

　　曼曼从早上一起来就开始心神不宁，一会儿说“这么多年了肯定不可能找得到了”，一会儿发愁“若真是找到了他们还会认得我吗，女大十八变，我变得太多了”。

　　魏雪知看看她娇媚又天真的脸，一时无言。

　　曼曼又自顾自叹气，一路上一反常态地心事重重，搞得子游老疑心她是不是在说话自己又没听到，仔细辨别后又发现是真的一句也没说。

　　子游无措地抠抠脑壳。

　　魏雪知倒是一如既往专心御剑。今天又是个晴天，比出发那日还要晴朗，万里无云，因此当脚下出现一处城楼的影子时，她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子游也眯起眼：“那就是樊城吗？”

　　曼曼回过神来往下看，也愣了愣：“这……我也不太记得樊城长什么样子了，这还不到午时，就已经到了吗？”

　　魏雪知往下降了降，三人都看清了些。只见那果真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城楼高耸入云，其上每隔十步插一破旧白旗，旗帜死死垂着，仿佛一丝风也没有。黑压压的屋瓦飞檐好似层层乌云，死死将整座城压在其下，连光也透不进去，人若立于檐下便直如黑夜一般，十分压抑。除此之外，这城里还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三人互相望望，又靠近了一段距离，终于发现那诡异感出自哪里。偌大的城，青天白日的，远远望去，却不闻一丝人声，不见一个人影。

　　曼曼抓紧了魏雪知的袖子：“我们……要去看吗？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子游道：“可是得进去找你的父母。”

　　曼曼手攥了攥，犹豫了：“那我们再稍微靠近一点，看看再说。或者围着外面先转一圈。”

　　魏雪知点点头，将剑慢而无声地往下按去。三人刚刚绕过檐角往下窥探，就正对上檐下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有恶魔在深渊中睁开眼，看到了他们。

　　双目交接的瞬间，魏雪知立刻感到浑身失去控制，随后整个人一瞬间仿佛灵魂被抽离，又好像被什么东西一口吞了进去。她失去了意识。

　　我发誓，下章必写到帅哥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