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准男二号 ...
-
回教室的时候好巧不巧遇见了程茵和沈寻。大概是自己真的有点狼狈。程茵有点好奇地瞅她一眼,程茵身边的沈寻却敛住了原来的微笑,眼神居然有点担忧。
舒夜白面无表情地和他们擦肩而过。
没关系,女配角总有些时候是要给人们看笑话的。
舒夜白很快恢复过来,让日程重新被学习与社团事务环抱,沉稳而冷静,仿佛某种机器。
抱歉她不够浪漫,不会被情绪左右。
被情绪左右做出浪漫的事情的是男女主角。
楚权看起来一天比一天颓废。
舒夜白用了她所有的耐力去阻止自己关心楚权的事情。
够了。
够了,他需要的不是自己。
这位颓废的男主角终于有一天被他的女主角接走,在一个下着雨的天气。
舒夜白幽幽地叹一口气,她清晰地感受到一个近似于“机会”的东西在离她远去,神思发散中她会幻想自己能够把握机会的情景——楚权将是她的所有物,而她长达八年的暗恋在此宣告圆满结束。
可惜这幻想存在时间不足一秒,又被她自己拍开了。
现在的舒夜白已经坦然地接受了自己配角的命运了。
把握住机会又有什么用呢?沈寻确实是把握住了机会,但是现在和程茵在一起的人也不是他。
人和人之间的吸引力似乎就像星辰的轨迹一样,难以变更。
已是下课时间,学生们吃饭的吃饭玩耍的玩耍,舒夜白收拾好东西,站起来问自己旁边的好友:“我回家了,你带伞没有?”
“带了带了,”好友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舒夜白落得清净。
学校离她和楚权家都近,因此舒大小姐可以不必经历宿舍生活,以此为代价的是,她每天都要花不少时间在路上。
外面阴雨绵绵,天是灰的,落下来绵绵的雨丝时候也是灰的。这算不得谈恋爱的好天气,不过这大概只是对于舒夜白这种完全没恋爱可谈的人来说的。在恋人的眼里,大概什么天气都无所谓吧。
舒夜白一个人撑着伞走在路上,雨滴好像落到她的心上,一下比一下沉。很奇怪,她现在的情绪并不在痛苦感伤的范畴之内,而是深深长长的寂寞,在她心底如果有声音的话,一声都能回响很久。
雨越来越大了,雨滴落在伞上发出沉闷又清晰的声响。
这本来是一个适合独自伤怀的天气。
舒夜白是打算那么独自伤怀下去的,可惜她看到了另一个独自伤怀的人。
雨从雨丝变成了雨点,砸在伞面会发出有些沉重的声音。可是那个人却在冒雨行走,他走得很慢,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像是非常闲适的样子。
可是真正闲适的人,怎么可能冒着雨走在人群里呢?
舒夜白皱了皱眉,大步流星走向那个人。他长得倒是高,舒夜白有些费劲才把伞举到他的头顶上:“喂。”
对方低头看着下边举伞的女生,神情略微有些怔忡。
舒夜白不耐烦地对上他的眼睛,那眼睛真是漂亮极了,就算在这样黯淡的天色里还有着温柔润泽的微光,不对,现在不是感叹对方美色的时候,舒夜白干咳一声,口气非常糟糕地质问道:“你怎么在冒雨散步?雨下那么久不知道带伞就算了,也不躲躲雨?”
“啊……”沈寻缓慢地微微笑了一笑,伸手拿过她的伞,这下变成了沈寻为她撑着伞,他人高马大的,这种动作对他而言很轻松的样子。
“我只是觉得雨太细没必要带伞,没想到雨越来越大。”他还是笑着,笑容很完美,但是神情里看不出一丝高兴的意味。
舒夜白出口还是狠毒:“因为程茵跑了?”
沈寻一怔,然后又笑了起来,看起来温柔又无奈:“有什么办法呢,女主角都这样。”
啊,又疯了一个。
舒夜白并不含蓄,这句话她一点都没藏,直接说了出口。
沈寻苦笑着:“你对楚……”随后又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
你对楚权不也是吗?
舒夜白知道沈寻要说什么,但是沈寻是温柔体贴的准男二号,他不会戳破她,她自己是一个高傲跋扈的女配,也不愿意听。她只是沉默地拉着沈寻的袖角,往前走。
沈寻没有问舒夜白要去哪,要干什么,顺着一位心情恶劣的小姐从来都是绅士的美德,何况他还要为这位女士撑伞。
结果是舒夜白居然把沈寻带到一所房子里,舒夜白把他推进门后熟门熟路地拿出一双男式拖鞋,挂起沈寻手中的伞。
沈寻被她一连串的动作搞得茫然,直到舒夜白从房间抱了几件衣服到她面前。少女此时依然是高傲的姿态,说出来的话却很居家:“给我乖乖到浴室洗澡换衣服再走。”
“引狼入室你不怕?”说这话的时候,沈寻已经一身清爽地倚在门旁系着扣子,看动作这时候的他不像什么王子,倒像是午夜牛郎。
舒夜白瞥了他一眼,冷淡地说:“小时候学过几手,一般大汉搁不倒我。”
只是就算她不怕引狼入室,也不会不把这个当做一项麻烦。
而且沈寻未必绝对不属于麻烦的范畴。
她讨厌麻烦怕麻烦,但是还是自己去招惹了麻烦。
她或者只是有点怜悯……或者说,不忍心看见一个和自己一样狼狈的人更加狼狈。
如此而已。
沈寻不知道她的心思,他听到她的话,低低笑了一下:“我听你们部的人说,舒夜白是女王大人,原来是真的。”
舒夜白撇撇嘴,然后沈寻很机敏地转过了话题:“说起来你家里怎么会有这个年纪男生的衣服?”
舒夜白沉默了一下,眼睛望着自己的手指,轻轻说:“隔壁家那家伙的。”
沈寻本来是要坐下来的,闻言动作顿了顿,这话其实没头没尾,但沈寻情商超群,还是马上反应过来,他动作几乎算是僵住:“——楚权?”
“对啊,楚权。”舒夜白舒了一口气,睫毛在轻微地颤动着,“他有时候打球回来一身大汗的,家里总是没人,又忘了带钥匙,他爸爸妈妈就叫他先到我家解决着——你别看楚权在学校里这样,他其实特别丢三落四。”
她说到最后,低头笑了一笑,窗外雨丝模糊,房中灯光昏黄,勾勒着少女还有些稚气的轮廓,显得那个微笑分外温柔。
判若两人的温柔。
“你真的很喜欢他。”沈寻沉默许久,只说了那么一句话。
“是,”舒夜白竭力使语气显得淡定坦然,可惜终究有什么东西还是一提起来就难以抑制,“我喜欢了他八年,他所有的好我都喜欢,所有的不好都变成了可爱。”
她抬头看着对面的人,可是对面的人也在看着她。他的神情没有什么怜悯,也没有什么嘲弄,清淡柔和得像夏夜的风:“为什么你还不去争取呢?”
啊。
有一件事,她还是想错了。
沈寻和她不一样。
他不懂,他不是自己,他喜欢程茵永远不会像自己喜欢楚权一样,喜欢了八年,几乎喜欢成了一样执念。
她眼睛发红,却倔强地盯着对方,声音颤抖,依然在努力平稳呼吸回答:“我拿什么争取,他知道我喜欢他——”
她其实很想很想忍住,女配角应该保持她的高傲跋扈,保持她对爱情的霸道执著,没有什么哭泣的戏份,毕竟就算哭泣也不会得到男主角的怜惜。
可是她忍不住。
她的眼泪就大滴大滴落在沙发上,她用力咬着唇却无济于事。
她听到一些声音,大概是沈寻在干些什么。
舒夜白知道沈寻的存在,可是已经懒得理会他,虽然这种事情真是太丢脸,她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没脸没皮,喜欢到难以放下,而对方看都不看一眼她,这样的难堪都能承受下来了,在不熟的男生面前哭一哭又有什么呢?
一张纸巾出现在她模糊的视线里,舒夜白却咬着唇一把扯过沈寻,将眼泪抹在他的衬衫上。衬衫有过楚权的味道,有过她家洗衣液的味道,但是最重要的是,把沈寻扯下来把脸埋在他的衣服上的话,就没有人能看到她现在狼狈的脸。
“我也做了所有我以为能做的东西,他的生日甚至别的重要的日子我都记得,看到适合他的衣服我都会买下给他,我会做他喜欢的所有菜,习惯把所有事情早早做完以便跟在他身后,为了让他抄作业方便,我很认真在念书,为了让他不会再因为我受伤我去学了空手道——我只差、只差,”她哽咽着,声音破碎,“只差没有跪下来抱着他的大腿哭着求他喜欢一下我。”
“为什么那么多的事情你都做了,就不能请求他喜欢你呢?”
恍惚中她听到男生这样问。
——为什么呢?只是不能承受这样必然是否定的结果吗?
我不知道。
舒夜白听到有低沉的声音从她依靠着的滚烫的胸腔传到她的耳际。
“——因为你这个人,不是为了迎合他的喜好而生的。”