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看,小明!［校园］》狄尔

4、因为甄帅是真帅啊

　　王朕神情瞬时冷峻，眼神凌厉，道：“你有什么意见？”

　　甄帅微微挑眉，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张俊宇。
　　她脸上的急切还未消失，忽然反应过来似的，低头垂眸试图掩盖自己的情绪。

　　他的视线移到后桌的男孩，男孩惊慌抬头，即刻把头低了下去，呼吸急促。

　　俩人这么紧张干嘛，有仇？
　　甄帅的视线在俩人之间游走打量，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难道说，他俩有什么事儿？

　　空气静止住，气氛变得僵硬。

　　他慢慢往张俊宇那边凑近，小声试探道：“要不，你跟后边这个兄弟坐一桌，我坐后边？”

　　张俊宇面色纠结，嘴巴翕动，什么也没说出来。

　　甄帅以为她在害羞，好心替她做了决定，扬声道：“这样吧……”
　　“我觉得！”张俊宇急忙打断，询问的目光看向甄帅，“我们俩做同桌也没什么吧？”

　　？
　　能有什么？

　　“啊？”
　　那一副光明磊落且不大信任他的表情，让甄帅有点懵，他不解地眨眼，试图从这个疑问句里解读出最恰当的语义。

　　但是，她好像就是在质问自己。
　　于是他坐直腰板，理所当然，理直气也壮道：“当然，不会，有什么啊！”

　　王朕眯着眼审视俩人之间的一举一动，流转的眼神，僵硬的语气，结合话的内容，瞬间，好似心中了然。

　　他低头喝了口水，给他们提议，“要不然这样吧，接下来咱们要竞选班干部，你们俩要是非得想做同桌，也不是不行。”

　　怎么就非要做同桌了？
　　甄帅不理解王朕的脑回路。

　　“不过你们必须当上班干部，让大家相信你俩坐一块，只想一起互帮互助，促进学业。这样才能以身作则，给同学们当榜样，防止出现不良关系，给学校一个交代。”

　　甄帅抓住重点反驳：“当了班干部就能杜绝谈恋爱？不见得吧。”
　　他直接且直白地把不良关系翻译成谈恋爱。

　　“有个附加条件，男女生同桌，其中有一个人谈恋爱或者跟异性有过于亲密的举动，另一个跟着一块儿受罚。”

　　“啊？！”
　　俩人猛地绷紧弦，异口同声。

　　“哇～”
　　“哦～”
　　“好好好！”
　　“我同意！”
　　班里立刻响起阵儿欢呼声，有人兴奋鼓掌。

　　张俊宇烦躁地瞥了眼前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啊什么，要么都别谈，要么都受罚，互相监督。”王朕指着叫好的同学，“这个规矩以后适用于所有男女生同桌啊。”

　　“怎么还带连坐的？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啊。”甄帅急忙撇清关系。
　　之前没仔细看，现在他多瞥了两眼。这个张俊宇长得眉清目秀，还真挺俊俏，一副招蜂引蝶的模样。

　　他突然想起昨天下午撞他那个男的，那么紧张跑过去，还有后边这个男孩。

　　回想刚才俩人的表情……
　　啊？难道他们三个……
　　甄帅瞬间脑补了一场三角恋大戏。

　　“你们俩现在突破了学校男女生不能同桌的规矩，就要立点班里的规矩堵住这个突破口。”

　　“可是肯定会有人为了自己不受罚而包庇别人，您立这个规矩不跟没有一样吗？这规矩是让我们更团结吧。”张俊宇不满道。

　　什么自投罗网的破规矩，她可不放心旁边这个人，穿着身像窗帘的花衬衫，领口大敞着，身上还有股似有若无的香水味，穿的不正经不说，长得也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绝对靠不住。

　　“对呀，有了这个规矩您绝对发现不了一对情侣，咱也别叫A00了，直接改名‘小情侣A级保密室’吧。”

　　“老师，能不能靠谱点啊？这规矩是专门戕害我们这种单身优质青年的吧。”

　　“行行，再改一下。”王朕也意识到一时兴起的规矩存在大bug。

　　“要不这样。”张俊宇想到办法，“如果发现同桌有谈恋爱的迹象及时举报，不用受罚还能有奖励。如果被人发现没有及时举报，还刻意隐瞒，那这个隐瞒的人和谈恋爱的人一起受惩罚。可以吗？”

　　“可以。”王朕点头，思索片刻，“这样的话，规矩就不能仅限于男女生同桌，班里任何人都适用，你们可以互相举报。”

　　“老师奖励是什么啊？”
　　谁多嘴问了一句，奖励这种极具吸引力的东西可谓万众举目。

　　只见王朕伸出一根手指：“举报成功一次，奖励一张试卷！”

　　“啊？”
　　“不要！”
　　“您要发这种奖励，我指定包庇他们。”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一句。

　　“谁说的！”王朕垮下脸。

　　班里同学嘴快，怂的也快，顿时没人说话。

　　“好了，我建议大家善用举报功能。”

　　“我建议找个空桌子，我马上搬走。”甄帅懒洋洋搭话。

　　“每个班的桌子都是按照人数订好的，找桌子得到西区老教堂，管理老师经常不在，你可能要白跑几趟了。”王朕道。

　　甄帅彻底无语。
　　俩人头脑风暴，都在想如何摆脱旁边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甄帅不死心悄悄问：“你真不愿意跟后边的坐一块？”

　　她的纠结显而易见。
　　甄帅试图打击她最后的犹豫。

　　王朕却等得不耐烦，扬声道：“怎么啦？跟要你们命似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有什么好怕的，还是说，你们真就有什么事啊？！”

　　“有什么好怕的？”甄帅强撑着笑了下，他怎么知道张俊宇在怕什么，于是眼神示意她，言辞恳切，“是啊？有什么好怕的啊？”
　　你担心什么？说出来啊。

　　“有什么好怕的！”张俊宇突然扭头不甘示弱地反问他。

　　这倔强的语气……
　　这人……似乎把他的话当成了挑衅。

　　“行，就这么定了。”
　　王朕一锤定音，着重对他俩说：“还有一点，当上班干部就要按照规矩来，当不上……总之你俩不能坐一桌。”

　　俩人沉默，双双吐出一口气，一个倚墙精神涣散，一个垂眸发呆出神。

　　“现在选举班干部，谁想自荐或者推荐别人也行，先选班长。”王朕满怀期待地望向班里的学生。

　　甄帅懒散地倚着墙，前边几个跃跃欲试的人要举不举的手还在犹豫。
　　那他试试，毕竟在高一也是个班长。

　　还没举手，王朕好像看懂了他，欣赏的眼光投过来，伸出手示意道：“好，你来。”
　　甄帅正欲起身，不料身旁“腾”地站起来个人，他微微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去。

　　前边想竞选的同学扭头见张俊宇站起来，提前预知结果似的泄了气，提笔刷起了题。

　　甄帅托着脸看向他那满脸自信的同桌。

　　她对着老师微微一笑道：“大家好，我叫张俊宇。”
　　“很开心这个学期能和大家一起生活学习，我对担任班长这个职务很有信心，咱们班不少同学跟我高一都在这个班，他们知道，我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从未与同学发生过冲突……”

　　甄帅听着她不慌不忙，冷静清晰的发言，顺便提取重要信息。
　　高一就是这个班的班长，怪不得昨天晚上那么多人围过来。

　　接下来是张俊宇在高中的成绩，获得大大小小的奖，以及当上班长会如何帮助同学之类的。

　　王朕站在讲台对她频频点头。

　　“还有人竞选吗？”
　　张俊宇坐下，王朕环顾全班问道。

　　先前几个跃跃欲试的没动静了。
　　甄帅也不想白费力气。

　　“先投票，票数不高，其他人还有机会。”王朕见好多学生积极性不太高的样子说道。

　　甄帅漫不经心地大致扫了眼。
　　除去几个压根不想参与的学生还在低头看书，大部分同学都举起手。
　　她挺受欢迎的。

　　不经意的一瞥，后桌那个在早读跟他说话都吓得直哆嗦的男生，也悄悄举起手，见他看过来，立即低下头看书。

　　甄帅跟着举手，完全忘记刚才是怎么唯恐避之不及的，他歪过身子：“班长，我为有你这么一位优秀的同桌而感到荣幸，你的存在，让我们这块不起眼的小角落蓬荜……”

　　张俊宇突然扭过头来，表情冷得甄帅的声音戛然而止。

　　“接下来选语文课代表，都积极点，咱们零班的学生肯定会比其他班更加有上进心……”
　　讲台上王朕鼓舞大家。

　　甄帅瞟了眼讲台接上话：
　　“咱们都是要到当班干部的人，我竞选语文课代表，刚才投你一票，咱们礼尚往来，你也投我一票，啊。”

　　“我从来不会以公徇私，票数作假，就算当上了，你良心过得去吗？”张俊宇面带清浅的微笑，平淡的语气却冷到了十万八千里的喜马拉雅山上。

　　“你……”甄帅的话刚从嘴里蹦出来就被打断。

　　“想竞选的举个手我看看。”

　　甄帅“噌”地举起手，挑眉：“等着瞧。”

　　“你们仨，到讲台上演讲。”王朕扬起下巴示意他们，说完下了讲台。

　　甄帅站上讲台，面部肌肉还没准备好以什么样的姿态示人就听见门口的命令：“先从甄帅开始。”

　　班里齐刷刷抬起几十双眼看向他，他脸上的肌肉自动归位，笑容自然地扬起。

　　“嗯，大家好。”他摆出大方得体的姿态，微点了下头。拿出平时在广播站读新闻的架势，音色和音调自觉地调整。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甄帅，相信很多同学好奇我爸妈为什么给我起这么直白的名字，因为甄帅是真帅啊。”

　　班里听见这不要脸的自荐，抿嘴偷笑，憋得脸红。
　　张俊宇也闷闷笑出声，在台上讲脱口秀呢？

　　“好了，现在大家已经了解了我的性格，我也不想谦虚，因为我对语文这门科目从小就非常热爱，多次担任语文课代表并且获得过市里作文竞赛一等奖，对于语文学习也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方法……”

　　哄笑过后，甄帅认真起来，自信而坚定的声音抵达教室的每一个角落，即使是脸上修饰过的笑容配合着独特的嗓音也让人觉得相得益彰。

　　介于少年与成熟之间的嗓音，正经起来全然没了刚才痞气，之前的调笑，慵懒和不正经荡然无存。

　　张俊宇竟然生出这俩不是一个人的想法，但抬头看着台上气场全开，讲话，微笑，一举一动都游刃有余有的人，与刚才歪着头要选票的分明是同一张脸。
　　她心中的惊讶，难解，汇聚成一个结果——这个人太能装了。

　　甄帅一本正经的在讲台上瞎扯，讲着糅合了自己和其他东拼西凑来的经历。那张全方位都无可挑剔的脸，加上他有意的让自己显得正气可靠，即使身上吊儿郎当的花衬衫跟他塑造的形象南辕北辙，也能给人一种阳光明媚的感觉，迷惑性非常强。

　　见台下人对他夸大的事实毫无疑问，还有人向他投来佩服的目光，他讲话更加放肆，甚至向全班人画大饼：
　　“如果我有幸得到了大多数同学的支持，成功当上语文课代表。一定会竭力帮助咱们班的同学，我把我十几年来学习的经验倾囊相授，知无不言。相信在咱们全班的努力下，咱们的语文成绩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张俊宇听着忍不住哼笑了一声。
　　一个四百多分的人在满座皆是六百多分的教室还扬言要传授自己的学习方法。

　　一大桶励志鸡汤把班里的人都淋蒙了，甄帅说完最后一句，班里响起掌声轰鸣。

　　王朕止住经久不息的掌声：“举手投票吧大家。”

　　甄帅目光洒下去，他希望能当上课代表，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告诉他妈：
　　看，你儿子就是这么厉害，在竞争无比激烈的重点班都能当上课代表，以后就别再偷偷摸摸的监视我了。

　　几十双手高举在半空中，他悬着的心落下，脸上的笑容诚挚。
　　台上能很好地看到每一个人的动作，他的视线在班里环顾一圈，落在了角落里。

　　张俊宇歪着头抵在支起的左臂臂弯里，眼里只有练习题，右手里的笔不时地转两下。
　　在手臂林立的教室，她好像隔绝了周围所有，独立存在于自己的小空间。
　　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这一票。

　　不过这在甄帅眼里不重要，能举手说明她内心认可自己。刚才还说什么票数作假，良心过得去吗，现在不还是举手了，怎么还口是心非呢。

　　“一共三十一票。”王朕数完票数开口。

　　甄帅诚恳地鞠了一躬，台下响起掌声，随着掌声的响起和落下，张俊宇的手放下，随意地耷拉在书堆上。
　　她从未抬起过头。

　　甄帅对这种不问世事的学霸一向没什么好感，统统把他们打成假清高。

　　“下一个，林小喜是吧。”
　　班主任侧着头看向中间的女孩，示意她开始。

　　编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孩听见她的名字露出笑容，“啊！是。”
　　“大家好呀，也没什么好介绍的，咱们班大部分人都认识我，毕竟我高一当了一年的语文课代表嘛……”

　　演讲没什么新意，无非又是什么经验，奖项，跟老师同学相处的怎么样……他听腻了，开始无所事事地打量起这个班。

　　整个班算上他这个加塞来的才五十一个。
　　一样大的班级，普通班比重点班能多出二三十个人来，挤得人根本没地方下脚。

　　他目光直直地盯在后方墙面上的标语，毫不掩饰地走神。

　　学校前几年开始分AB段，听说有一年学校的本科上线率断崖式下跌，校长引咎辞职。
　　新上任的校长，在学校大刀阔斧的改革学校制度，每个年级分为A段和B段，双方对应的班级相互比拼，还会对老师，班级进行各种考核。

　　虽说实际没什么，但对老师特别是班主任来说，每次考试的赢和输就是莫大的荣誉和羞耻，是面子的问题。
　　而且学校这几年出手阔绰好似暴发户，每次考试获胜班级的老师和成绩好的学生会得到丰厚的奖金。

　　每个班级都某牟足了劲儿跟对面争。
　　特别是金字塔式教育制度下，A00和B00两个班，最优秀的老师教人数最少的班级，成绩顶尖的同学集中都在了这里。

　　不过，这些跟他的关系都不大。
　　他应该……先踏上妈妈为自己铺的路，上完这一年。
　　然后，听天由命。

　　“啪！啪啪啪……”班级忽然响起掌声，震得甄帅一怔，思绪恍然之间回到了原点。
　　王朕抬手，简言意骇，“投票。”

　　有人还在斟酌，有人毫不犹豫地举起，其中就有，张俊宇。

　　甄帅死死盯着张俊宇如机械一般抬起手，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真想过去把她摇晃清醒。
　　干嘛呢张俊宇？你刚才根本没听好吗，举什么手啊？！

　　但转念一想，她俩高一是同班同学，又都是班里的班干部，所以……
　　张俊宇在他心目中公平公正的形象暗淡了些。

　　“一共是……”
　　王朕开口，被一名同学抢先道：
　　“三十一票！跟刚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